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那边,陈群和张昊两人负责。苏州方面,兄妹俩亲自跑一趟。

老话说地没错,没有人的人生是十全十美的,再多的金钱,也买不来健康。

……

她撇撇嘴,“上等人的是做不成了,不过是二等人甚至三等人给人垫底罢了。我估计,过来的人中,十个有七个八个要后悔不迭,只不过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吃,这才叫打掉牙齿和血吞,死鸭子嘴硬偏说自己在外一切都好,好得很。反正呀,谁吃苦谁自个儿心里明白,只可惜,欺骗了不知情的人,害得大家还真以为美国有多好,金子遍地随手捡,人人都可以变成大富翁。”

“北京现在展的很快。前两年,我刚来北京那会儿,三环外不过是大片的菜地和庄稼地,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很多高楼已经平地而起,正在建和准备建的楼房就更多了。”

“哦,这下子有人可高兴了,见天咧着张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情好。”陈老爷子拉着大山抱怨道:“哼,从前睿睿捣蛋,这丁老头总说是被我老人家带坏了!得,现在考上大学了,可这人撇开我,愣说是他大孙子改邪归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幸亏及时与我划清界线摆脱了我的不良影响,你们听听,像话吗?”

完结了高考,卸下了肩头的担子,一直绷紧的心弦一松,疲累倒不客气地攻城掠地,大山听话的陷入安稳的深眠中。

董洁跳到小宝宝身边,伸出手指逗弄小小的婴儿,“来,给聪明可爱的姑姑抱抱。”

这家伙,打的好如意算盘。大山斜睨他道:“敢情我们的丁大少爷,来时嫌拿行李麻烦,又买又做的,回去时就不嫌行李麻烦了?”

姜红叶摇头,纠正道:“不是有点,我琢磨着,小洁说得对。我现在自己能挣钱啦,做什么匆匆忙忙把自己嫁出去,给人家去做牛做马呀?我要好好挑,总要找一个像你对小洁这样子,真心实意肯对我好地人才行。”只是,她自小孤单,如今一人离家在外,每每看到大山与董洁两小亲密无间甜甜蜜蜜,心里不是不羡慕的。她真的真的想有个家,想有个胸膛可以放心的靠一下,她——不想一个人……

董洁迷上古董收藏,真是花了不少钱,别说一般家庭承受不起,就是收入相对来说比较高的家庭,也不能承担。

“爷爷,中央已经三令五申,号召我们大家穿得漂亮一些。我们不过就把裤子做得更合体一些,您瞅瞅,从上到下,包得可是严严实实,都没有像连衣裙,又露胳膊又露腿的。爷爷看不惯,没关系呀,小洁以后把裤子做得像爷爷手上这件还不成吗?……”

数钱的感觉很幸福,虽然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激动和震憾。

老爷子冲儿子招手,“听到了吧?靖文,我们未来大富翁的要求呢,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一年又一年,年年如此这般的重复。

董洁挽着他的手臂。脸上笑意盈盈。“明天,我们赶海去。”

夏天是赶海的好季节。炎炎夏日。泡在水里,最是舒服不过。

十月,水温就低了一些。不过,太阳当空照,又没有风的晌午前后,泡在海水里仍然是一件比较惬意地事。

董洁儿时,最喜欢赶海。记忆里,每到退潮时,那海水清且浅,赶海的人特别的多。哪天赶上退大潮,海边裸露了大块大块的礁石,那天的收获一定特别丰富。赶海,是一种生活的获取,也是一种生活的乐趣。后来离家住校,学习占据了大多数精力,再后来工作,这种乐趣竟多年不得,只在偶尔想起的时候,忍不住跟朋友再三念叨,但也只是念叨罢了,可望而不可及——拜经济展所赐,昔日的滩涂已经面目全非,海也慢慢变穷了。

眼下正是重温旧的最好机会。大山通过厂里雇佣地当地员工,打听到一处绝佳的赶海地点。他们自己开车去,路远一点无所谓,总之要尽兴才好。

商量地点时,董洁有意把方向引向家乡。最后定下的虽然不是旧时故地,但距离很近了。

他们运气不错,今天地潮落得大,午后一点半左右,滩涂上挤满了赶海的人群。

大家提前换上了耐磨的衣服,也准备了竹篮和赶海用具。到了海边,约好集合点,兴致勃勃分散开活动。

大山自然是与董洁一起。他们学着身边的人,蹲在刚没过脚背深的海水里,掀起石块,或者在礁石下,用一个小锄头一样地简易工具,贴着石块挖挖挖,然后用手一掏,顺势在水中摆一摆,摊开后,手心里就躺了好多个大大小小地青蛤,偶尔也有几个小石子混迹其中。这种青中带黑的蚬子,当地人叫它青蛤,味道特别鲜美。

