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聚光灯下,悠悠端坐在直径一米左右的木墩上,众目睽睽之下,她表情僵硬得像是要拍证件照的傻帽一样。萧洒在一旁为她加油打气,虽说自本单元推出以来,还没有成功通关的先例,那一万块的奖金就像是悬在驴子面前的红萝卜,根本是看得到吃不到。不过他还是对自己的宠物充满了信心,以悠悠的高傲清冷,这个游戏简直就是为它量身定做的。

只见悠悠就跟抓狂的小母狮一样,疯狂撕扯着萧洒的裤管,试图把主人拉离甜姐儿的怀抱。小小的身躯不知哪里爆出的力量,扯得萧洒左一个不稳,右一个踉跄,跟摸了电门似的。

甜姐儿低头望着手中的“泰迪熊”,扶着下滑的眼镜框,笑道:“今天不需要主持,带我家月月来玩玩。”

老胡头冷笑道:“我和小凤把爱情铭刻在爱琴海,你却把头遗忘在地中海。”

老萧给身为狗奴的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是不敢强捋狗须,只得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托起小祖宗的狗屁,温柔地把它扶推到脑袋上,从口罩改换成了一顶狗皮帽子。

“都看看大侠的处境吧,这么大岁数一身的病,园里可供血继的异性熊猫也都被卖去了野生动物园。再这么下去,他这一脉的妖王血嗣真要断绝了。我认为,除了提前唤醒吾主,别无他路……”

他对钟晓轮一向是报喜不报忧,说穿了就是怕她担惊受怕。之前在room18拳打地痞流氓,脚踢瘾君色狼,当了一整晚的奥特曼,却并没有让萧洒产生丝毫的沾沾自得,反倒是令他心存忧虑,竟对自己神乎其神和蛮力和无法抑制的暴虐感到害怕。他觉得那时的自己就像是失去了理智,完全受控于本能的野兽,这一点令他心有余悸,甚至于反胃恶心。人类对于未知总是感到恐惧的,不是吗?

“别着急,慢慢来,还有个大奶妹呢!”

身边的女人递过来一支没有过滤嘴,手工卷得松松的烟卷。年轻人烂泥似的靠在女人身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含糊不清道:“那些小婊子只是想在这儿找点乐子,我也只是看看她们跳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你激动个屁啊!还有,跟我说话口气注意点,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陈霈霈冷眼见他目光跟刀子似的,激得自己大腿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当时就不乐意了,又抄起一杯酒,填鸭般给萧某人灌了下去,洒得满脸胡须亮晶晶、湿漉漉。周薇甚是心疼,帮他又是擦嘴又是揉背的。

“行,我明白了,马上带她过去。”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兄弟姊妹,人家落难了,来投奔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了,反正是跟你家住。”萧洒充分挥演员本色,撒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

“周小姐是哪里人啊?”陈霈霈冲她调皮地眨了下眼。

“我哪有说坏话,我只是……哎呀,你这人!”陈霈霈恼羞成怒般轻推了同伴一把。那男人竟娇羞作态,捂着嘴咯咯直乐,道:“对对对,你没说坏话,你只是说了人强货硬啊,千斤顶啊……”说完,又不怀好意地瞄了萧洒胯下一眼。

选a的人性格中庸,缺乏创造力,往往容易高不成低不就。选的人,也就是周薇这一类人,极易满足,乐天知命,上进的动力往往不足,造成小富即安。选的人,就是自己了,性格坚韧,经得起诱惑,却不太能抓住眼前的机会。而且是完美主义者,容易走极端。

萧洒拈了块酸黄瓜放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传贤,又来看宪哥录影啊?”

别小看我,出来吧!进击の松阪!松阪退到舞台边缘处,小象腿力一蹬,离弦的大葱般加向两人滑行而来。康康只觉得脑后生风,不自主地扭头一看,由下自上的角度看起来极为巨人化,松阪就如一面移动的肉墙扑山倒海而来。康康心中大骇,叫出声来:“小心我的头!”

只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层层汗水就湿透了内裤。耳边又传来声浪,随着皮肤的温度升高,内心也越火热。或许他就是为了舞台而生的,呐喊与掌声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兴奋剂。通常人们认为作秀二字是虚伪的代名词,可萧洒认为对于一个称职演员来说,也许作秀才是最真诚的。表演成了他生活中最有乐趣的事,即便是没有台词的吉祥物,即便是戴着面具的小丑,即便是连后期字幕也不会打上名字的龙套,他始终甘之如饴。

古铜色健康的皮肤,一副宽大复古的蛤蟆镜,小哥齐泰英俊硬朗的脸庞,比之年轻时期的叛逆不羁多了些许成熟沧桑,在向大家打招呼问好之后,齐泰打趣道:“和费羽清大哥同台,我也不敢妄称什么哥,费大哥可比我大五岁啊!”

“第一位,让我们欢迎我的爱徒,周~~~杰~~~伦~~~的师兄鬼王康康!”

“开门啊,来不及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录影了!我真踹了啊……嘶~哎哟,我的脚!”

要知道,人家三层楼可是有近二十个房间,除开杂物间、衣帽间、储藏间等杂七杂八的小空间,每个卧室里都有厕所,有的大卧室还是双卫的。这么一算下来,老萧光是要买齐她家的厕所就得花大半辈子,还得是不吃不喝。

就在萧洒坐在沙上,满脑子跟厕所较劲时,甜姐儿已经起沏好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客气道:“怎么样,寒舍还可以吧?”

