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口气很不好,道长倒也不在意,仍是微笑:“为师算过,你我有师徒之缘。跟为师走,将来你的成就远远超过你父,不会受限于李家道村这方寸之地。”

此时正是天气最为炎热的夏季,射在八角亭上的阳光泛着白,气温很高。道长坐在那里,倒是感受不到炎热似的一身闲适。又坐了会儿,道人取下腰间的葫芦,对那少年道:“徒儿,喝点水。翻过这座身就出李家道村了。”

加点黄连这种性平又中正的药倒是问题不大,不会吃出问题来。只是大凡尝过黄连味道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当真不是人吃的,苦起来那滋味当真没法形容。苦如黄连这一说法足以说明天下比黄连更苦的东西当真不多,是以喝时下大夫开出来的药真真是一种折磨,特别是对于味觉敏感的女性和小孩,那真是得捏着鼻子冒着必死的勇气才能灌得下去。

孙远遥眼神里带着迷惑,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便看向了那滑头滑脑的青楼小厮。

桂大夫问道:“就这样了?锁闭的气门怎么办?”

消毒工作完毕,唐鹰一手举起手里的竹针,一手摸索着下针的位置,自己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只看得一眼,唐鹰便明白自己判断无误,转头对桂大夫道:“您来看。”

苏容一直在观察着这两人的动静,眼见得唐鹰的眼皮子危险的眯起——依她对唐家这位三少爷的脾性了解,这百分之百的是他飙的症状。

唐鹰正待爬过去查看孙远遥,那青年急怒之下一腿踹过来,冷声喝道:“滚开!”

当其冲的当然是孙远遥,这个文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好友扑过来,半点也反应不得,只急得口中大叫:“是我啊,我是知行,你什么混?”

暖玉用力点头。她就迷这号盖世英雄,而对方现在生死未明,一想到这里她就揪心得很。

开……□?!

看见唐鹰进来,暖玉冲唐鹰笑了下,用嘴呶向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一脸的不屑。随即又把脸转向书生,迅转脸很职业化的笑得含羞带怯。

当然,在正式上岗之前是要有一番培训的,现代是这样,古代仍是这样。眼下,唐鹰便仍是一身青衣小帽的小厮打扮,只是肩膀上多了一块用来抹桌的抹布,打扮得龟奴不像龟奴,店小二不像店小二的正规规矩矩的听师傅讲规矩。

搞不懂啊,搞不懂,这混世小魔头几时变得这么好了?莫不是又是什么诡计,哄骗了老实的大宝,好从楼里溜走?

“我带了绿豆饼,娘知道你救了我后心里很感激,大清早出去买的。”

借着月光将大宝的临时绷带解开,仔细观察着。见他额头上的伤确实不厉害,虽然看着血肉模糊,实际上只是撞破了皮肉,心里才觉得放心了。

“也即是骨痹。它们都有四肢挛急,关节浮肿,有麻冷感的表现。“

摔落进马棚里的是唐鹰,大宝这个悲催孩子比较倒霉,一头撞在饮马槽上。好在经过唐鹰的一番动作,徐广德气势已弱,力量也大减,大宝最后只是撞了个头破血流,没有什么大碍。

苏容敛眉轻笑,道:“不敢。我也没站多久,挑灯时分才出来。此时凉风宜人,月色初现,站在这里等迎贵人,也是件美事。”

大宝摇着头,像他这样的年纪和地位,自然是无从知道。

唐鹰叹了口气,抓过谢老枯干的手爪放到自己胸上,道:“您感觉一下。一起一伏为一个外呼吸。”

从倒着的视线里,唐鹰看到谢老在不远的地方用一只水壶浇花,还是那样佝偻着时不时咳嗽一下。

“百花楼里的贱业低贱不假,但能活就行。我跟我娘流落街头的日子我一直记得,没挨过饿,没尝过那种饿得连石头都想啃的滋味的人才会满嘴德操清高。我只知道有饭吃才是真道理。”