离礁石群二百米左右,是一大片沙地。那边也有蚬子,白色或淡黄色很薄地壳,人们叫它做沙蛤。味道差了许多,而且肉里有许多沙子,需要泡很长时间的水吐沙,当地人基本上不去吃它。不过,沙地上另有玄机。

退潮后,仔细看,会现一道浅浅的水迹,然后是小小的隆起,手轻轻一挖,一股水线射出来,藏在沙里的东西已经到了手中。董洁不记得它的名字了,圆圆的,像人的肚脐眼,大小不等,大的如婴儿的拳头。覆着浅水的沙地,也可以比照这个方法来找,不借助工具的话,那是相当考验眼力的活,但是很好玩。煮熟后,肉挑出来,切一切,做汤炒菜拌凉菜都行,当地的小女孩,喜欢挑那种拇指指节大小的壳,攒起来弹着玩。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今天才真正明白后面这句的意思。原来住在海边这么幸福,不用坐船去撒网捕鱼,就可以有这么多海鲜吃!”

大山是第一次做这种活计,他与董洁两个分工,一个挖,一个摸,一会儿工夫,竹篮底下就铺了一层劳动果实。而且,大的岩石缝隙处,往往藏了好多,也有大大小小的螃蟹混迹其中。他惊喜连连,董洁也极是欣喜。欣喜之余,心里更涌动着浓浓的遗憾和不解:多少年,多少代,海边的人都重复着同样的活动,至今不变,可为什么这么丰富的海产品,会在几年后近似于绝产?

顺着潮水走,过腰深的海水处,藏在水下的大片礁石上,有一种拇指大小或者更大些的海螺,干干净净吸附在岩石上,尤其礁石的隐蔽处,简直就是成把往外摘。它的味道有一点辛辣,是极好的佐酒佳肴,除非落很大的潮,它们平时都藏在深水下,难得一见,董洁还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这个的。她自己不吃这东西,但那种成就感,足以让人十二分的心满意足。

海水暖暖的,一点都不觉得冷,大山于是只嘱咐她站远些,注意踩到高些的岩石上垫脚。走的这么远的人不多,基本上是专门靠赶海卖钱为生的人才过来,人家都戴了水镜。大山不想她在海里泡的时间太久,担心着凉,摘了一些,就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清澈透明的海水,可以瞧见底下一块块麦田一样的水草地,成群的小鱼穿梭其中,有时候还能看到很大很大的螃蟹。不过,大山不会捉,只能很遗憾的目送人家迅路过它往。

衣裤大部分都湿了,浸在水里不觉得,出水后就有点冷。幸好薄薄的一层衣裤,拧干水,海风吹阳光照,一会儿工夫就干的差不多了。兄妹俩人随身都带了外套,用塑料袋密密裹了几层,这时取出来披在身上,很快就暖和过来。

找个僻风处,倚着岩石坐下,晒着暖暖的阳光,身下是几百上千年,海水冲洗干净的沙子,董洁伸个懒腰,闭着眼睛伏到大山怀里,鼻中嗅着熟悉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恍惚中,只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曾经,她有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时候,连背上温柔的轻抚,亦是惊人的相似,她在心里低低唤道:妈妈……

第二百一十二章寻亲

今天是新工厂开业的日子。

早晨,大山早早就醒了过来。

昨天玩的非常开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亲近大海,并且从海里亲手收获了很多海产品,大家的情绪都很高。到了涨潮时分,很兴奋的凑一起比较各自的收获。兄妹俩的量最少----因为贪图秋日暖阳,留了一半的时间晒太阳和戏水为乐。但,他们的质量最好。除了青蛤、海螺、海蛎子,绿色的海菜和褐色的海带,还有一只很大的螃蟹,是大山用竹篮意外捕捉到的。

所有的收获加起来,多的让人既惊且喜。只是,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几个人一时有些犯难。他们住在大酒店,新工厂的厨房还没开火,暂时也用不了。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好吧,虽然谈不上多辛苦,但毕竟勤勤恳恳投入十分的热忱,用了好几个小时努力的成果,那种满足感和成就感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当然会很珍惜。

