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人被这一声拖长了的称呼噎住,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平复,一手急急摆动,“没有,绝没有这回事。”

一路无言,上了天台。

一声“姐夫”,既解释了刚才生的事,又缓解了僵局。

“林相思你别欺人太甚!”简珊云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吼出一句。“我好歹还是你的长辈!”

妇人的怒气腾腾的往上涌,她捏住女子的下巴,硬掰过来使她抬头面对自己。“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目无尊长,你真是太没有家教,太放肆了!”

简宛歌有着明显的抵触心理,迅答道,“不是我做的。”

“我没说是你做的,不用紧张。”

简宛歌自嘲道,“我做的我会承认,只不过不想平白无故又多了一个罪名。”

林相思摊摊手,“这你放心,哪怕我不觉得你差了这一桩,但也不会硬赖在你的头上。”

她可以肯定伏击的主谋是她,也可以清楚的知道,毒酒那件事,不是简宛歌做的。

那天在宴席上看到她的神情变化,她就很肯定了这一点。

简宛歌的眼中平素里只会埋着对她的厌恶,可是这回,埋在眼底的不是厌恶,却是恐惧!

深深的,自觉被人陷害的惊慌失措!

而她在那时之所以一直揪着简宛歌不放,也只是想试试其他人的反应,来确定其中有谁其实对这件事知情。却没有人表露了情绪上的波动,或是神情上的变化,要么是没有人知道,要么是藏得太深。

而答案,显然是后一个。

最有嫌疑的人,已经不言而喻。

可是动机呢?

简宛歌看着陆维辰,她不是傻子,哪怕以前一度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可是现在在林相思的注视下,她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从前的一些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已经合成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她有些不愿相信的喃喃着,像是在问面前的人,又像是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宛歌,你在说什么?”陆维辰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以为她烧糊了头脑,探手去摸,被她恍惚着躲过。

一切行动都是潜意识里生,她双眸含泪,压抑着自己降到最低的情绪,低哑着嗓音道,“能给我个理由么?为什么是我?”

这么多的女人中,为什么单单挑上她?

为什么在选她做了陆夫人后,为她筹备了那一场盛大的婚礼,却在宴席前夕,特意嘱咐,让她端给了林相思一杯毒酒,让她差点当众下不了台,丢尽了往日的颜面。是为了惩罚她捣乱的那场伏击吗?

简宛歌突然一个冷颤,身子凉。在婚车里他拍着她的背温言安慰的时候,看着后面轮番的枪击,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还是说,已经开始计划着要在宴席上进行的步骤?

“我选中了你。”他碰到她耳旁的碎,在她的颤抖中,撩到了耳后,轻声低语道。

简宛歌身子抑制不住的抖,她嫁了个什么人?一个恶魔!

“陆总,看这情况,是你要给我个解释了。”林相思挑眉,事情这样的展在她意料之中,只是提快了度。

她没有想到简宛歌才一会就反应过来现了不对劲,本来以为她还要帮忙诱导着说几句让她慢慢思索,现在自个理清楚了也正好,不用她再多费唇舌。她最喜欢看内讧了,对峙什么的,才是所有事情的精髓,能挖掘出许多深层的东西。

陆维辰抚了抚简宛歌的头,“去宴席的路上,让林小姐受惊了。”

自动过滤掉刚才说的毒酒事件,转回了原先的话题。

“伏击,陆夫人已经承认,我们可以稍后解决。我现在想问的是陆先生,那杯毒酒,是怎么回事?”林相思紧紧盯着陆维辰,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陆维辰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她唯独在这个事情上没有证据,因为陆维辰连简宛歌都瞒过了说明是临时起意,只能抓出上次递酒的人,来个逼供。可是宴席上那么多人,谁会注意个送酒的长什么样?更何况如果是陆维辰的人,找到了还能为她作证不成?是她的话,都不会留有这个隐患。

她转问道,“陆夫人,你以为呢?”

简宛歌这回毫不犹豫,柳眉倒竖,纤手一指,厉声指责道,“是他!”

林相思撇撇嘴,“陆先生,陆夫人都这样说了,你觉得她会冤枉你吗?

陆维辰不会没注意到她换了称谓,“陆先生”与“陆夫人”两者构成了极强的对比,讽刺着他的妻子站在了她那一边,而她俩在外人看来互不相容,她不可能会为了帮她而陷害自己的丈夫。

可是难道她不知道,哪怕她就这样说出去了,也没有人会相信么?

陆维辰将她另一边的碎撩到耳后,轻叹一声,“宛歌,你就这么想我陪着你?”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简宛歌看着他,眼神坚决,面色苍白,一字一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今生再也不想,看到你。”

陆维辰抚着简宛歌的面颊,一下又一下,带着诱哄的语气,“这个可以实现。”

简宛歌蓦地往旁边一侧脱离了他的手,苦笑了笑,以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想我替你背黑锅。”

陆维辰心里赞叹,简宛歌经此一事后,似乎变得聪明了,这么快就洞悉了他内心的想法。也难怪,跟了他这么久,对他的习性应该还是熟知一二。可是就这样毫不隐晦的说出来,该说她想要脱离他的决心之大呢?还是该说她不自量力的愚蠢呢?

“咳咳……”

林相思假咳几声,他们聊得再起劲,相互对望的再投入,也不要太过旁若无人的忽略了她的存在好么?她就站在这里,还嫌腰酸呢!

这样想着,林相思不由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有喜感,差点要被两人合谋害死的人,站在这里看着他们起内讧,商量着罪是该一人分担还是各顶各的,而简宛歌那么弱,摆明了就是要被陆维辰给当靶子的。

她大概有些清楚了,或许陆维辰就是猜到了伏击背后的对象,便不嫌麻烦的顺便帮简宛歌再创造了一个罪名。反正按照惯性的思维来看,简宛歌一旦承认了伏击,大家就会自然而然的以为,那杯毒酒也是她安排的无疑。

“陆总应该要给我个交待。”林相思顿了顿,加上一句,“关于你自己

陆维辰轻笑,似是嘲讽,“内子这样一说,林小姐就相信了?”

林相思挑眉,没有反驳,代表默认。想看着他接下来要怎么样编借口,自圆其说。

“我和林小姐无冤无仇,有什么动机要害你?哪怕你和内子之间有过节,我也是是非分明,从没有凭着对自家人的偏袒而去对你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不是么?相反的,在闹出一些不和谐的情况下,制止生事端充当和事佬的人,林小姐可忘了那个人,正是我么?”陆维辰顿了顿,像是在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另一个原因,“林小姐是个人才,我不愿意浪费了人才。”

他眨眨眼,抿了抿嘴,复又启唇道,“不过……如果林小姐真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陆维辰的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破绽。他已经不称呼简宛歌为“宛歌”,张口闭口的都是“内子”,似乎特意摆明了他和简宛歌之间有多亲密,是怎样的公正无私。

可是这样的人,往往最假。

林相思点点头,算是给出了评价,“陆总说的真好。”说得抑扬顿挫,都能上街说书了。

简宛歌一声冷哼,为自己以前的愚笨,怎么会以为嫁给他是最好的?

她能猜到出了林家,林相思仍然不会放过她们,到陆家能有了个保护伞,还能重新过上以前衣食无忧的生活,却怎么没有想到,照陆维辰的脾性,会这么简单的让她就当个陆家太太?

果然还是被……自己的内心给蒙蔽了么?

简宛歌蓦地问,“你为什么要让我端那杯酒?”

陆维辰嘴角一扬,心里讽刺简宛歌提了个什么白痴的问题,这不就是让他可以坐实刚才所说的话了么?“我是你们之间的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