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婆,你的好意我们姐妹心领了,只是立冬这病,真的不能留在这里,我带了她回家,说不得我爹看了立冬这样子,会想办法给她治”,立秋也知道自己是睁眼说瞎话,别说是立冬得这病,就算是其他的小病,爹都不会拿钱出来治的,只是,立秋不想拖累周阿婆而已,若是村里人知道周阿婆收留得了痨病的立冬,只怕周阿婆的脊梁骨都要被他们戳破。

“刘大夫,这两位姑娘就劳烦你帮忙瞧瞧,我就不多打扰了”王胜拿了药包,对着立秋立春二人微微一笑,径自往医馆外走去。

“既然要瞧病,病人都没来,这病如何瞧的了,走走走”少年回转身竟不再打理立秋和立春二人。

吱呀一声,轻轻打开房门,再度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没把立秋吓死,刚才明明看着立春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此时却突然的就在自己身后。

“这是怎么了,快进来,怎的咳嗽成这般模样,昨日也没见这么厉害啊”周阿婆有些慌了,这般咳嗽,可是要命的。

看着立冬憋得青紫的小脸,立春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这野果倒是更加的坏事了,偏是立秋还没有回来,立春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大妹,你在这里看着小妹些,我去捡柴火”立秋虽是十分的不放心立冬,可今日的任务是要完成的,捡不了柴火回去,爹说了不准吃饭。后山脚下附近都是捡不了什么柴火,立秋只能带着立春立冬往着远处走远些捡。一路上因着立冬咳嗽,走走停停,再不去捡,中午的饭真的是赶不回去吃了。

李氏回头朝着李老妪房中狠剜了一眼,走到桌旁坐下,端起碗,呼哧呼哧的喝起来。

“你这是还瞧我不顺眼啊,娘啊,你看看,三年了,我今日才敢回到家中,翠凤,翠凤她还这样对我”杏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过李老妪。

立秋乖乖的盛着粥,平常本是娘给大家盛饭,今日大姑回来了,娘便不怎么动,个中原由,立秋是深知的,此事,家中谁也不愿意再提及。

锅里的滋滋声越的响亮,兔子是只肥兔子,炒来炒去,便炒出一些油出来,李氏拿了碗,将兔油小心的从锅中盛出来倒进碗中,一番翻炒,碗中装了小半碗兔油,看着锅中再出不了什么油,李氏这才将切成小段的腌野葱放入锅中,翻炒,添水,再抓小撮粗盐下去,盖上锅盖,等着焖熟就可以了。

“大姑”立秋走到大姑跟前,有些羞涩的喊了一声,大姑两三年没有回来过了,立秋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啾,你偷了我孩子,你偷了我孩子”小麻花鸟往下俯冲,在立春附近不远处的一棵小树顶端站住。

“大哥”,大壮有些不悦的喊了声自己大哥,“人家当面这儿站着呢,别这么说”

“嫂子,立秋不小了,这见着也十四了,哪家闺女不是这个年纪出嫁的,当年,我,十三岁就进了门”金菊自是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看眼全村,就数立秋够得上条件,这亲事若是说成了,自家汉子还能得上五两银子的好处,五两银子啊,想想都要两眼放光。

“进屋换衣服去”李氏将手中的兔子往着立秋手上一放,顺势往后推了立秋一把。

立春往着树下爬,不知道头顶的小麻花鸟一直叫着兔子干什么,也就没往心里去。

立秋只顾着砍,立冬只顾着捡,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立春消失在身后。

“二姐,我们也出去吧”立冬穿衣服最快,老嫌晚上冷,睡觉的时候就不愿意脱衣服,总是穿着衣服就睡下了。立春可就不行,哪怕晚上冷死,也是要脱了衣服才睡。

“好吧,不管你这丫头能不能听得到,我都告诉你,刚才不是说过这大磨盘有一名字吗,叫满粮,这磨盘上刻的二字就是满粮”,老村长说完,眼神黯然,许久没有粮食满过仓了。

立春伸手摸了摸小花狗,小花狗身上还有体温,狗鼻子里还有呼吸,还活着。对着立冬摇摇头,拉起立冬开始跑起来。

“哎哟,你个死狗,还敢撞我”李老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立夏,你一大早的上哪去了”,立秋站在立夏面前,瞟了瞟大柱,立夏跟着大柱,一大早的指不定又上哪去追鸡赶狗了。

