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两个月前开始,就没有再出去鬼混,不听戏不赌博不遛马,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学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不给齐泰丢脸,也不给我自己丢脸——我好歹还是姓齐。

我刚开始时也不过是因为他长得漂亮,何况还是在青楼正式相识。

现下就好了许多,我瞟了瞟他犹自不可侵犯的模样,金玉皮囊,总算感觉不再那么奇怪了。

可以直接叫我素素,好像我不过是那个平民家的少女。

打她走,顿时觉得疲惫异常。

小二在心里咋舌一阵,“燕窝,什锦,这可是马吃的么?”但却不敢多言。

顺势将自己的手臂从姐儿的手里抽出来,“这位姑娘,你也出去走走吧。我们有些事要谈,不太不方便。”

落霜是花名,我唤她落姐姐。

川剧中有个绝活叫变脸,我九岁时特别迷恋,请了个变脸师傅天天在家里搭台子表演,后来闹着要学,我爹便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了他——绝活都是不外传的,齐泰用一万两银子,给我买了个师傅。

我换了身男装,打着哈欠从扶疏院的后门出去——准备去流歌那里借个地儿睡一觉。

“哦,”她转过头去,有些受宠若惊,“好。”

他竟然有些脸红,声音也小了下去,“本来搬过来的时候,就是想着要住一起的,怎么还会有我的房?”

从浴池房出来,掩好了门,又打走了四周的仆人,回到卧室布置好熏香,天就已经差不多黑了。

我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熏于罗帐花烛夜,睁眼所见的女子纵使丑无颜面也会在情郎眼中面若桃花,娇羞无限,幻化成他最希望交合的女子模样。

从后门回来,已经有些晚了。

“那,常来听就是咯。”不知怎么,他明明朝着我笑得温良无害,我却顿然觉得有些尴尬。

我顿时明白过来,白了已经开始上妆的人一眼,“没有你好看啦,

只是有些不幸,我的老爹齐大尚书,在前年还是全国最有钱的人,从我出生到我出嫁,正式入到齐家的小妾一共两百二十一个,通房丫头不计其数,女人从来不缺。年方五十,只有我一个宝贝丫头,我娘目前为止还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她亲手了结的女人和孩子我数也数不过来,她们那些把戏,早都看烂了。

黄蕊蕊笑了笑,埋怨似的娇嗔了一句,“王爷~”

老头子笑眯眯伸出了一只手,示意一个五。

我本俗人,也不是一心一意听戏,嘴里要有蜜饯吃,耳朵要听着,眼睛还要看着风流人物,如此方才觉得是享受。

旁边的两个丫头也凑上前来,扶她起来,有些担忧,“小碧姐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可以跟我们说啊,何必这么……”

“求我,是因为觉得我很好说话是不是?现在不求了,又是怎样?”

迷香么?

“大凡人死之时,生前好友亲人皆会择取其身前所好之物,以安亡灵——妹妹们会笑,是因为妹妹们不明白。王爷觉得好笑,也是因为王爷不明白。”我转身朝向了琴台正对的方向,有些歉疚,“这是挽歌。唱给我大婚之日溺水死的丫鬟花珠的挽歌。她喜欢听,所以我唱给她听。”

“各位妹妹都是玉人儿,琴棋书画都是样样精通,齐素幼时顽劣,家父宠纵,都是荒废了,都比不得,怎好献丑?”

他点点头,依然正直地就好像最普通的主仆交流,面不改色,“夫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梨唐吩咐,自当尽力。”

我顺着他为我铺下的路一路走来,惹人艳羡。

半两银子就送给你一大提

十个铜板任你挑一……”

我一边唱,一边拍手,并且用眼神示意他也一起来跟我打拍子。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显然这曲儿不好听,尤其是我唱的时候,简直都不能称之为曲。

但,既然唱了开头,怎能不唱到结尾?

难得我想唱一回!

我嘻嘻笑了笑,侧眼瞟了瞟他伸到面前的两只手,摆出打住的姿势,却并不打算停住。

你让我唱就唱,你让我停就停,你谁呀你?

他瞪着眼,现我丝毫没有听他话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恼怒,但大约本身教养甚好,粗口也爆不出,脸顿时便气得有点红。

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忍不住缩起脖子嘿嘿地笑。

然而身边的人立刻就想到了对策,他突然搂过我,一仰脖子,两片柔软的嘴唇就上来了——我的嘴,一下子就被堵住了。

我有些惊异,这支支吾吾地想要说我还没唱完呢!

他的舌头却灵动异常,含住了我的舌,容不得我说半句话——这种制止人的方法虽然有点奇怪,但,似乎还不错。

我反咬过来,却不知这算是回应。

他吻得愈加投入。

舒服地——我竟然禁不住闭上了眼。由他带领着进入一个奇妙的世界。

说实话,我并没有和谁亲吻过。

阅尽无数美男,是真的没和谁有过太多亲密的举动,我毕竟还是个女孩子,逛青楼也只是听听曲儿调戏调戏美女,没法和流歌一样,每日都换不同的姑娘。

我还真不知道,接吻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无论这个人离你有多么远,哪怕是完全不相识,在这一刻,却感觉好像融为了一体,没有任何距离。

他右手托着我的头,轻轻剥去我的衣裳,动作温柔地出奇——我又一次感叹,专业人士做事果然就是不一样。

气氛已经有些升温。

他喃喃了一句,“这样才对嘛,乖……”

便低头去解自己的衣衫,嘴不禁就离开,我顿时便感觉好像少了大餐,又黏上去索取更多。

乌丸邦只看见一张眯着眼,嘟着嘴的小脸扬上来,但衣衫的扣子却好像在这里绞住了,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汉人的衣服真是麻烦!”

又连忙应付这嘟上来的一张嘴,小巧香甜,有些惊奇,虽然生涩,却竟然好吃地很。

迎上的人眼角弯弯,一片迷蒙,他甚至在她的嘴里尝出了一丝酒味——原来是个酒鬼!

倘若她要是不说话,一切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