“喏。”掩下个呵欠,颜青往于家走去,他想用跑的,可是已经跑不起来了,一整夜忙下来,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屋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大冷的天也让柳卿流了一身的汗,胡乱抹了一把脸,看着还有大半屋子的书卷,心里又疼又急,恨不得去外面吼一声救火才好。

若真想低调,关门闭府过自己的小日子便好,何必去弄个书局出来给自己惹麻烦。

“柳公子不必如此,这并不是我家公子书房里那份,柳公子只管留下便是。”

“当然,言而有信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可不一定,我就认识不少和本公子同样喜好的人,柳公子可有兴趣结识一番?”

“呵呵,也就是帮我做这扇子的人经不住我磨,改进又改进后才有了现在的模样,若是可以,你不妨叫吴兄家的匠人来看看,或许可以看出点什么来。”

“吴兄,别沉默啊,兄弟们又不会笑话你,来来来,喝酒,管那柳卿去死。”

自家公子第一次接受别人的邀请赴宴,全叔自然方方面面都不愿意落了公子的面子,虽然没人知道公子出自哪家,但是他们一刻也不敢忘自己的身份。

其他人来得比意料中还快,在云燕青离去后没多久便有人带着书册摸上门来,虽然最终留下的不多,也让空了许多的书架又填满了一个。

“别大惊小怪的,公子我没事,缓一缓就成了。”这一坐下,柳卿才现卫孚正好整以瑕的四处打量,想起自己现在这模样还是眼前这人害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个好问题,”柳卿笑,挥开扇子摇了摇,看向眼前这个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在交浅言深的世家公子,“我若说求的只是天下太平,你信不信?”

既然他说能等……那就等着吧,公子早有过交待,他授课期间,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便不要打扰他,这位公子又没说有什么事,又说了能等,自然就不在十万火急之内了。

见柳卿要走,原本想留人的看云燕青都没有出声,个个都闭上了嘴巴,平时嚣张也就算了,在云家燕青面前他们还真是嚣张不起来,不说门第,单说人家能骑马到处蹦哒这点就不是他们能比的,明明这是武者才有的好身体,平时也没见云燕青学武,怎么就有这么好的体魄呢?

“若是柳公子有那好心办书局方便贫寒学子,怎么不干脆免了那借阅之钱,就如公子刚才所说,一个月下来也只能给公子加个菜,弃了博个好名声岂不是更好?”

这京城其实挺大,但是去的地方多了便知道不是处处都如同东大街那样一般光鲜,每每看着身着麻衣布裙的百姓小心翼翼的,卑怯的避开让路,用敬畏的态度俯时,她都只能冷眼旁观,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心底是酸涩的,她也知道不能用二十一世纪的平等观念来面对这个年代。

避世百余年,确实……是够久了。

“卿儿从下山后便女扮男装,”看下面跪着的一众子孙纷纷眼露讶异,老人嘴角扬起,他当时初一听到,不也是这个反应吗?谁能想到她居然这般大胆,女扮男装当起了夫子,去清远府城又当了回学生,一到京城便弄起了那么大个书局。

其实他根本就没说杜容夏的全名,只是说了个姓氏而已,卫孚心里琢磨着,却不愿意把希及往坏的方面去想,应该还是那该死的坦荡吧。

“对,给是不给?”卫孚也光棍,直接摊开了手等着。

“是小的失职。”

至于画,她也学过,不过遗憾的很,大概是她脑子里天生缺了那根弦,学了大半年还画不出一朵花来,她还没放弃,父亲就先放弃了。

明知道是哄,还是被哄得高兴,女人的通病么?柳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派风淡云轻,这个年代,狎妓是风尚,士子之间更是常带漂亮妓女出门游玩,互相攀比打趣,而识字断文的妓女更是难得,若是碰上机缘了,被赎从良也是常有之。

柳卿有些讶然的望过去,这人就不觉得唐突吗?这么冒冒然的上前打招呼。

柳卿打开扇子遮下嘴角的笑意,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还挺好的,不过有陶胡在身边,她哪里就需要一个书生把她挡在身后了。

“其实我不担心。”柳卿笑,看全叔不相信的样子,想起自己刚才的问话,确实是有些前后矛盾,“我就是想知道其他世家是如何生存下来的,我不就是一直在吃老本么?只出不进,金山银山也会搬空。”

三小孩险险的站定在皇叔指定的位置,非常自觉的伸出爪子,让身边的侍从擦拭,待到皇叔满意了才蹭过去,展开新一轮的争抢皇叔,这是经常会出现的戏码,这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慢慢的靠近声音的来源方向,这地方有个暗门,他那天就是知道了的,要是感觉没错的话,这暗门后边有人守着,看样子还是个本事不错的人,男人挑了挑眉,对这柳公子兴致更浓。

柳卿笑得用扇子掩面,眼睛里透出的水光显示了她的愉悦,“若是没了伺候的人,你形容的那种人大概连衣服都不会穿,对我来说,是兴趣,我愿意与书为伴,就这么简单而已,你不要想得复杂了。”

于显荣也不知道公子究竟是想干嘛了,心下有几分担心,怕引众怒,有钱人的众怒,但是在看到公子的笑脸时,心又安定了下来,静观其变。

“喏。”于显允恭声应了,打了个眼色,十三个孩子齐齐起身,见了夫子礼。

又听到公子这么唤他,颜青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喏,颜青牢记,以后定不会再让公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