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往空中一跃,徐风的身影突兀地消失,同一时间又出现在仓皇逃窜出数丈的麻常身边。玉手在腰间一拍,红颜刀铿然出鞘,赤光如练,血虹横空,麻常的一颗人头冲天飞起。

外面的来人不下五百之众,为一人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壮硕蛮族汉子。他手中提着一对车小的短柄板斧,正对着谷口方向不断叫嚣。在这汉子身边,我竟看到一个文士装束的汉人,此人年约二十余岁,面容颇为俊美,只是眼神阴鸷,令人难以生出亲近之意。

我心中暗自警惕,方才一见面便已感应到场中这群老家伙无一庸手,身为交趾巫坛主祭的黎山更是其中的翘楚。只从刚刚这一手,便知他修习了一种至阳至热的绝学,而且修为已至化虚为实的至高境界。

袁飞攻势一偏,落足点亦偏离索道,竟是坠向了一旁的深谷。若是从这百丈的高空摔下,立时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不过他自幼在这根铁索上长大,类似的险情已遭遇过无数次,觉落足点偏离的同时,左足已本能的探出,足尖准确地钩住索身,身体以铁索为轴转了一个大圈后,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往铁索之上落下。

那些人听到花铃儿的身份时面现惊异之色,得知我们一行人的来意,登时肃然起敬。他们留下两人招呼,另外的两人则拔足往山上飞奔而去。

“这辆马车设计得好生巧妙,”花铃儿将小脑袋从车窗探出看了一阵,由衷赞叹道,“原来还看不出来,刚刚我见这交州的官道年久失修,一眼望去尽是坑坑洼洼,我们坐在车中竟几乎感不到颠簸。”

“哈哈……夫人稍安勿躁。”一旁的戏志才反是一脸笑意地道,“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此事对主公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他明白得实在晚了一些,此刻紧紧跟在他身后的近三千精锐骑兵已无一幸免地陷入这片面积不知大小的沼泽地带,人喊马嘶之声交织,乱作一团。

不过最后这一关却再难取巧。素利那家伙倒是个难缠的角色,别人都急不可耐地杀回草原找我算账,他却老老实实地守住前方的咽喉要地,以逸待劳等我们自投罗网。幸好他不知是自信还是狂妄,身边只带了直属的三千战士,若是将他所属各部的过万兵马都摆在前面,那么我只有在草原上选个地方眯起来和他比比耐性了。

我见此人双目紧闭似已失去意识,心中奇怪他如何保持身体不倒。从金角上下来走到笼子近前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此人双掌双足都已被锋利的铁刺穿透,将他固定在木栏之上。那将他关他之人既然设计出如此一座歹毒的木笼,自然不会再画蛇添足固定其手足。想来应是他自己为防止自己昏迷后死在丛生的铁刺上而刻意为之,如是这样,那此人当真是狠到了极点。

奇可图扭头看去,见前方五百步外的一堆蒿草中站起一个黑衣少年,手中提着一张造型特异的短弓,目光冰冷竟似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在张烈全力支持下入主“天兵坊”的马钧可说如鱼得水,在“天兵坊”已渐渐越这个时代的技术力量的雄厚基础下,他脑中的无数奇思妙想一宗宗变为现实。今日我将全部班底聚集一堂,便是要验收这些天来他在“天兵坊”中折腾出来的东西。同时这也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如果过关,他将正式接替早有去意的张烈成为“天兵坊”的主事。

两人跪坐席上,各自捧书卷苦读,忽听到门外一阵喧闹,管宁仍埋读书,华歆却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向窗外望去。正好看到隔壁王家的儿子阿显走过,便扬声问道:“阿显,外面为何这般热闹?”

“真服了你这家伙!”徐风扭头,半嗔半笑地道,“居然可以用整整一年时间弄出这么一套专门祸害女人的功夫,每次都要被你折磨得丢掉半条性命!”

那瑞兽的度之快实是骇人听闻,虽然我和徐风渐渐将轻功运转到极致,耳畔不时传来的一声声鹿鸣仍渐渐远去。我的“梯云纵”和徐风的“一苇渡江”都是最上乘的轻功,全力施展开来,疾如风驰电掣,穿林跃涧如履平地。花铃儿的武功虽说不错,但与我们两个相比自是相形见拙。于是我们两人各自伸手抓住她一条手臂,带她一起在山林间飞越。循着那越来越微弱的鹿鸣一路追赶,前方的山林越来越荒僻,最后鹿鸣终于完全消失,而我们面前的是一道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山缝。

南方蛮族各部均将一个名为“巫教”的神秘宗教奉为至高信仰。巫教的来历已不可考,大约起源与蛮族对天地万物的自然崇拜。它的松散结构与北方游牧民族信奉的萨满教却有着一些相似之处,教中不设教主之位,教中祭司们完全依附于蛮族各部各寨生存。他们虽有着共同的信仰,相互之间却无统属关系,彼此甚至会因所属部落的敌对关系而互相争斗。在与大自然的交流中,作为巫教中坚力量的祭司们逐渐衍生出种种强大而神秘的能力,虽不若炎黄一脉所流传武道的博大精深,但其阴毒诡异之处却犹有过之。据我猜测,那花铃儿所用的“灵蛇枪法”应当便是出自巫教。如今听说有蛮族老者孤身前来,当时便联想到巫教身上。

