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伍淡淡一笑,从旁边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用手把叶子撸掉,来回挥了挥,满意的点了点头,冲老羊倌笑了笑。

徐青山叹了口气,虽然和江子相识总共也没有几天,但是江子一直对他都比较照顾,死了死了,也算是送兄弟最后一程吧,一想起来,心情难免有些压抑,拎着折叠铲左右看了看,奔着左边的山谷走了过去。

据传言,说是憋八爷刚生下来就碰上了打仗,兵荒马乱的那个年代,家里人只好带他躲进了地窖里,一住就是半个月。打那以后,他那双眼睛就变成了无宝不识的“贼眼”。据说,能看到地下三尺以内有没有宝,一走一过,心知肚明。关于他的传说,多不胜数,传的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真假难辨。

白术闻言,悬在半空中的手又慢慢的缩了回来,看了一看江子,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老羊倌拍了拍手,活动了一下腿脚,让白术在旁边照看着点,然后把徐青山手里的盐袋子一并递给了白术,告诉她,万一这条雪地龙不老实,就抓把盐砸它,千万别让它掉地上就行。见白术有些紧张,老羊倌笑了笑,让她不用担心,据他看,这条雪地龙也没多大能耐了,刚才折腾的差不多了,就是以防万一。

自打上这山上以来,这几天就没休停过。好像自从那只猫头鹰出现以后,就开始走了背字,怪事是一桩接着一桩。先是江子意外中邪,紧接着又差点被虫子给干掉,为什么总是江子出事呢?周伍的身手虽说是让大家都很吃惊,但是相比之下,老羊倌更在意的却是那个纸团。

周伍微微点了点头,把衣服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借着夜色,顺着原路就走了回去。

江子一听,“啊”了一声,苦笑道:“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说,那条大曲蛇还止不定来不来,咱就是个死等是吧?”

两人手脚麻利,时间不大,就砍了一大堆,眼瞅着估计应该差不多够用了,白术就掏出绳子,和周伍一起把这些枝条给捆在了一起。周伍伸手抄起绳子,单手把这捆枝条提了起来,背在了身后,冲白术笑了笑,径直往回走去。

大手拍了拍徐青山的肩膀:“好兄弟,让你受罪了!你放心,这亏咱不能白吃,都记在那条大曲蛇头上,等我见着它,要是不给它打出屎来,算它昨天拉的干净!”

说音刚落,老羊倌一个箭步就冲出了那道烟墙。

宋长江此时脸色铁青,双眼无瞳,牙关紧咬,两只胳膊的肌肉高高的鼓起,一看就知道是铆足了劲,想要挣脱开周伍的束缚。周伍死死的攥着宋长江的两只手腕,一声也不敢吭,显然也是极为吃力,支持不了多久。但是,就这一瞬间的暴发力,明显周伍要比宋长江的力气大了许多。

徐青山看了看江子,不免有些担心,转头又看了一眼白术,刚好碰到白术的投过来的目光,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一撞,都一扭脸赶紧避开了。

回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刚才他揪草叶的那棵草旁边,干巴树枝子上竟然挂着个蜂巢,有饭碗大小,上面落了十几只蜜蜂,几只正围着蜂巢“嗡嗡”的飞个不停。江子火冒三丈,站起身来,一脚就踢了过去,那只蜂巢划出一道弧线,“啪”一下就被他踢出去能有三米多远,滚了几下,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白术找到了手电,往远处照了照,果然是周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便问周伍去哪了。

老羊倌自始至终,速度不急不慢的跟着宋长江,爬到现在,鬓角也见了汗了,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摆了摆手,让大家先停下来,歇一歇。眼看着就到大晌午了,避避太阳,多少也吃点东西,喝点水,再往上爬也不迟。

老羊倌心里一动,知道这是人家在试试他,也用不着谦虚,咽了口唾沫,说了起来。

只有宋长江很热情的和徐青山打了个招呼,咧着大嘴笑了笑,寒暄了两句。

老羊倌一直盯着那条大狗,一动不动,极有耐心,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就在那条大狗失去戒备的一刹那,老羊倌毫无预兆的突然往前一纵,暴起之下,手向前一送,那把锋利的管插“噗”的一声刺进了那只狏即的咽喉里。

老羊倌不敢大意,赶紧谨慎的四下又看了看,突然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有双眼睛正在对面的草丛中盯着他,吓得老羊倌一激灵,立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回头仔细的再看时,找了半天,那双眼睛又不见了。

老羊倌撇嘴笑了笑:“何总,这趟买卖可不是游山玩水,难免要东奔西走,爬山越岭的,可别累着这些孩子,到时候恐怕也不好说吧。”

老羊倌看了看天,慢慢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自己悄悄的又走过去看了看,见一切并没有什么异常,冲徐青山摆了摆手,示意下山。

说到这里,老羊倌苦笑了一阵,告诉徐青山,那赤血宝蟾的蛤蟆皮就是“赤蟾衣”,也是这三味药中最难弄到的。千岁夜明砂还有雪地龙虽然也是天地罕见,但是相比这赤血宝蟾怎么来说也是差上一截,充其量算是个“下灵”,只要找到合适的引子,牵到手,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说白了,可以抑制癌细胞扩散,不敢说可以药到病除,但是续命十年还是有可能的。方子是个很古老的土方,现在很难查到了,从古至今,从来也没有人能把这几味药凑齐过,所以这方子久而久之也就没了什么实用价值,差不多也就失传了。

徐青山笑了笑,把东西小心的装进包里,说了声谢谢后,转身就准备出屋。

刘老大并不是坐地户,当年是随父亲闯关东过来的,但是在这村里住了也有几十年了,平时老实巴交的,从来都没和别人红过脸,怎么会无缘无故惹上这样的祸事呢?