“寒舍”简直太可以了!老萧接过呷了一口茶水,莫名其妙有种男性尊严受损的念头,挑刺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不觉得空虚寂寞冷吗?”

话一出口,萧洒差点忍不住赏自个儿两个大嘴巴子。心中暗骂自己,你这叫人话吗,又酸叽又暧昧,你个臭不要脸的,难道还想搬过来跟人家一起住啊?

陈霈霈也是一愣,随即坦言道:“我还有个妹妹跟我一起住,平时她住校,不经常回来……”

老萧又羞又悔,满脑子混沌,完全没在听人家讲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头。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陈霈霈立在当间有些手足无措,倒像是她来萧洒家里做客似的。

沉吟了片刻,她一拍额头想起了什么,弯腰从茶几下寻摸出一盒香烟,道:“家里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客人,我自己也不吸烟。还好上个月有个朋友从欧洲回来,带回来一条烟落我车上了……”

好家伙,treasurer的香烟!萧洒在网上看到过,据说最便宜的也要0多欧元一包,换算成人民币可不就要00多了。老萧啧啧称奇,抽出一只夹在鼻端嗅嗅,便叼在口里。霈霈跟变戏法似的,不知哪儿捣鼓出个打火机帮他点着,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零食,特别是甜食,我就不给你拿了。”

“有烟有茶就挺好的了。”萧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她怎么清楚我的饮食习惯,还有之前关于悠悠的……

“那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饭。”陈霈霈莞尔一笑,又给茶杯续上了水之后,便扭身进了厨房,看起来极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老萧满腹的心事,闷头抽着烟,出奇的没去欣赏甜姐儿倩影下扭来扭去的挺翘小屁股。随手打开电视机,无意识的在遥控器上摁来摁去,电视画面如幻灯片般杂乱繁复,与他此刻的心绪一般无二。

嘶!燃尽的香烟烫到了手指,萧洒一个激灵坐直起来,摁灭烟蒂。刺痛的手指送入口中吸吮着,淡淡苦涩的烟草味刺激着舌尖,头脑也渐渐清晰了起来。面对着陈霈霈突如其来的热情,他总有些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他无法理解在之前两根无甚交集的平行线,为何一天的时间内就成为了密友,甚至于更进一步的暧昧关系。

一个跑龙套的,这么有福气?

似乎这一切都源自于陈霈霈见到悠悠的那一刻!萧洒一想到这里差点跳了起来,沙一阵晃动,底下蓦地钻出一个白毛赛雪的小脑袋。

“小宝贝,你能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吗?”萧洒一把抱起悠悠,大脸贴在小狗妞柔软的腹部上,嗫嚅道:“她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悠悠侧过了头,像描了黑色眼线的漂亮大眼睛半睁半闭,欲言又止般张了张嘴,鼻腔里只是出一阵舒适享受的哼吟。老萧叹了口气,把它圈在怀里,小狗妞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地蜷曲尾,缩成了一个毛球。

“悠悠睡啦?”霈霈蹑手蹑脚走来,手中扬起一物,悄声道:“我送她个礼物,她一定会喜欢的。”

那是一个大红色的项圈,正面挂着个小巧精致的粉色铃铛,百分之百的陈霈霈style。萧洒回应给她一个善意的笑容,轻轻给小狗妞带上,道:“好看吗?”

陈霈霈竖起一根大拇指,笑道:“让她先睡一会,咱们去吃饭。”

两人静静走向饭厅时,梦乡中的小狗妞却悄悄翻了个身,半睁开眼,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爪子上的肉垫摩挲着项圈上的铃铛……

大中午的,饭厅里密不透风,灯光全灭。桌上摆了两根儿臂粗的白色蜡烛,两点渔火闪闪烁烁,忽明忽暗,仿佛一阵风吹来整个世界都会被冬夜笼罩似的。

“很有气氛吧?”陈霈霈不放过任何一丝在萧洒面前邀功的机会。

确实很有气愤!你把吃饭的地儿布置得跟灵堂似的,谁能有食欲?萧洒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很绅士地帮甜姐儿拉开座椅,自己再坐下看到面前的食物时,他却有些后悔了。

一个比脸还大的瓷盘里,就摆着两支并不肥腴的卤鸡翅膀,更可气的是旁边还摆着刀叉。萧洒一头冷汗,看着甜姐儿耐心地用刀叉碎碎细割,他不由得为盘中鸡翅感到阵阵剧痛。

拿刀叉比划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下手,老萧索性伸手去抓,两三口就啃得精光,还不够他塞牙缝的。虽然都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但你陈霈霈好歹也是请客,这也太抠门了吧!得亏我厚道,要是换其他人早就跟你绝交了,萧洒满心的牢骚,又不好意思作出来。

“嗯,烤箱里的牛排应该好了。”陈霈霈甜甜一笑,优雅地用纸巾轻轻压了压嘴角,道了一声失陪。

我就说嘛,硬货还在后头!老萧精神为之一振,抓起刀叉,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了。没想到,苦等了起码二十来分钟,陈霈霈这才回转。不客气的说,他都想摔门走人了。

本来肚子里没憋好屁,却被甜姐儿一声娇嗔给化作氮气,顿时消失于无形。

“呆瓜,就知道看着,还不来帮帮人家!”

陈霈霈极有心机的换了身打扮,上身着了件宽大的男式衬衫,领口淡淡开了两三颗扣子,小露酥胸。下身穿了件包臀紧身牛仔短裤,在衬衣下摆的掩护下,若隐若现,给人一种未着下装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