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回话的厂卫道:“回胜公公,咱们组织的人手没法子下去捞人,这湖底下情形特别奇特,看似平静,却有暗流,下去了只怕很难上来!”

凭空卷起乌云万里,冷风凌厉,无数马蹄声踏动地面,旗帜猎猎,遮天蔽日。

他顿了顿,感觉怀里的贞宁安静下来,复又道:“母妃早年间对父皇也是一片痴心,也与父皇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只是她生下我之后,父皇就宠幸了其他嫔妃,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妃子,所以她早早就看破了这些男欢女爱,所有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宁愿青春年华侍奉佛祖,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却反而保全了我。”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来:“何况,那位飞羽督卫,从来都不屑掩饰她对权势之热爱,不是么?”

也许探究完了,也现她不过是寻常女子罢了,但是至少能引起他兴趣的人不多了,她算是一个。

——老子是云生美人很难过的分界线——

整座温泉池瞬间阴风阵阵,让西凉茉含泪无语问苍天,这就要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他恨你?”西凉茉淡淡地挑了下眉。

而与此同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人在找人,隐约间还能听到那些人满口的西狄口音。

太平大长公主冷冽的目光望着天花板,看起来有些呆滞,随后她忽然翻身而起,从床下取了个匣子出来,抱在怀里,喃喃自语:“本宫就知道那人没那么好骗,但是本宫也不那么好打,有了这些真东西在这里,要换承乾一世平安,总是可以的……总是可以的。”

跟着这群粗人在一起,离开了宫廷之中那些压抑、浮华的环境,连她也变得粗鲁起或者说爽朗多了。

唉——

那刘大官人立刻鼓起眼睛,仿佛很是愤慨自己被怀疑,伸手就写:”此乃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西凉茉忽然一把按住百里青的肩头,不让他剥自己的衣衫,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人在偷看!”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三清殿内外。

他心中一喜,立刻将丝绢拿下来,一个鹞子翻身落地,放在手里打开。

“本座一向只要事情的确切答案,而不是什么也许,大概。”男子冷冷地看着她们。

白玉没好气地伸手去戳白珍的脑门:“你这个丫头,就知道辍窜郡主,也不想想爷的性子本就是那种记仇得紧的,如今怕不是更将郡主气上了。”

说罢挣扎着就要下地。

说罢,西凉茉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百里青忽然朝他轻笑:“此劫——无法可解。”

“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么,也不怕被人说你轻狂,小心连脑袋都要没有了。”韩贵妃涂着鲜艳蔻丹的指尖戳上紫儿的脑门,笑骂道。

看不清形式,不懂得男人,特别是一个万人之上的男人的心理,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骄傲公主,因为愚蠢而没用的自尊连累了所有人,这才是蓝翎最失败的地方。

百里青忙着享用自家小狐狸的温香软玉,头都没抬只懒洋洋地道:“别理他,再吵,本座就一剑砍了他!”

白珍那个时候并不明白年华未至双十的郡主为何眼底仿佛有那么多她都读不明白的东西,她只记得那时候郡主的头上那一只翠羽珍珠簪子极美,在夏日的朝阳下泛出锐利耀眼的光芒,巍巍颤颤的飞羽仿佛张开的羽翼,像振翅欲飞的艳丽凤凰。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这个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厚道的无耻老妖,还真是敢说。

靖国公知道此事后,直接称病一月不上朝。

西凉茉也只得暗自恼怒,但还是命何嬷嬷等人立刻去收拾一切需要带的行礼。

一旁来来往往收拾东西的丫头们都红了脸,远远地避开来去。

不管是谁,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该死!

西凉仙现西凉茉的目光停在自己沾染了不少污渍的嫁裙,她心中闪过用怨毒与愤恨,若不是西凉茉这小贱人,若她能留在宫里,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跻身四妃之位,又怎么会被隼刹那个盗贼侮辱?

