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虽然病了,又不是不能拿筷子,当然不需要你冰块脸叔叔喂饭了。”枯蝶闻言,觉得满脸的黑线,早知这孩子和他那个爹一样,不按常理出牌,可这都是拿跟拿呀,让裴亦涵抱着吃饭?难不成,七王爷夫妻私下里就是这么表演恩爱的?

“哈哈,老二,还是你懂大哥的心思,现在就去将那新娘子请出来吧!”那坐在座椅上满脸横肉的大汉抬起手拍了拍瘦小老鼠眼的肩膀,破锣般的笑声在山道上回响。

“绿裳,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红裳,我们还是商量商量再禀告三管家看怎么料理后事吧!”这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十二妹妹急什么,一会我们一起走。”裴八开口道,她是裴奕涵的另一个庶妹,虽是姨娘所生,但生母生下她就去了,从小却是养在裴老夫人身边的。

因为她的生母本就是裴老夫人的一个远房侄女儿,虽说也是‘七姓,中人,可那一支早就败落。还不如普通的官绅之家,只是因为名头听起来好听罢了。

裴八倒是对这位大嫂很有好感,再加上,毕竟从血缘上来讲,跟裴奕涵更亲一些,虽说,两兄妹从小到大,年龄差距太大,裴奕涵又常年在边关,两人没说过几句话。但对枯蝶,她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她跟家中的其他几位大嫂有些不同。

裴七见状,站起身来道:“也罢,时间不早了,我们今个就回去了,等大嫂养好了身子,我们可是打算来蹭饭的,大嫂做的那个什么鸡肉据说好吃的不得了,就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个口福了。”

“好吃谈不上,等改日,我身子好点,定设宴请了各位妹妹来吃一顿,到时各位妹妹别嫌疑就成。”枯蝶也站起身来。

其余想走的想留的姑娘们也站起身来,有几人就道:“老祖宗都说好的,怎么会差呢,大嫂客气了。”

“啊!”一声尖叫打断了她们几人的对话,生生地吓了一跳,众人循声都往音的地方看去。

原来,胆子小的排行十八的姑娘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站了一个小小的红脸蛋,粗黑眉毛的东西,猛地这么一惊,不由地吓得叫出声来。

枯蝶马上哭笑不得,因为那东西,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唐少恨小盆友

裴九姑娘的笔墨颜料被丫鬟们放在那边的桌上,然后丫鬟们去隔壁喝茶了,只是不知少恨小盆友何时溜进来的,将那颜料涂了自己的脸蛋上,眉毛上,手上,身上,总之,猛地一看,还真能吓人一跳。

“大嫂,这是哪房的孩子,你怎么让他随便进来。”裴十二见状有些不悦,又用眼角夹了夹那喊出声的裴十八,这裴十八是她的庶妹,生来胆小怕事。她本不想带她来的,不过看着她可怜,没想到一点规矩都没有,大呼小叫的。

“蝴蝶姨,看看少恨宝贝像不像红脸关公?”唐少恨小盆友一副献宝的样子,有点自豪,又有点臭屁地道。

“你这小家伙,又调皮了,什么关公,我看和那鸡屁一股有的一比。”枯蝶有些粗俗的比喻果然让几位姑娘皱了皱眉,有心的则有些惊讶地看着枯蝶与小王爷的相处方式。

裴十四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果然是没多少教养的,刚才还是高看了这位大嫂几眼,对小王爷说话也这么没规矩。

“这位就是小王爷吧,九妹妹,这小王爷可是看上你的颜料了,呵呵!”裴七早就猜出了少恨小盆友的身份,早就听说七王爷的小王爷被大哥大嫂养在身边,这个孩子大概就是了,只是颜料将人整个给糊掉了。

“蝴蝶姨,今个怎么来了这么多漂亮的丫头。”唐少恨小盆友就顶着他一脸的戏剧妆穿过人群来到了枯蝶身边。还用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各人脸上扫视了一番。

“谁说她们时丫头了,她们可都是你冰块脸叔叔的妹妹。”

“哇,冰块脸叔叔有这么多漂亮的妹妹呀,尤其是这位姑姑好漂亮呀,让本小王爷抱抱。”唐少恨小盆友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裴十二面前,将他手上的,脸上的颜料有一半蹭到了裴十二新做的裙子上。

裴十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还要挤出几抹笑容来,低下头,硬着头皮将唐少恨小盆友抱了起来,这样一来,连她那水嫩的脸也被沾上了颜料,但对着小王爷,也是敢怒不敢言。

“晚照,你怎么没看好小王爷,你看这小脸闹的。”枯蝶早就领教了这小家伙的整人招数,裴十二撞到枪口上,也只能自找倒霉。

既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唐少恨小盆友也没在裴十二的怀中待太久,下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让裴十二更想吐血的话:“这位姑姑漂亮是漂亮,但不知身上是什么味道,还是这位姑姑身上的味道好闻。”转身又要去抱另一位姑娘。

却被晚照给拦住了,当下几位姑娘都害怕唐少恨小盆友再来抱自己,都忙不迭地离开了。想到裴十二刚才狼狈的样子,枯蝶和晨曦,晚照她们都有些想笑的感觉。

而晨曦觉得这小王爷虽然有时让她们很头疼,不过可是小姐的保护伞和护身符呀!