“福叔早”立冬的嘴巴甜甜的,一笑,两个小酒窝像盛满阳光似的。

后山看着近,走起来有些远,在村子里直穿而过,从村中央来到了村子最后边。最后边没住几户人家,过了这几户人家便来到了后山山脚,当然,这还不是完全的后山山脚,这里比着村子的地势要略高些,都是山石荆棘。村里有几户人家不嫌繁琐劳累,在山石荆棘中开垦了几块地出来,只是,种出来的东西往往是被野猪给祸害了。

“死丫头,你”立夏话没有说完,觉得鼻子痒痒的,伸手往着鼻子上抹了一把

“给,快吃了吧,还是热的”凤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里头一个黑漆漆的粗棍子似的东西露了出来。

“一早起来也不知道出去拾些柴火回来,就知道等吃”,李老妪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萝卜和白菜算是放好了,这些可是大孙子冬日里的吃食,有误不得。看着立冬坐在桌子上,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同桌坐着的还有立夏,李老妪偏是看着立冬不顺眼。

李大成悻悻的看着锦鹏挑着担子快的离开,还什么从小玩到大的小,我呸,小家子气的,怪不得生不出个带把的。

“嗯,粥是给立春的,这盘子里的野菜团子你们几个一起分吃了,用你们昨日挖的毛毛草做的”李氏继续在灶台上忙活着,拿了勺子将锅里熬煮好野菜杂粮粥盛进盆钵里。

“去将外头水缸里的水打些过来”李氏头也不回的对着立秋吩咐。

妈妈的遗言是用电子邮件送给立春的,多日后,立春打开电脑才看到的,才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原来是爸爸出轨被妈妈抓了个人赃并获。妈妈是个完美主义者,受不了爸爸的背叛,终是抑郁几日选择了惨烈的告别方式宣告对那个男人的惩罚。面对立春的质问,爸爸没有辩解的点头承认了。

凭着感觉,黑暗里瞎摸着,屋里只能看到一点点的模糊影子,破柜子虽是破,声音却是够响的,“吱呀”,打开时,吓了三人一跳,不是怕黑夜中柜子的吱呀声,而是怕这吱呀声吵醒了里头睡着的人。

他娘的,他奶奶的,我想死啊啊让我再死一次吧立春心里充满着漫天漫地的诅咒和怨恨,茅缸不深,只及立春的身高,庆幸的是,里头的污泥浊水只蔓及到立春的腰部,可这,立春也受不了,严重的受不了,前世,立春是有轻微洁癖的人。

立春疼得龇牙咧嘴,任再是有二十多岁的头脑,可被禁锢在一具十岁的身子里,只能是干挨打的份了。你娘的,等我有还手之力的时候,看我不痛打你一顿,叫你也感受感受这被打的滋味。立春一言不的承受着李大成的拳脚交加。

让着立春和立冬在门口等着,立秋提了篮子往着院里灶台边走去

李氏打开锅盖,将菜篮子里的野菜并几棵小青菜一并倒进了大铁锅里,铁锅大而深,锅里正熬着大半锅的杂米粥,立春不用过去看也知道,里头就两把糙米跟几把玉米渣子混合熬制的,清稀的很。家里应该还是有些白米的,前不久才收了粮食,只是,粮食大半都上交给了程员外府,剩下的,也就半口袋,都被李老妪收在了自己房里。

“大妹,快走吧”,立秋拽了一把楞在院里的立春,这要被爹看见了,又要骂了。

“大成,快跑啊,快跑”杏花看着眼红的立春,拼命喊叫李大成跑。

李大成开始出于本能的左逃右躲,半响反应过来立春才是个毛丫头,自己怕她做什么,停下一个转手,一下就从着立春手上抢过了斧头,见着斧头被夺,立春立马后退了好几步。

想想刚才被个毛丫头追赶着实在窝心,又想到傻子般的丫头居然要拿了斧头砍自己,李大成一时恶念起,操起斧头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立春劈去。

看着劈过来的斧头,立春躲闪是来不及的,心一横闭了眼,大不了再死一次就是了。

“你干什么”霹雳一声响,李氏从着门口一个箭步冲进来,千钧万之际伸手挡在了立春头顶。

李大成被着李氏一吼,大脑猛然清醒,这斧头真要下去了,自己在李家村也是待不住了,手里一松,斧头虽是收拾不住可到底是落轻了些,一下斩在了李氏的手臂上,瞬间,李氏的手臂便染红了。

感受着头顶上的湿润,并没有其他的感觉,立春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李氏挡在自己头顶的手及李氏手臂上垂落而下血珠,立春心里五味翻腾百感交集,原来,李氏也是有血有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