一进营门,我和徐风立时觉不对,整个蛮族军营竟是静悄悄一片死寂。

卢植笑而不答,搭箭于弦,似是浑然漫不经心地一箭射去。钢箭离弦的瞬间,从尾部弹出三片薄薄的金属箭翼。与一般箭矢飞行的弧形路线不同,这一箭循的是一条绝对的直线。其飞行的度更是骇人之极,众人耳边刚传来那一声刺耳的弓弦振鸣,那箭便已射到蛮将身前。

我所用的正是前世结合一代书圣王右军名垂千古的书法名作《兰亭集序》所创的“兰亭诀”。这一年来,郡中政务有钟繇和戏志才打理,军务则有徐风和黄忠掌管,自己则彻底放手,全心全意闭关用功,恢复为救黄叙而损耗的功力。整整一年时间,终于功力尽复,并借机将自己的武功重新梳理洗练一遍。其间最大的成就便是将“兰亭诀”演化成枪法。

“大人此言当真!”黄忠不敢置信地望着我,眼中满是狂喜之色。

我在那大汉三丈外站定,仔细打量此人。见他年约三旬,肤色古铜,面容端正,身高九尺上下,穿一件略显破旧的灰袍。一双虎目之中正气凛然,却怎都不像一个会暗箭伤人的宵小之辈。

呼吸之间,两匹战马已马头相接,两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刺出手中枪槊。

“怎么了?”看我脸色不好,她在我面前坐下,轻声问道。

双方奇招迭出,兔起鹘落地已交手数合。日前已突破到“龙象伏魔神通”第十重、恢复前世巅峰实力的徐风竟是未能占到丝毫上风。

望海台是一座小山,因其遥望沧海,山顶平整如台而得名。重阳这日,我早早命人在上顶平地摆下筵席,身份最尊的我东向而坐,夏廉南向座,顾章北向坐,钟繇与戏志才西向侍坐。我举杯向众人道:“今日秋高气爽,又值重阳佳节,雷设宴于此,欲与诸位共谋一醉,诸位当开怀畅饮!”

数人合抱的参天巨树一阵剧烈的摇晃,巴掌大小的翠绿叶片下雨般扑簌簌落下。那巨熊口中突然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咆哮,紧贴树身的前胸鲜血汩汩地泉涌而出,沿着树干淌落下来,在树根处汇成一条小河。

“志才兄高见!”我鼓掌称善,随即从怀中取出百钱交到老孙头手中。

说罢,我提剑缓缓逼向吴氏,口中道:“阁下方才那一掌用的是魔宗仅在‘天地交征两仪大真力’之下‘地水火风’四大神功中的‘沧浪诀’,而且功力精湛已达化境,想来便是魔宗‘四王’之中硕果仅存的‘碧海龙王’敖溟了?”

一壶酒饮尽,两人间的距离登时拉近不少。我拱手见礼道:“在下常山赵宇霆有礼。”

漫空叶片,一闪而没,尽都被我收入袖中。

也是在这月,鲜卑再次寇犯并州。鲜卑自檀石槐于高柳北弹汗山建立王庭,南寇汉境,北拒丁零,东击夫余,西攻乌孙,尽吞匈奴故土,生生打下一个东西长一万二千余里、南北阔七千余里的辽阔版图。延熹元年后,鲜卑多次寇犯云中、雁门等九郡及辽东属国,桓帝深感忧患,曾欲封檀石槐为王,并许以宗室女和亲,令约束各部,勿再侵犯。檀石槐非但不受,反加紧对长城缘边要塞的侵犯,杀掠不可胜数,汉室封王和亲之议,遂成笑柄。

“滚!”我哭笑不得地一脚踢向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我和徐风老夫老妻,自然不会被区区婚姻的形式约束,但过早破身对武道修习有所损害,所以我们已商议好等彼此都恢复前世实力后再考虑重结合体之缘。

侯览狞笑一声:“本侯若要进宫,何人拦得住我?”

徐风冷哼一声,佛门“大挪移”身法使出,身形幻灭倏隐倏现,不但避过四名对手的攻势,还顺势闪到其中一人的身前。裙里腿无形无影蹴中那人小腹,至大至刚的龙象伏魔之力势如破竹般轰破对方的的阴柔护身真气迫入体内,那人如被一头疯狂奔跑的犀牛装个正着,满口喷着令人触目惊心的鲜血摔飞出去。

那青年皮笑肉不笑地拱一拱手道:“小弟当然知道兄长在招待贵客。只是不知是哪位贵客竟值得兄长如此招待?要知如今虚有其表、沽名钓誉者甚众,兄长不要本人骗了才好?”

亭中的袁曹二人听得此曲,觉得其语言虽俚俗至极点,却唱尽了世间的风云变幻、枯荣悲欢。一时间感到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任你是位极人臣还是富贵乐业,最终都不免归于尘土,消于无形,不自觉竟熄了心头的豪情壮志,生出万念俱灰之感。不过二人均非常人,心性坚毅如铁,偶有失神,转瞬间即已恢复正常。他们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