那些人中,以西凉茉潜藏的位置,她大部分是看不到脸的,但西凉茉比较能确定的是,若这些人就是天理教的主要人物,那她大概只认识这一位——尊主大人。

西凉茉自然也是个识趣的,随着他进殿后,静静地立在阶下。

光是看着,她就已经觉得疼痛,简直不能想象当初什么人能下这样的手,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这样残忍。

既然如此,只要西凉仙姐妹没有切实的证据,那么西凉靖自然不会再轻举妄动。

“是……是很精致。”魅一点点头,嘴角有点抽搐,但是他还是很乖觉地认为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那个西凉茉身上到底有没有那样东西,你可查出来了?”

新为人妇,有些女子的确会选择素淡简单,以表示对婆婆的尊敬,但是实际上却是一种示弱,平白失了身份让人看不上,反而未必能讨好了婆婆。

然后白眼一翻,吓得晕了过去。

听闻大婚一事,司承乾的眸光里愈的闪过森冷与厌恶,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甄选太子良娣之时,那一出出闹剧,太平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母后厌了贞敏郡主,又将得了母后心意的端阳县主残害得疯疯癫癫!

……

“如果仙儿有什么事,本夫人绝对会倾韩家之力,饶不过你!”韩氏愤愤地留下一句话,一跺脚,转身离去。

两人的丫头都不远不近地坠在后头,有些不知所以地看着主子间流动着的诡异气流。

西凉丹当初就喜欢指使自己去伺候她梳妆与制胭脂香膏,她当然要好好地回馈这位四妹妹多年来的厚爱,在胭脂香粉里下的东西日积月累地用到了现在,爆出来,就算是谁来看也不过是觉得西凉丹皮肤太过娇嫩,过敏而已,如今正是菊花盛开的时节,一杯浓浓香菊茶就是最好的媒介。

此刻,众人正是用怀疑而闪烁的目光看向西凉茉,都对此事有了六七分的怀疑,会不会是郡主与人有私情,而西凉烟撞破了奸情,所以惨遭灭口。

紫眉被西凉茉整了一把,却还要感激涕零的谢过西凉茉,她心中不是不怒的,但是——

实在有趣。

内院里已经乱做一团。

她完全不像这时代女子所拥有的品质,让他想起前朝那位传奇神秘的女武帝,只是她更隐蔽,潜藏在九千岁无所不在的铁血统治之下,九千岁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以至于让大部分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她的离经叛道,甚至她亲控鬼卫到现在,大臣们也以为她不过是个‘傀儡’替代九千岁掌控一部分兵力而已,所以不似前朝女武帝那般阻力重重,艰辛万分。

一番番行事,刚柔并济,雷霆雨露皆齐备,足见其心机之深,野心之大。

这样的女子,应该让所有的男人心生畏惧,敬而远之,或者——杀之。

但是偏生她却待下以诚,亦自有一份天真爽快的性情,自初见起,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却都如笔,悄无声息地便在他的心中无人之处,镌刻下深深画痕。

她是他的主子,是他侍奉效忠的人,所以他便只在一边静静观望,做她的手中笔墨,袖中刀剑,看她一路腥风血雨,杀伐谋略,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看她与那个可怕的男人齐飞共舞,并肩而行,直到看到如今……

她有了那个人的孩子,眉目如水,柔意温醇。

他总该觉得只是平静望去,见她安好,便可心安,却不知,为何依然有隐隐之痛。

“云生,你看这里……。”蒙蒙之间,忽有女子轻柔凉薄的声音响起,让周云生一顿,随后慢慢抬头看着她笑了笑:“嗯。”

西凉茉看着面前修挺秀逸,面容深邃的男子碧蓝的眸子里有一种雾气一样的东西,静静地看着自己,那雾气里有一种浅浅的意味不明的黯淡,她顿了顿,随后面色如常地微笑道:“这志怪里倒是有不少东西,看着像是沙海某些王族之墓的描写,不知道你们以前在那边有没有过类似的研究或者掘出过什么墓地?”

说着,她又垂下脸,看着手里的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