唐鹰随手翻了翻,手里这本《千字文》全然由雕版印刷,可见手里这本书在当时已经流传得极为广泛。有些惊诧隋朝时代的就已经看到雕版印刷术,唐鹰以前一直以为它的出现是在初唐,没想到它的出现比自己知道的更加久远。

前世的唐胤练字,那是打时间。今生的唐鹰练字,则是为了生存,对待的态度已经大变。

同时唐鹰也不认为自己换了个身体就变成了天纵奇才,要知道他前世的运动神经极端的迟钝,这类跟反射弧的长短有直接关联的东西他并不认为换了个身体就会有这种本质上的改善。想来想去只能联想到那位也不知道有多少岁数还大言不惭自称为姐姐的孟婆。天知道她一高兴之下给自己灌了一碗什么东西,宛如级金柳露一样把自己洗魂洗成了现在的模样。那可是神药仙水,其功效就算精制伟哥这类蓝色小药丸拍马也不能相及。

若是前世还好说,以自己的学识,想必找个工作养活自己不会太看。而这里是古代,若想谋生,归结起来无外乎文采、武功、手艺任选其一。手艺?以前物理、化学试验室干那些估计用不上。这年头,铁匠、木匠、甚至泥瓦匠都是手艺活,以自己只通理论不通实作的纸上谈兵程度,估计是干不了的,所以手艺滴……没有。武功?就这小身板,擦洗一间二十坪米的木屋就累得死去活来,估计就算把神器倚天剑给自己杀鸡,那鸡也是追赶不上的,更别说行侠仗义或是骑着高头大马挥着大刀砍杀敌人在战场上建军功,所以武功滴……也没有。文采?这条路好像勉勉强强行得通,别说以前杂七杂八学的东西不少,就只凭仗着多出一千五百年的见识和知识底子,料想都不会太差。估摸着大约只能寻着这个方向寻找谋生的途径。

试问天下当得这样称呼的地方会是什么地方?百花楼,楼藏百花,百花争艳,说白了就是妓院!难怪被关在柴房的时候一到晚间就听闻远方人声鼎沸,又有浓腻的脂粉香气扑致鼻端,原来这里竟是这么好一处所在……

同为少年,唐鹰也没想别的,反正那道红烧鸭和脍羊肉自己也不吃,便将菜碗一推,道:“你也来吃吧。”

那老人看他手掌白晰,指尖柔软,料想也没做过这种活汁。偏生这人逞能,硬要替自己扫,一个忍不住,张开嘴无声的笑。

听到这里时唐鹰当真有点怒了,他今生的脾气可跟前世那个无波无澜的唐胤不一样,当即抬头,冷冷的看着苏容。

女子又一直看着唐胤,像是在审量什么,又像是判断什么。如此许久,终究对目前一把瞎的唐胤脸上真实的表情信服了。女子的神情又变得有些茫然失措,显然半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生。唐胤便听得她呆了一阵后用一种耳语般的声音低声自语:“竟是真忘了!看来是我照顾不周。我该怎么向他交代?”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唐胤霍地扔掉餐盘,一把抓住了小姑娘的手!

再过了一阵,夕阳落下,已是华灯时分。唐胤远远的听见外面热闹起来,持继不停的传来模糊的人声,同时又有隐约的香味传来。唐胤吸了吸鼻,只觉那隐约闻到的香味甜而腻,竟很像女人用的香粉胭脂类似的东西散出来的味道。它们可不像前世的那么精致好闻,或者诱惑,或者清雅,或者芬芳,它显得俗而浓艳,性诱惑的味道犹为明显,唐胤远远的闻着,禁不住都小声的打喷嚏。

那张小脸当真只有一个巴掌大,属于一个五官清秀的小姑娘,她正瞪着一双大得和其它五官有些不成比例的眼睛看着自己,眼里的神情显得错愕而吃惊。如果硬要是形容得夸张一点,她非常像一只受到了恐吓的青蛙。