“现在多好,看刚才整的像个什么样子,枯蝶怜爱地拍了拍少恨小盆友洗干净的小脸。”

“蝴蝶姨,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些丫头们不送礼物给本小王爷呢?”唐少恨小盆友看着各位姑娘送给枯蝶的礼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就要伸手去拿。

“有喜欢的,就自己拿吧!”

“小姐,这些东西都没仔细检查过,不知有没有什么蹊跷的,还是不要给小王爷玩的好。”

“也好,就先收起来吧,少恨宝贝,改天,蝴蝶姨亲手帮你做一件礼物可好?这些还是让晨曦姐姐收起来吧!”

“一言为定,蝴蝶姨,少很宝贝等着了。”

“乖,去玩吧!”少恨小盆友又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看着这些礼物,枯蝶失笑,这些姑娘将来大概多半都是嫁到同为‘七姓,的家中去吧,只是又有几人能得到幸福呢?皇帝的公主也愁嫁,其实这些女子可供选择的对象实在太少太少了。如果她们不是那么注意门第出身的话

其实,世家之女大概也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吧,如果没有别有用心,她倒不介意这些姑娘们来坐坐。

也许还能从她们口中知道一些下人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这些礼物吗?还是先让下面的人收起来,谁知里面有没有什么古怪呢?

瞧,她这穿越日子过的,看来没舒舒服服当米虫的命。

枯蝶站在窗前,看着粗使丫鬟们清理房内其他地方沾染的颜料,少恨小盆友则窝桌旁的椅子上吃点心。

突然,有一个人吸住了她的目光,那是院中的粗使丫鬟小喜,这小喜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子有些单薄,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样貌只是清秀之姿。

因为是粗使丫鬟,并不在她身旁侍候,碰面的时候并不多,可她此时双手提着两个脏水桶,竟然步子都不乱一个,枯蝶平心而论,就算她这身子骨现在是康健的,要提这两木桶脏水,也不容易吧,这小丫头难道是会武功的

一个小丫头就算会点武功本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尤其这古代,武功这东西实在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

可这个小喜会武功,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在迎亲途中,有六个丫鬟跟在枯蝶的身边,除了陪嫁的晨曦晚照和红裳绿裳之外,就是小喜和小欢这两个年龄最小的粗使丫鬟了。

新娘子被人勒死谋杀了,却被丫鬟们误认为是自缢而死,这件事是枯蝶决定进裴府的要原因,她一直在想,凶手到底是谁?可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今想来,叶如蝶被勒死时,屋内所有的人都没有提防释放迷一香的人,而客栈外边,也被裴府的护卫围的水泄不通,既然外边的人很难进来,那就说明,是当时房内的某个人做的手脚了。

赵妈妈先可以排除,虽然她懂一些医术,如果她打定主意要勒死新娘子,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在药里面动手脚。

红裳吗?除了她隐藏的深的不得了,但枯蝶相信她不会看错红裳的,这个姑娘的心性还是善良的,绿裳吗?更不可能,因为,她的心眼有多少,就在那里摆着,而且,她怕死。

晨曦和晚照应该也不可能,这两个丫鬟没有害她的动机和理由,这些天观察下来,也没什么坏毛病,是真的很不错的丫鬟。

王嬷嬷吗?她是老祖宗派来的,应该也不会吧!

总之,看来看去,当时屋内的几个女人,最可疑的就成了这个小喜。原本,她就根本没留意两个粗使丫鬟,因为,两个人年纪都太小了,但是现在再回忆一下,当日屋内所有人的说辞,这小喜却没有说一句话。

当时她以为这小喜可能是因为其他人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她才没有吭声,如今这么一想,却越想越可疑。

一个有武功的小丫鬟?嗯,看来,这小喜的身份更要查一查了?如果身边有人让她不放心,那她还混什么。

敌人并不可怕,隐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绿裳将这几日进过红裳房中的丫鬟们都过了一遍,可没有现那个人可疑,只好报到枯蝶这里,等待她的裁决。

“大少奶奶,现在怎么办?要不,找一两个先打上一顿板子,给其她的看看。”绿裳和红裳还是有一些感情的,更主要的是,红裳在许多事情上也不跟她争抢,所以,她是真的不希望红裳出事,也想在枯蝶面前立功,当下建议道,反正这是府中常用的手段,就算打死了,至多给那些小丫鬟的老子娘多送几两银子。

枯蝶闻言,皱了皱眉,“绿裳,如果有一天,别人怀疑你偷了她的东西,不听你的辩解,将你先打一顿板子,你心中怎样的感觉?”

“我——”绿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还是将枯蝶的问话听了进去。

“有时候,我们做事要动脑子,不能只想着动板子,这人呀,活着都不容易。”也不是枯蝶仁慈,只是她觉得任何高压的血腥的方式是不利于统治这院子的下人们的。反而会使更多的人心生怨恨,没准哪天,她们就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虽然对古代大宅院的斗争,她才是初学之人,可有些道理是相通的。

不过有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大宅院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有时也是可以翻起大风浪来,尤其像这种豪门大族,除了一些家生丫鬟之外,外边进来的也都是有关系,她们交错成一张看不见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