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顿时响起一片尖叫,程西西赫然听到就走在她前头的“提灯女”也在其中,她好心地问:“你没事吧?”说着往前走了几步,黑暗中打横里不知伸出个什么来,正正撞在她头上,程西西只觉得前额一痛,就晕了过去。

值得庆幸的是,在那段一起旅行在大6上的日子里,尽管遭遇了许多艰难,但那种最糟的状况没有生。这令他们互相分别并走上自己选择的道路后,仍能维持那份友情。

翻出这日记本真不是件容易的活,值得庆幸的是,它就在这屋子里。

黑袍法师对她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他微微抿起了缺乏血色的嘴唇,苍白的面孔浮在黑色的袍子和巷子的阴影中,奇异地令药剂师想起了一些类似于吸血鬼之类的传说。

凯梭的小心思没有引起另两人注意,一个热心的大叔给他们指点了附近几家酒馆和旅店的位置。

药剂师快步走到老法师身边,伸出手指在他颈部大动脉上搭了搭。

矮人结实的身子和他背上那沉重的战斧,令得他一跳下来便即深深地埋进了雪堆里,只露出胸膛以上的部分在外边。

程西西在那采过药,所以记得。但对没怎么来过这里的人,很容易误以为和附近是一样夯实的雪地,而一脚踩进去。

如何沉默而不被人察觉地尽快学会当地的语言,溶入这里的生活——并且,在危急的时候保护自己,是刚醒过来的程西西最重要的事情。

黑暗精灵隐蔽的后退动作并没有被药剂师忽略,程西西遗憾地认识到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异族人似乎没有意愿和她进行更多接触,她看了一眼之前崔斯特指出来的那片裸|露在雪地之外的岩石丘陵——那是游侠的小屋所在地,在心里策划一次更为礼貌与正式的拜访,带上什么不会被精灵讨厌的小礼物,比如一些小糕点,几壶蜜酒,或者是原来那位真正的凯瑟琳以前调制的一些防冻伤的油膏。

所以现到自己没可能“在这一刻白大头灵魂附体,她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后,程西西痛快地接受了现实。她本来就心胸阔朗,对这些也都没太放在心上,修炼啊得道啊什么的,对她来说,也并不比帮程家妈妈干家务,陪程家爸爸看球这些事更重要,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古代,孝服,萝莉,荒野……程西西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天,决定不管怎么说,先找到人烟再讲。

“哈?什么过程?”刚刚走过来的惊讶地问了一声,reid已经打开了电脑,他皱眉扭过头来:“设置了密码?”

gibson夫人凝视了她一会,平静地说:“真相是,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man愣住了。

“事实上我还没见过他。”cooper先生说道:“半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邮件,就是那种……你知道的,那种常见的广告邮件。里面有他们的网站,我看到上面一些关于儿童心理学,双胞胎在成长过程中的问题之类的内容。然后我作了一些在线咨询,后来又有几次,都得到了相当不错的意见。所以我觉得,也许约一次见面,的确能对我的孩子们有点帮助……有时候,你真的不明白双胞胎们在想些什么。”

“我要打电话,”Barton再次要求道:“这是我的权力。”

reid点头肯定了他的话,继续说道:“然后我想起来,虽然在大多数宗教中太阳都有这样的寓意,不过他们的这个姿势却是特殊的。在摩尼教的教义里,光明与黑暗彼此共存,而通过火焰的净化,最终它们将共同升华。在初期的摩尼教里,教徒在忏悔时都会以这样的一个姿势,面对初生的太阳,表示接受火焰洗濯身上的罪孽。我想凶手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才这么干的。”

“如果说这是个连环杀手干的,他没有理由突然改变自己的手法。”reid将几个案子的受害者照片和现场照片摊在桌上对比:“前三个案子里,他都没有直接杀死受害人,而是以某种方式禁锢了他们的行动,并在屋中纵火,可这个案子里,不明嫌疑人不但直接杀死了受害人一家,还将他们摆出特定的姿态,最后也没有纵火……这在连环杀手的例子中是非常罕见的,只有不到2%的连环杀手会改变自己的犯罪特征。”

“是啊。”程西西的情绪还维持在看到湖人队大胜的高涨中,她开始为他介绍这些照片拍摄的情况。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这段小插曲结束后man摇着头笑问道。

阳光灿烂的圣地亚哥是个好地点,并且gibson先生在那里的别墅有一整片私人沙滩。

程西西盯着他那黑洞洞的枪口,努力让声音平稳:“那位夫人支持不住了……”

而在她完全适应了新生活的两年中,英国那边偶尔传来的消息却是越来越糟糕。听说了自己的一个傲罗老朋友在食死徒袭击中死亡的迪戈里夫妇十分难过。

段智兴正想籍机好好教育教育自己这皇弟,程西西却早已奔到了书桌边摊开宣纸,倒水磨墨:“皇兄,给我签个……赐臣弟一副墨宝吧!”