老羊倌目力极好,看了两眼后,压低声音告诉徐青山,这只大狗可不是普通的土狗,这是一种灾兽,唤作“狏yi即1”,黑身白尾,红嘴红眼,传说这东西在哪儿出现,哪儿就会有火灾或是兵乱。

老羊倌回头冲徐青山撇了撇嘴:“你以为地宝那么容易能找的到,隔三差五就弄点回来?那些东西,根本就放不上台面,连个‘小瓜’都不是。要是放在以前,碰上了都懒得理会,现在是事儿都赶在一起了,没办法,才顺手牵羊给弄了回来,这要是在过去,一个牵羊的,还满山遍野的刨草药,说出去得让人笑话死!”

“相地”则是寻山看水,看风水知龙脉格局,就可知穴口生气流转,知砂水之贵贱;

要是偶尔认得一味两味稀奇的药材也就罢了,可是隔三差五就能弄些东西出来,好像村后头的那群大山是他自家菜园子似的,想拿就拿,要啥有啥,这事有点不简单。想来想去,都觉得这老羊倌肯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民间都说“老先生,少木匠”。其中的“老先生”是指阴阳先生或是看病的郎中,这类人是越老越吃香,越老越被人看中;而“少木匠”是说木匠最好是年轻力壮的,因为这行里,刮拉凿砍锛,干的都是力气活,岁数大了,也就干不动了。

老爷子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右手赶紧急甩,癞蛤蟆也脱了手,但是也晚了,就听到“扑”的一声,那只癞蛤蟆背上疙瘩里的白色脓汁力道十足的就喷射了出来,正正好好的喷了老爷子一身,脸上、前胸到处都是。

眼见这只大癞蛤蟆渐渐的脱离了水面,被引诱到了岸上,老爷子赶紧冲那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

老羊倌一边抽着烟,一边有意无意的和白术闲聊,东拉西扯了一阵后,就扯到了江子的身上,问白术,知不知道江子家里还有什么人,出了这种事,也不好交待。

白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冲老羊倌说道:“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认识了江子,他家里的情况我也是一无所知。虽然说是在一个公司,但是以前一直也没有接触过,甚至都没有见过面,这件事等回去后和我舅舅交待清了,让他去处理吧。”

老羊倌点了点头,看着耀眼的阳光,晃了晃脑袋,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现在这季节,山路不好走,白天天气太热,体力消耗也大,我看莫不如咱们先歇着,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吧。这样也省些体力,虽说晚上走路速度慢点,咋的也比顶着太阳强啊!”

白术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空的太阳,又打量了一下周伍和徐青山,然后笑了笑:“一切都听老爷子的,山里的事我们也没什么经验,老爷子您做主就行了。”

直到眼前昏黄,太阳不情愿的钻到大山之后,这些人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昨天晚上基本上谁也没有睡觉,这一下午倒是个个睡得香甜无比,也都有了精神头。

太阳一落山,山里的气温下降的很快,这时候的温度与先前一比,相差至少有五度,感觉凉爽了不少。四个人排成一列纵队,小心的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往下走,还要翻过两个山头才会到达老羊倌先前所指的目的地。

抬头只能看到不大的一块天空,一片云彩也没有,山与天的颜色连成一整片,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布袋子里,抬眼看看,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没了江子,熟悉山林的也只有老羊倌了,所以一直是老羊倌在前面领路。

老羊倌眼力异于常人,虽然天色渐晚,满眼都是黑漆漆的,但是他却走得四平八稳,带着大家绕来绕去,从山顶慢慢的走了下来。也多亏有了老羊倌,要不然,说不好哪下子就得一失足从这里滚落下去,一地的尖石断枝,真要是滚下去,九死一生。

徐青山和白术紧紧的跟着老羊倌,踩着老羊倌的脚窝往前走,就是这样,也是走的提心吊胆,心惊肉跳。

周伍不紧不慢的走在最后面,一直不吭声,头也不抬,只顾着低头走路,脚步很轻,在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山,夜幕将深之时,黑压压的一大片,看着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后面好像有人摔倒了,吓得前面这几个人赶紧回头。

就见周伍双手撑着地,几乎趴在了地上,一时间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老羊倌看了看,问周伍咋的了,是不是绊腿了?

周伍保持姿势并没有动,抬眼看了看老羊倌,然后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