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秘书进来了,张德贵对秘书说:“快叫上菜。”不几分钟,一个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了。张德贵一摆手,秘书会意地关上房门,离开了。“难得清闲一个晚上,每天不是党委开会,就是其他部门开会,都得到场,不到场不放心,不到场就要被抱怨不重视,没办法呀。”他连珠炮似地说,孙小好根本插不上嘴。孙小好早就听说表哥作风霸道,强悍,在他身上有一股军人作风,说一不二,批评人不留情面,矿中层干部都敬畏他。不仅如此,表哥还喜欢年轻的女性,来矿不长时间,办公室原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行政人员就被他换掉了,换成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一天上午孙小好正在经理室翻看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不禁紧锁眉头。不仅销售量严重下滑,就是利润指标更是相去甚远。怎么办?上级的利润指标不能不完成,职工的工资不能不,怎么办?这个月工人工资要扣减。看来,真的要在改革上下点功夫,不然的话商店会死得更不快。他拿起笔仔细的核算,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一听,原来是表哥打来的。“小好,晚上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我在矿外招食堂请你吃顿饭,就咱哥俩。”“表哥,对不起,应该是我来给你接风,你已经来了个把月了,我还没进地主之谊呢。”孙小好连忙对表哥道歉。“算了吧,你们商店不景气,听说快要倒闭了,穷得要命,我还不知道吗?”“好好,表哥,谢谢你!”“晚上在你办公室等着,我派车去接你。”说完姨哥卡了电话。

姨娘拉着孙小好,非要留孙小好吃午饭不成,孙小好看看时间还早,推说到市内商业局还要办事,离开了姨娘。姨娘不舍,看孙小好要走,老泪不觉又流下来。“我一定经常来看您的。”孙小好真诚地对她说,她才松了手。“有事找别忘了找你姨哥。”她望着他的背影叮嘱道。

直到了中午,他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羽绒服,趿拉着棉拖鞋,走进厨房。他想洗下脸,提起台子上的水壶,水壶里空空的,他无奈地苦笑一下,放下水壶。踱到沙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伸进蓬乱的头里,木然地、呆呆地坐着。

李红梅的葬礼一周后在徐淮市的殡仪馆举行。徐淮市的殡仪馆座落在市南郊陀蓝山上,坐东面西,背靠青山,面对一座低矮的游龙似的蜿蜒的丘陵。

包间内灯火辉煌,空调开到30度,外面寒冷刺骨,室内温暖如春。

“来,举杯祝大哥高升。”几个人一起站起来,孙小好摆着双手示意大家坐下来。

他仗着自己身材魁梧,仍旧只穿着背心,趿拉着拖鞋,坐到办公桌前,拿起桌子上财务报表,这份报表搅得他无法入眠。商店的死亡是早晚的事,人浮于事,负担沉重,更重要的是竞争环境恶化,大型市已经逼近,网店开始风靡,穴居一隅的商店真的已无出路,关闭破产迫在眉睫,是该给自己找条出路的时候,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根,放在嘴上,点上火,仰在椅子上沉重地思考。

他觉得表哥说的话是真理。妻子是棉袄,在寒冷时遮挡风寒,天热了,不合适了,就该扔在一边。何况李红梅已经死去快一年了。寂寞的夜晚,他想女人,他想到李红梅的惨死,见李红梅的灿烂的笑脸,渴望李红梅的坚挺饱满的乳房,他见自己把张晓梅拥入怀抱。但他不想也不能现在就结婚,后半辈子理想的伴侣该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个女人在哪里?这个女人应该给他再生个儿子,让他陈家香火永续。

“阿嚏。”他感到鼻子一酸,不禁打了个喷嚏,喷嚏又响又亮,仿佛晴空中炸了个霹雳。

他看了看沙上的被子,被子上好像散着淡淡的香气,是张晓梅的,还是其它人的?他熟悉张晓梅家的东西,这不是张晓梅家的,难道是陈红娟的,这个姿色平平,已经二十六七还未出嫁的老姑娘的吗?张晓梅喜欢自己,他知道。陈红娟喜欢自己,他也感觉出来。但他喜欢的是张晓梅这样的丰满迷人的成熟的女人,她懂得风情。而陈红娟个子矮小,身材偏平,一张园平脸,肤色土黄,胸脯平平,虽然年轻,还是个处女,但缺乏女人味,他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

第二天一早,他把被子整齐的叠好,放在沙上,等待着主人来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