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前一整天都守在了书房的门口,怕的就是他会克制不住,冲出去,坏了大事。

皇榜上说,她是被逐出了京都。

又放高了声音,下令至全队,“启程!”

只是送亲的队伍更为庞大壮观,毕竟是公主。

他甚至没有拜见皇帝,神情就好像是一股宣告。

脚还是一如既往地磨破了,好不容易爬上了围墙边的柳树,要跳下来之时,却现曲高阳正在下面看着我。

十年前,抚州几乎是年年旱灾,无水无粮,是以常常会闹蝗灾。但因为总会有一些防御措施,也就没有严重到举国尽知的地步。十年,乃是圣祖皇帝犹自在位的从德年间,抚州蝗灾原本一直断断续续的,却好像在这一年积蓄了所有的力量,突然爆,殃及周遭将近七座城,国民恐慌。朝廷派下赈灾款来,命令救治,拖近一年,却毫无好转迹象。

但心下却突然坦然——于人而言,我好像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无人在意,于是连自己也觉得存在好似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是的是的,我从来不是好姑娘,但没有哪一次,做人做得这样内疚。

是个老妪。

却是完全相反的回答。

房里的姑娘已经被清走,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的果然是他的声音,“进来。”

齐泰早已不是当年的镇国大将军,这些年他已然福,我犹自记得的,还是他几近徒步青云的年代。

感情的事,让不得,哪怕是疼爱的妹妹,也让不得。

我转头朝曲高阳笑了笑,得意地挑眉,现在连我自己都有想娶一个回家的冲动!

只好心一横,眼一闭,“来吧!”

这已经是第二回看见皇子神色变化了。

我这一生就没走过多少路,何况还是乌丸邦这样故意不让我好过,显然休息一下,顿时现腿疼脚也疼,倘若是在我未嫁之时,我一定会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让轿子抬到跟前来,再一路抬回齐府,除了最后到闺房,我甚至连地都不用下。我会让轿夫抬进府里来。

然而乌丸邦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蘼芜香装点地异常奢华,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事。

门外有人?

我讨好似的递到他面前,“不烫。”

刘虎平笑脸时是副谄媚样子,不笑时,吓小元这样的人,还是绰绰有余。小元被这么一问,顿时有些紧张,却还是抬高了脖子,强自装作镇定,“是我们家夫……我们家齐少爷来,让我带信给流歌公子的。”

“好了好了,”我伸手拉住她,“不要再担心这些事了,大清早的。”

身旁,玉体横成,吓了一跳。

他歪着头想了想,“唱个曲儿给我听听吧!”

这完全得益于从小就练起——我常常有不学好的倾向,什么不好就去干什么。

我使劲拍他的脸,他的手却松了。醉晕过去,再也叫不醒。

似乎那个赤比国的王子还没有到。

我骂了她一句,连忙小跑跟上,“喂,等等我!”

那天晚上,小元,也就是梨唐新派来的丫头,突然有些欣喜地冲进书房,“王爷来了!”

“我看起来像是在拈花惹草吗?”乌丸邦睁大了眼睛,露出无辜的神色,“你也听见她说了,我们一见如故。”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重哼一声,各自偏过头去。

居高临下地看人,其实和面对面看人,很不一样。

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肩膀瘦了,刚才的声音也不对……显然是身手敏捷的练家子。

慢慢地伸起手,也环绕起来,抱住了他宽阔瘦削的肩膀。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很快干了,指着他,忍不住笑,“曲高阳,吃亏的是你。”

为难只是低级的手段,我齐素可以见招拆招,但如果是这样——我真的是没办法。

她环顾了四周一圈,浴池里的蒸气腾腾然升起,朦朦胧胧,很安静,也没有旁人在。

他装模作样在对面新搬来的书桌上坐下,翻开了一本《礼》,眼却不在书上,始终笑盈盈朝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惩治我的办法——搬来了我的院子。

“抓起凌天的衣领然后警告他我不是吃素的?”

“是吗?”

一抬头,正对上那双狭长风情的桃花眼——原本该接下去讥讽的话都鲠在喉咙,忘词了。

男子冷哼一声,剑光四射,“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