但唐胤还没摸到时就感觉不到了不妥。不妥之处在于那处的体毛着实稀少,乍这么一眼看过去像一片广阔的贫瘠草原上长了棵大树,大和稀少间落差着实的大,让人觉得突兀无比。

“说吧,后生,想要姐姐帮你什么忙?”孟婆很高兴,高兴的结果就胡乱许诺:“姐姐我什么都答应你。”

“去问小黑。这事儿他说了算!”小白开球踢皮球。

小白点头。

曾记得这个父亲是极为英豪的,粗鲁而不拘小节,笑声洪亮爽直,举手投足间都是枭雄样的豪勇大气。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他的身体却是极好,头黑亮如青年,半点不染霜尘。却想不到一星期不见,他的头竟然这么快就白了!

两人便相携要离开,临走时女孩突然问道:“要是我跳到水里救人,不行了的时候你会不会来救我?”

温女侠不看,唐胤也不会去看。在他的思想里,别人的生死根本就与他无关。可温女侠不一样,她天生的就是侠女一般的古道热肠,只看了两眼,她便看到湖面的冰裂了个窟窿,几个孩子围在那里放声大哭。其余的孩子有的在哭,有的在惊大喊,别的年青人又因为体重要么不敢靠近那里,要么正在小心翼翼的试图接近救人,场面一片混乱。

我tm的跟你说,办那件事,只要个女人张床,是男人……呃?貌似唐胤那种冷情冷性的怪物,当真个美丽妙曼的裸女给他,指不定他都会冷眼当成案板上的猪肉看。失败啊,失败啊,这还当真是唐小怪物的一大陷缺……

温小婉听得似懂非懂,当时只觉着心里紧,身上莫明的升起一股冰寒,忍不住便拉长了脸赶人。和尚也不恼,只是笑,摸摸唐胤的头顶走了。

见过一手举着钉锤,另一手拿着钉子往墙上钉钉的过程没?温小婉现在干的就这个。而且她心里还挺美,手里握着的男人那玩意儿教学过程中总是软不拉叽的像条死蛇,还滑不溜手像泥鳅般不给力,很困挠人的工作。手下这男子倒好,那东东又粗又大不说,还坚如磐石,很给力啊!唔,她对病床上的男人有了点好感,不错不错,知道配合自己的工作……囧。

试读乙暴怒:不许打广告!tm,电视上广告就已经够多了!看个还不得清静!

孙远遥心里微有喜意,桂夫夫已经意动,自己不必再在背后推波助澜。听得桂大夫这么道,便放下茶杯,正色道:“活命之恩,不敢不报。多收一个资质上佳的弟子对桂大夫来说只是景上添花,对于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的一番报答。我希望对我有恩之人能过得更好,仅此而已。钱财,我能出,只是钱财我能出多少,又能供他生活多长久?提携,我勉强也能做到,但我又能把一个青楼出身小厮提到多高?官途,我自己都走得小心如踩薄冰,更不说如飘泊如浮萍一样的他。俗说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替他讨门医术护身,以他的资质,将来他虽不见得能大富大贵,衣食则可以无忧。恩人活得自在,我心里也能宽心。”

“大人有心!”

孙远遥摆手,又笑:“没事。倒是那小家伙对我防备得很,现在想跟他交个朋友也难了。日久见人心,慢慢来吧,总有机会交上朋友。”

“倒不见得。”桂海川呵呵笑:“就这几日我和他相处,那小家伙机灵是机灵,很多时候也很缺心眼,又大大咧咧的,应该不难交。要不,大人随我走走,去百花楼一趟?我有些小问题想问他,另外也想看看能不能拐来了当徒弟。”

孙远遥想了想,道:“好啊。”

两人皆是起身,相携往百花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