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驱车的老者答道:“禀小姐,从此刻算起,大约还有三天的路程。”

两人在月光下对视一阵,那老者悠悠一叹,开口道:“小师弟,一别二十余年,看你神光内敛,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竟已晋入宗师之境,不愧为当年师尊赞不绝口的天纵之才。”

幢幢人影从四周的密林中现身,他们的身上都穿着染成花花绿绿的怪异服装,外面披了一层以野草藤蔓编织而成的伪装,脸上也涂着一道道的油彩,在草丛灌木中一钻,便是在近处也难现他们的身影,如今无声无息地骤然现身,乍看去简直是一群山魈野魅。在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中,都平端着一具上了弦的弩弓,寒光闪烁的箭簇警觉地指向地面的死尸。直到将所有的尸体逐一检查完毕,确认没有生者存在,才将弩弓松弦背回背上。

“麻常!”黎山看着在自己等人出来后仍在叫嚣不休的蛮族汉子,手中木杖在地面重重一顿,出一声沉雷般的闷响,“这山谷乃巫坛圣地,今日你竟敢带人来此生事,难道不怕天神降罪麻家?”

举步走近烈焰熊熊的火海,我缓缓将双手提至胸口,双掌凭空相对,如怀抱一个无形的浑圆球体。双手如搓圆球、如旋石磨般徐徐运转,一阴一阳两股无形劲力随双手的运转笼罩在整片火海的上方。渐渐地,熊熊烈火在两股劲力的带动下开始旋转,到后来,火焰下方尚未燃着的猛火油亦随之旋转起来,变成一个由火焰与黑油组成的巨大无比的漩涡。我双手运行越来越快,渐渐地双手已仿佛失去实体,化作一团若隐若现的白色虚影,而那巨大的漩涡亦随之越旋越快,漩涡中心的一点不断下陷,最后终于现出了那已沉到地穴底部的石匣。

但我又怎会给对手重新站稳脚跟的机会,不待他双足落下,“震天铁掌”挟着隐隐风雷之声击出,雄浑刚劲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轰向仍在空中的袁飞。

我伸出一只大手悄悄抚上花铃儿纤细的腰肢,咬着牙低声道:“你可没告诉为夫你还是什么圣女!”

我看着恢复娇憨天真的小娇妻,心中喜悦,宠溺地刮了一下她可爱的小鼻子,笑道:“这辆四轮马车是为夫令马钧那小子正式接受‘天兵坊’,并将其更名为‘天工坊’后出产的第一件产品。张烈老人家离去前终于将为夫说过的弹簧钢片研制成功,又经马钧一双妙手后制成减震机关加装在车厢之下,这才解决了乘马车赶路时过于颠簸的问题。”一面说着,我的一只手已经极不老实地从她的领口滑入,将那莹润酥玉握于掌中轻轻揉捏挤压。

我心中已有主张,因此对他所说的福福祸祸什么的却不慎在意,只是听到他终于肯称呼我一声“主公”,心中立时大喜。这家伙向来轻狂,向来以为名士须择良主,因此虽早投在我麾下,却是有言在先,在未能得到他的认可之前,绝不不肯认我为主,如今这长达三年的“考察期”总算是结束了。我并未说话,只与戏志才相视一笑,彼此莫逆于心,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心知中了敌人诡计的素利恨恨地望向那将自己引入绝地之人,却见他骑着那匹怪异的坐骑,竟是如履平地地在这片沼泽地上轻盈奔走,绕了一个大圈子后在自己后方的硬地上停住。

“夫君,左右只剩这最后一关,不如直接杀过去,量这些废物也留不住我们!”徐风素来胆大包天,虽然敌方兵力数倍于己,却是毫无惧意。

“你们可曾查明此人身份?”我扭头问高顺等人。

隆隆蹄声从远处传来,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现出一条蠕动黑线。蹄声渐响,那条黑线逐渐清晰,终于变成一队全身披挂黑色甲胄的骑兵。

“属下见……见过太……太守大人!”马钧本就有口吃的毛病,今日见到这么多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更是紧张地说不成话。

王显扭头看到华歆,回身答道:“华公子有所不知,当日朝廷任命议郎卢植大人为九江太守,令其平定九江蛮人之乱。东莱太守赵雷赵大人为卢大人弟子,听说此事后赶至九江,亲助乃师平乱。听说赵大人在九江大展神威,不仅一战大败蛮族叛军,助卢大人平定九江。那蛮酋因敬畏赵大人勇武,将爱女许于赵大人。如今赵大人竟咱们北海国返回东莱,一路上人们都争着去目睹赵大人风采呢!”说罢匆匆告辞,一道烟地往巷口跑去。

我得意地一笑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贼婆娘你方才的话等于最高的赞誉!”

我们正观察这曲曲折折不知深浅的山缝,耳边忽地传来一声宛若小儿夜啼、刺耳凄厉的妖异嘶鸣。

“大胆!”卢师尚未表态,侍立于其身后的徐风勃然作色,“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卢大人面前大放厥词!那花铃儿乃是此次叛乱犯之一,弃是你说放便放的!”

