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林墨嘴里回答安良的话,目光却留意着苏朵。

“谢谢阿姨!”

不一时,夏一鸣从浴室出来了,面对江飞燕的质问,略略有些尴尬,但是,接下来,他的回答,却那样出乎意料。他说:“她没结婚前就这样花钱,在她娘家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和我结婚了也一直这样大手大脚,离婚了,我不能让她过得窘迫紧张,毕竟,她给我生了个孩子,在她没结婚之前,我有义务管她。”

“妈知道你有能力养活孩子,可是,没有父亲,将来在幼儿园在学校,会被别人说三道四,这对孩子的成长就好吗?你好好想想吧!别那么倔了。什么爱情,两个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不就是爱情了吗?我看你和安良在一起,不是挺开心了吗?就别那么矫情了,找个机会,就把婚结了。”

两天了,她不一言。

“没事!孩子很好。只是受到惊吓早产,放心,没事!苏朵,谢谢你,谢谢你!”

这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春分。阳光炽艳,街旁的花树一茬一茬,满眼都是春色。

他思索片刻,得出的结论是,可能遇到了一个变态的贼。是有那么一种人,有那么一种病,叫恋物癖。

“好啊!低声下气,又做饭又按摩,哪像现在,整天板着脸。”

苏朵怔了一怔,表情僵住,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原来,不是他。是啊!自己自作多情了,傻子才会对一个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感兴趣。她不自然地笑笑:“哦!自己买的。过年,喜庆嘛!”

苏朵的心,本还萧瑟一片,瞬间被温暖填满,她却不忘和安良开个玩笑:“怎么!今天买玫瑰怕太贵,所以买康乃馨啊!”

是保姆小玉。

夏一鸣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妈,我没别的意思,不是嫌弃你。你们结婚后,住他家,住咱家,都随你,我会把他当父亲一样孝敬的。”

“谢谢!”

“这样也好,老人也应该有自己的晚年幸福。”

“那就找安良啊,温和不刺激,口感也不错,价格也不贵。哈哈哈!”

她知道,这些孩子,有的是孤儿无人抚养,有的是残疾从小被遗弃,他们的生命,都是缺失不完整的。相形之下,她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子,暗暗下决心,要给孩子更多更好。

李金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个玩具嘛!这么大的人,至于吓成那样吗?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懂。不就是嫌我占了你的床你的卧室吗?”

和魏佳明聊过关于最近产品参加某次洽谈会的展台设计的一些想法,他又一次提出,最好见面谈谈,这样才对对细节有更详尽的了解。苏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她只好半开玩笑说,自己长得奇丑无比,不方便出门见人,所以才宅在家里做工作。魏佳明没说什么,只是来一句“呵呵!”便不再追问。

母女间的夜谈,不欢而散。

“妈,妈,不是,不是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一次网聊相谈甚欢。可以感觉到,对方不仅知识渊博,而且幽默风趣。她觉得自己长久以来对万事都意兴阑珊的懒散忽然无影无踪,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江一航笑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也会干家务活了。”

安良也连连称好。

“林墨啊!这么巧!”

早晨,是被婆婆洪亮的声音叫醒的。她一边热牛奶一边喊:“飞燕,起来吃早饭。一会儿和我一起去看果果。”

“是啊!不行吗?”苏朵故作轻松,口气中有一种玩笑般的挑衅。

“好!”

夏一鸣笑笑:“都是我妈妈的主意。那是我老家一表叔,能说会道的,在农村经常给人主持婚礼,很吃香的。我看他讲得还不错嘛!再说,在婚庆公司请一个司仪,要花多少钱啊!这都是亲戚,不要钱。”

“当然好了,不好我怎么能嫁给他。爸爸都见过了,爸,你说说!”江飞燕一脸的幸福满足。

小玉又吐吐舌头,“哦”了一声。仿佛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莎士比亚说,爱不仅是沁舌的蜜糖,更是哽喉的苦味。这种苦,她几年前在医院里尝过。不仅是苦,是钻心的痛。那时候无痛人流还未盛行。尽管有一航陪着,可是,走手术室的那刻,她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器械探入身体,她觉得自己像一张弓一样,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苏朵没有耍性子闹脾气,很安静地吃饭。中间还回答了小玉一两个无聊的问题。他试着给她夹菜。她没有拒绝。他以为真的没事了。

小玉也提着菜回来了。进厨房去给江一航打下手。不一会儿,他的劳动成果端上桌。玉米排骨汤,清蒸多宝鱼,鱼香肉丝,炒小油菜。都是苏朵喜欢的菜。她吃得很开心,青菜咬得脆响。小玉满脸羡慕:“苏姐好幸福啊!江哥亲自下厨做饭呢!”

大夫还说,苏朵有点贫血,要注意饮食调节。

苏朵心里一酸,却不忍道破。她仿佛在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美丽的肥皂泡,生怕一用力,肥皂泡就碎了。那种隐忍,让江飞燕看了,也莫名心疼。她的目光停留在苏朵的小腹,关切地问:“有两个月了吧!”

可是,这个沉默相对的清晨,他想起很多事,在他心里,对两个女人,不是没有比较。眼前的这个孱弱的女人,刚刚走出大学校园的时候,还是个月白风清的少女,她给他的爱,是静默端然的,她给他的初次,还是纯净的处女之身,这在相对保守的江一航心里,不是没有触动,那种纯粹而彻底的拥有,强烈地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而他一见钟情不惜横刀夺爱的苏朵,早已在他没有参与的那段青春时间里,在夏进那里,失去童真,是什么时候,怎样的情形,他因为爱她,从来没有多问,他永远忘不了他第一次在校外的小旅馆里,在旅店老板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在那张吱呀做响的木床上,和苏朵度过的那个澎湃的夜晚,他如同遁入幽深丛林的骑士,在潮湿芬芳的秘密花园,掀开层层绸缎,窥视珍奇的瓷器。他将她捧在手心,是小心翼翼的,甚至是犹疑不前的,苏朵闭着眼睛,迟疑地将一只手攀上他的后背,那个小小的鼓励,指引着他小腹的一股血脉上涌,他感到一个与梦遗和xx全然不同的**,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让他紧紧地拥抱着身下的女人,可是,那个满足很短暂,很快被一股淡淡的失落包围了。作为一个血气方刚情窦初开对性充满神往的少年,他对生理卫生课的某些细节和同伴们在深夜有过探讨,那种细微差别,他感受得到。苏朵略显尴尬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他用一句“我爱你”作为回答。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深情,很骄傲,很伟大。他一直以为自己很爱苏朵,不在乎所谓“处女”和“非处”,可是,当他真的拥有一个“处女”,对照内心,他现,自己一直是在乎的。

她看到午后的阳光,像一个漫不经心的路人,在淡蓝的窗帘后探个头面,又漫不经心地离去了。安良的身影,经过余晖某种角度的折射,落在墙上,成为一个与他的身材极不相符的细条,他正在漫不经心地削苹果,口中的话,却是铿锵有力,他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要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此时苏朵刚刚呕吐完,他等着她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可是,她很平静,只是淡淡地说:“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