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朵转过头,自嘲地笑笑:“她能有什么意思。一个热衷做媒婆的剩女,向她的服务对象我一个离婚女子,大度地表示,她不为婚姻大事忧心忡忡,她不像我这么恨嫁,她愿意贡献身边所有男性资源,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对吗?”

她鼓起勇气,将心里酝酿很久的表白准备一股脑道出,这时,她看到他倏然变色的脸。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床单上几点暗红,目光落在那里,又移向她,神情凝重:“你,你是第一次?”

看到她浓重的黑眼圈,安良莫名地心疼,他笨拙地开着玩笑:“可爱的小熊猫,你是不是整夜不睡觉,所以有两个黑眼圈。”手里拿着楼下买的包子和豆浆,在苏朵眼前晃了晃。

“人家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可想好啊!”他把那瓶水拧开盖子,又递给苏朵。

“别!你再天南海北地跑,我不放心。要不,你回老家待一段时间,老头子都想你了。”

“你听我解释。墨墨,我现在才明白那句古话说”女人重前夫”的意义。我没有办法忘记江一航,我试图让自己去相亲,结识别的男人,爱上别的男人,可是我做不到,我认识每一个男人,在心底都会不自觉地拿他和一航做比较。我还是爱他,他也爱我。所以这三年时间,就像是对我们的惩罚,我们走了一段弯路,最后现那个人还在原地等你,现彼此还深爱着,这样,不好吗?”苏朵说得声情并茂,试图让林墨理解自己。

安良一本正经的神态,活像教导处主任,倒逗笑了苏朵,她笑道:“姐们儿,我知道,但我只需要你的祝福。”

从法国学习回国后,他仍在原单位工作,并且连连晋升,但因为和酒店负责人生工作上的冲突,年轻气盛的他愤然辞职,辞职后和朋友倒卖了一批建材,小赚了一笔,然后东挪西凑,开始创业,他租了一层楼,从五十元一晚的普通旅馆做起,两年下来,已经在这个城市开了三家属于自己的连锁快捷酒店,积累了近千万资产。

她接起,那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苏朵,你还在原来的地方住吗?我就在楼下。”这声音如此熟悉,她怎能听不出,是江一航。

苏朵轻轻杵了杵林墨,示意她说话不要刻薄,给安良留点面子。林墨借机提要求:“那我再给你介绍,你去不去?”

“真的吗?你喜欢哪一?我最近新写了一,我朗诵给你听。”

说起她俩的相识,却是一个很老套的网友相见的故事。大学时,正流行,苏朵给自己起昵称叫“漂泊的叶子”,偶然看到一个昵称叫“流浪的小孩”的网友,觉得两人的昵称颇有珠联璧合的味道,于是加了她。“流浪的小孩”就是林墨,她对苏朵说的第一句话是:“流浪和漂泊是不同的,漂泊是,你漂一漂,总还有一个地方停泊,而流浪是,你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一句话,顿时让苏朵肃然起敬。几番闲聊,终于忍不住好奇见面,才现,原来“流浪的小孩”,就是她在食堂和图书馆经常遇到的一个高个女孩,新闻系的林墨。两个人站在一起,苏朵温婉可人,林墨冷艳孤傲,苏朵单纯,林墨睿智,白玫瑰和红玫瑰的友谊,从此天长地久。

是的,她已经有男朋友了。男孩叫夏进,是学生会主席,又是校刊的主编,写一笔好诗歌,高高瘦瘦,眼高过顶,多少女生梦想成为他诗中的女主角,他却主动追求苏朵。夏进不是苏朵喜欢的类型,却因为他的追求,让苏朵享受了无数女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苏朵拒绝了几次,同寝室的女孩看不下去了,几番怂恿,她接受了。两个人走在一起,很有才子佳人的味道,又因为他在女生心目中的崇高地位,苏朵在心里上有莫名的满足,她以为,这就是爱情吧!

她暗自笑了自己。看看时间,已过四点,依旧暑气难耐,她决定打车快点回家,在空调下好好清醒一下。

此刻江一航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看到苏朵的第一眼,他心中一喜,恨不能马上坐下来说说别后思念,而苏朵只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就装作不认识一般将头转过去,他的心又一黯,他知道,她依然恨他,她从来没有原谅他。看得出,她依然不失为一个光鲜亮丽的女子,可是,她化了妆,记得从前的苏朵,曾经自信无比地说,只有不自信的女人,才会把脸像调色盘一样抹上重重油彩。女人的年华如同圣诞树,再美也不过25。苏朵,他的小花,今年也已29了。

司机和女人不依不饶,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子停着,一丝风也没有,细密的汗水渗出额头。苏朵身体里有一股火蹭蹭地燃烧着,仿佛有一股力量推举着她,忽然将她推到了那个司机的驾驶座上,她气汹汹地说了句:“你不开,我开。”于是开着公交车呼呼地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