“不好,中计了,退!”我变色道。

城下正拄棒叫嚣的那律心中忽地一阵莫名的悸动。他向来对于自己常年在山林中与猛兽毒虫斗智斗力而逐渐生出的灵觉信任无比,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手上已下意识地将狼牙棒一举,纺锤形的棒头拦在胸前,准确封住来箭。

我和徐风两人斗至酣处,不约而同地一声长啸,枪式一变,同时使出学自老师卢植的“无回枪”。两柄长枪均带着一去无回的决绝之势前刺对方咽喉,迅捷凌厉无匹。看两枪去势,毫无无收回之意,眼看竟是一个玉石俱焚之局。

我颔道:“小弟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请汉升兄携令郎与我一起回府罢!”

“阁下何人,与在下有何仇恨,因何欲置在下于死地?”我拱手问道。

徐风的沥泉枪在刺出的一刻,枪身忽地做幅度极小的剧烈震颤,出一阵清晰可闻的嗡嗡异鸣。沈五百初时不甚在意,然而当枪槊错身而过各自刺向目标之时,掌中的浑铁四方槊只在那震颤不休的枪身侧面微微一触,即被一股奇异的劲力弹得歪向一边,自己这双力举五百斤重物的手掌竟完全控制不住。

我沉声道:“三天前,从我们盐场运出的一批盐货被青云山的林千斤劫走了,还杀了十三个人。”

骤逢强敌之下,好战成痴的徐风大感痛快,她右手在腰间一拍,锵啷啷一声清响,长达四尺的软刀“红颜”从围在腰间的软鞘弹出:“万劫轮回,杀!”随着一声轻喝,“红颜”化作漫天纵横交错的细细红芒,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罩向夏廉。

四人应诺,各各举杯敬酒。三巡过后,顾章凑趣地道:“宴上不可无诗,大人才名远播,当即席作歌以记今日之宴,亦令下官等一饱耳福!”其余三人一齐称是。

悬在空中的典韦双脚一蹴树干斜向荡出,松开手中抓着的绳索坠落在地面上。左手抓住右臂上端一托一按,咔的一声轻响,口中亦出一声闷哼,竟是自己将脱臼的右臂接回。他捏紧即使手臂脱臼时亦不曾松开的短刀,不进反退,退到两丈之外小心地观察着仍死死抱着树干不住摇晃的巨熊。

老孙头一手将钱推回,一手已将那竹扇藏回怀中,满脸警惕地道:“公子这是何意?小老儿已说过这扇子是不卖的!”

化身为吴氏的敖溟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痕。她冷哼一声道:“你竟知道本王的身份,想来已见过真羽那老不死了?说出他的下落,本王可以保证以后不再追究你包庇叛徒关审家人并伤害本宗宗主之罪!”

“赵宇霆?敢是涿郡卢公门下的‘搏虎赵郎’?”那人微微一惊,见我颔,忙拱手还礼道,“竟是作出《六国论》的赵郎当面,失礼失礼,在下颍川戏志才。”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招!”我一声冷喝,袖中被压缩成一团的柳叶射入树冠之中,在树冠的中心处突兀地开始急旋转,千百片柳叶登时向着四面八方密集攒射。那浓密的树冠立时枝叶凋零,惨不忍睹,现出隐身其中的一个青衫之人。

近年来鲜卑侵扰愈猖獗,新任司徒袁隗向天子重提旧事,认为鲜卑入侵,所为者无非财帛女子,不如再次派使者前往鲜卑王庭,除封王和亲之外,多携美女并珠玉金帛之物,结好檀石槐及鲜卑各部大人,以换得边境上当安宁。天子闻言颇为意动,朝会上令朝臣商议此事,一时朝会上争议纷纷,群臣或附议或谏驳,直至散朝仍未得出一致意见。

曹操轻松躲过我这不含半丝真力的一脚,涎着脸再次凑近,讨好地道:“宇霆贤弟,愚兄此次登门却是有一事相求。”

身后忽的传来几声惨叫,侯览转头看时不由大惊,只见身后那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毫无征兆的拳掌齐出,印在自己拿四名苦心孤诣培养出来倚为臂助的护卫后心,将他们打得口中鲜血狂喷横死当场。

另外三人大惊,他们自幼被从千百幼童中挑选出来接受主子培养,修习的又是世间最顶级的武学,故此一向目高于顶,以为天下尽是碌碌之辈。不想在这年未及笄的女孩儿面前,竟是如土鸡瓦犬般不堪一击。

“你……”袁绍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曹操起身走到亭边凭栏而视,正看到负着蔡琰走到近前的我,他到蔡府之时并未见到蔡琰,因而不识这唱歌的秀美女孩儿便是他所敬仰的伯喈先生之女。他拱手相邀道:“闻歌声可知阁下必为雅人,如蒙不弃,可入亭一叙。”

卢师与蔡伯父对视一眼,蔡伯父开口道:“也罢,子干曾多次称赞宇霆胸有丘壑,又说岚心你虽为女子,胆略见识却不让须眉。有些事情也该叫你们知晓,今日大鸿胪袁次阳邀了我与子干到他府上叙话。”

徐风哂笑一下,不屑地道:“他有什么本事,我们不去求他。看姐姐帮你把阿雪捉下来!”说罢伸右手向着枝头凭虚一抓,那只狸猫被“擒龙手”的神奇力量制住,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捏着,缓缓飞入徐风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