“老土的有用就得,你不是应声了。”他笑嘻嘻地答:“不如我请你饮冰啊。”

这样下来她在模特界里也闯了点名气,很有几个设计师秀场都要点名用她,接到的广告越来越多,程西西在米兰买了套不错的公寓,逛街时还会有喜欢她的女孩要签名,顺便问她刚拍的那支唇膏广告里哪号色最潮。

程西西只好用了各种办法,帮助这里的父亲升职调动,全家搬到了富士见台去,这才脱离了那个“永远长不大”的魔咒。

莱斯特坐直了身体,相对于皮肤而言鲜艳得有些刺目的嘴唇拉成了一条直线:“所以?”

“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先生。如果您和您的朋友喝得少一点的话,我总是会有新鲜的血。”程西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努力从吸血鬼手中争取继续当一个人类的可能。

“不错的建议。”莱斯特夸奖道,然后他像是什么都没生似地继续之前的问题:“黑暗,或者死亡?”

小姑娘十分大人样地叹了口气,仰起小脸:“很荣幸成为你们的同族,尊敬的先生。”

“好女孩。”莱斯特大笑着站起身来,并拿起柜子上的烛台:“留下来吧。”

直到这个危险的金吸血鬼伴随着摇晃的烛光消失在门口,程西西才微松了口气,因为刚才的紧张而忽略的虚弱感再次涌了上来。她将自己埋进柔软的织锦靠垫中,睁大眼睛望着房间那头,被从窗口映进来的月光而照得白晃晃的编织地毯。

她睡不着。

虽然自己总是有退路,可成为了别的人,至少得认认真真把那个人的人生过完。而现在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要在两只吸血鬼的身边活下来,程西西似乎能看到眼前漂浮的无数难题。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脸,房间那头的月光被黑影所阻挡。她抬起头,然后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好心的先生!”

她是真的高兴,比起危险的莱斯特,路易很明显是一个善良得多的吸血鬼——他似乎连人血都还没习惯喝。

也许路易成为吸血鬼并没有太长时间。小姑娘再次朝他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笑容,程西西觉得也许在这两只吸血鬼身边活下去没有预料的那么难。

路易在床边半蹲下来:“对不起,克劳迪娅。”他向这个被他卷进了危险里的女孩道歉——他甚至险些杀了她。

“没关系。”小姑娘大方地说,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先生,我能回去一次吗?我想把艾米丽安葬下去。”

路易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我把你母亲葬在我家族的墓园里了。”

“谢谢您,先生。您真是个好人。”程西西眨了眨眼睛,诚恳地说。有瞬间的好奇在心头掠过:吸血鬼家族的墓园?里面会沉睡着历史悠久的吸血鬼们吗?传说中的亲王之类?

“你可以叫我路易。而刚才那个是莱斯特。”吸血鬼说道,他拍了拍小姑娘的枕头:“休息吧。”

“晚安,路易。”

“我已经很久没在夜晚入睡了。”路易温和地纠正小女孩:“明天傍晚太阳下山后,我可以带你到墓园去看看你的母亲。”他停顿了一会,问道:“为什么不想成为吸血鬼呢,是因为害怕吸血吗,克劳迪娅?”

“因为我喜欢晒太阳。而且我不想变得冷冰冰的,也不想再被雷劈。”小姑娘打了个呵欠,有些迷糊地回答,六岁的身体太幼弱了,并且她还处在失血后的虚弱中。

路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站了起来:“晚安,克劳迪娅。”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时,程西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仍觉得手脚无力,但还是掰着床头那个柜子,小心翼翼地从高大的床上爬下来,赤着脚踩在地毯上。

那照进阳光的落地窗直接通往外边的阳台,洁白的大理石栏杆圈出了一块长椭圆形的空地,足够摆下一张圆桌,几把椅子。阳台两侧各有一个裸女像,手里捧着铜壶,向阳台下的水池倾泻清水。

小姑娘扒着阳台围栏向外看了好一会,这是个很大的庄园,越过那些明显经过修剪的草坪与林地,还能看到边缘那一排排整齐的绿线——种植着某些作物的大农场。

她坐在阳台地板上托着脸想了一会,放弃了心底那个偷跑的念头。

“也许以后我写一本叫《与吸血鬼同行》的书的话,能卖得比吉德罗•洛哈特还好呢。”程西西拍拍脸蛋,鼓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