最后,董洁提议,找一家当地的小饭馆,请厨师帮忙加工,最多付一些加工费,把劳动成果吃掉。他们也没有进城,就近找了个开在路边的农家小店。辣炒蛤、海蛎子汤、炸海蛎子、清炒海螺……都用当地的方法烹调,最后要几个特色小菜,配着啤酒,吃的极其过瘾。

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口齿留香。大山摸摸肚子,心情愉快的起床。

洗脸、刷牙,换衣服。拉开窗帘,面朝东方,深呼吸。海边地空气就是清新,今天是个好天气,初升的阳光也很温暖,大山做些简单的动作活动身体。回屋一瞅,自家的小姑娘仍旧睡的人事不知。昨天在海边玩了一天,她累了,脸也晒黑了一点。

出门小散了会步,他提着早餐回房的时候,就见董洁拥着被子靠在床头坐着,眉头微皱,表情很严肃的出神,认真到连他进屋都没有察觉。

“醒了?快起来吧。我把早餐都买回来了。吃过饭,我们就去厂里。今天开业,事情一定很多,咱们明天就走,今天多点时间放在厂里……”

他把毛巾浸湿再拧干,把牙膏给她挤好,自己念叨半天,没听见回应。很奇怪地拐回床前,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睁着眼睛睡着了?听到我说话没有?快点洗脸刷牙,早饭要凉了。”撂开被子。把她双腿挪下来,被她呆呆傻傻的表情逗的想笑,“在想什么国计民生的大事呢?”凑过去,在她唇角吻了一下,等她穿好拖鞋。把她推进洗手间。不忘再交待一声,“快点啊。饭真的要凉啦。”

董洁捧起凉水搓了搓脸,拿过一边的毛巾,捂到脸上,让那股清凉沁入肺腑,深吸了口气。

“哥,”她坐到大山拉开的椅子上,“我——今天可以不去参加开业礼吗?”

“嗯?”大山给她挟了一个小笼包,正想问她喝粥还是喝豆浆,听到她的话,放下筷子摸摸她地头,有些担心,“是不是头晕?昨天玩水吹风,要是感冒了----不烧。怎么突然不想参加了?”

“咱们明天一大早就走,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今天想出去转转。”

董洁把手放到他腿上,轻轻摇两下,央求道:“哥,今天来地人多,你会很忙,要认识和接待这边的各级领导,还有一些商场上的人,我一个小姑娘,夹在中间多不方便,我又不喜欢应酬,还得让你分神照顾,不好。你说过,我只管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啦,应酬和人情往来不用操心----我真的很想出去走走,哥,好不好嘛。”

大山想了想,她是设计师,场面上的应酬,参不参加都可以,随她高兴,而且也不想见看她失望的样子,“还想去海边?去看看也行,可有一条,不准下水。去哪里让祥子开车,不能甩开他一个人行动……对了,让王凯也跟着你。”

要求得到满足,董洁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认识我呀?有祥子哥开车就行,就这么说定啦。哥,饭要凉了,快吃吧。”

“车开慢一点,沿着公路走,我看看两边地风景。”

田志祥答应一声,按董洁的指点,开车上路。在北京时,她偶尔也会提出类似要求,据她说车在行驶中,吹着风,思维会特别活跃。有时候她会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出神,有时候闭目瞑思,或者拿出纸笔快写写画画。

“车窗开小一点吧?风太大吹得头疼就不好了。”田志祥从后视镜里看她把车窗完全摇下,不赞同的摇头。

“不要紧,今天没有风,车也不快。”

董洁有些紧张。十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父母,现在地双亲,正当壮年,间隔了这么多年,要见的人没有变老,反而更年轻,这真是----很有喜剧感的奇怪的事。算算年纪,如果历史没有变化,弟弟和“她”已经很大了,也差不多到了上学的年龄了。

心烦意乱中,车子继续向前驶去。

“还要继续向前开吗?已经跑了一个小时了,回去也得同样地时间。咱们明天得长时间赶路,今天坐车地时间太长,你身体吃得消吗?”她没有喊停,一直皱眉,仿佛在为什么事烦恼,田志祥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董洁看看窗外,跑了这么长时间,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了。她指着前面地人烟聚集地说:“就到前面那个村子吧,我想下车走走,嗯,买点水果吃。”

村口前,是一棵据说有百多年的老树。树干非常粗,一小半做了旁边一户人间院墙的一部分,不知道是长到里面的,还是建房时主人有意为之,树干中间有一个很大的空洞,能塞得进人去。听老人们说,这是雷击后留下的,树身都要被掏空了,仍然在每年的春天抽枝芽,让人不得不佩服它顽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