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军看下左右,看到父亲坐在周瑞的办公室正在翻员工签到表,连忙压低声音说:“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爸,他那套,是真的脱节了,你不管怎么干工作,这团队合作是个大问题。我爸啊,独惯了!别人未必吃他那套。要我看啊,辞职这事儿你等段时间,他帮你管老家的三鑫不是管的不错嘛,等那边有感情了再说。”

天州可比万林市大多了,这里随便一个城区就是万林的三倍面积。这几年,这里经济也是搞得很喧腾,到处都是一派繁荣。就拿现在住的这宾馆来说,万林市最好的宾馆都没这档次。这一整层铺着的绿色地毯,推开套间,地上还有暗米色的地毯,床边有雅致的床头灯、电话、订餐的牌子,房间里大卧房有一个电视,小卧房也一个电视,还有风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热水供应着。

他总是随便给我们一段话,叫我们写作文。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他说了电影叫我们写感想,那烈士的电影总结起来不就是十个字:悲壮!勇敢!坚定!骨头硬吗?我都把精髓浓缩写出来了,他还是叫了家长。我妈罚我给全家洗鞋垫,改霞姑姑嫌弃我洗的不干净,她又洗了一遍。

那正是王希,他从少管所出来,不敢回家,只提着行李,蹲在家门口附近的旮旯里呆了一天一夜。他看着长大了的王瑞骑着车子卖菜,上学放学,打扫院子,看着家里他走时没盖完的房子都盖完了。就为翻盖这套房子,爸爸所有的抚恤金都完了。妈妈想的很大,想把他们结婚的屋子都准备出来。结果钱花完南屋最后顶都没上,有一边屋子连窗框都没有。

围在赵学兵周围的人拥挤在了小卖铺门口,很意外……宋长安竟跟在后面,跟他的朋友勾肩搭背的说笑着也走了过来。

奶奶有些生气的看着这对不知足的夫妻,一直看到他们低下头,这才说:“不许说军军,军军么生错,他象他爷,仁义么。”

不清不愿的放好奶奶悄悄给的半个糖烧饼,赵学军双手扒住家里的门栏,死命的叫:“我头疼!奶奶!奶奶救命啊!!!!”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学军┃配角:┃其它:

早几年王希在故乡创业的风头根本无法媲美在海外办公司的王瑞。王瑞甚至不屑去问后来转战海南的哥哥现在事业办的规模有多大,是否需要帮助?王希给他的建议,他也总是不屑一顾。他所有的经历都用来跟时间赛跑,跟所有看不起王家的虚幻的敌人作斗争。王希知道,在他被关起来那段日子,王瑞受过大刺激,有过大的苦难,在这一点上,他无法逆转王瑞的生活态度。他只能默默等待弟弟有一日,需要自己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以用最不伤害他自尊的方式,帮他再次站起来。

一段弯路,欠了母亲这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两鬓斑白。王希退缩了,他不敢耀武扬威的说,我的事业是多么大,我是多么有本事。他不敢与王瑞去比,去争!他想……如果母亲以王瑞为傲,那么就那么继续下去吧,只要母亲高兴。现在,母亲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子,她有个相好,就在附近镇子做乡镇干部。王希不反对母亲有第二春,可他厌恶母亲什么都绕过他跟王瑞去商量。随着家天枰的倾斜,他与那边隔阂越来越大。

与赵学军分别后,王希有过逃避的想法,他甚至主动地谈过一个女人。很遗憾的是,那个挺好的女人总给不了他想要的爱的感觉。她不像赵学军,那里都不像赵学军。

她是敏感的,可爱的,娇俏的,脆弱的。她需要依靠,需要宠溺,需要全身心的爱,需要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一位孝子。她期盼得到王希的臂膀完全支撑。她不会在亲戚朋友面前这样介绍王希:“这是我的男朋友,王希。”她总会将王希的资产,头衔摆在最前面,然后不经意的娇笑着夸耀说:他离不开我,离开我,他就不能活……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都是没有错误的。那一段很普通,极为正常的男女之爱,时效大约是三个月。

王希离开了那个好女人,他挺抱歉的。虽然对方哭泣着说:会改,再不会虚荣。可王希真的没办法爱她。那一刻他有一种明悟!他这一生早就钻进赵学军织就好的一张网里,甭管痛苦与否,反正,他们谁也别想挣扎出去。

赵学军听完王希的唠叨,没有表示出过多意见。他呆愣的看着水面想着心事。这一世他何尝没有过同样的想法,找个女人就那么过一辈子吧!可他不行啊!他怎么挣脱,他也没办法跟命运去争。

见赵学军不动,王希有些胆怯的拍拍他的背:“你……生气了?”

赵学军从水里猛的站起,吓了王希一跳。

“没有!你以前的感情生活与我无关,可现在起……我是说……你以后的感情生活……进去!”

王希脱去浴袍,坐进浴池,赵学军开始帮他擦背,一边擦一边继续说:“咱跟别人不一样,我觉得有些话没必要掰开了详细说。说的太白没意思。感情这东西,你想要的越多,得到的越少。不如就……顺其自然。我们在一起以后……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当然……我也会尊重你的……”赵学军的声音,随着蒸汽慢慢传进王希的耳朵,王希突然现,他们就如一对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夫老妻一般说着家常话。他不停的迎合着赵学军的话语,有种不经意的幸福感,蔓延全身。

“嗯,是这个理。”

“王希?”

“你想过吗?”赵学军使劲的手停了下来,拍拍他的背。

王希脸上抹了一把扭头看他:“想过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动不了了。其中有一个住院了,得了重病需要做手术。可是在户口本上,我们即便是活了一辈子都不是亲人,都不能代替对方去签那个字……即使……这样也不后悔吗?”

王希不在意的笑了下,坐回去舒服的叹息了一下:“这山上停安静的,我想了很多天。怎么活不是一辈子,总会有办法的。”

室外,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赵学军放下毛巾走了出去……片刻,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慢慢传出,就像很久很久之前那般,仿若几年的漂泊从未生过一般的又奇妙的回归本位。

王希洗完澡,穿好衣服,去了小客厅,一幅刚刚写好的,油墨待干的春联就放在圆桌上:大江南北,瑞雪送来旧故人三春花,鹊登海棠颂春歌。

摸摸下巴,王希噗哧一声乐了出来,他探头对厨房喊了一句:“三儿!”

赵学军系着机器猫的围裙,举着一把勺子走到厨房外看着他:“啥?”

“瞧这春歌唱的……你这联儿是写实风吧?!”王希举着对联调侃。

摸摸下巴,赵学军并不遮掩自己的快乐,他笑眯眯恬不知耻的点点头回答:“就是……那个意思。”

王希喜滋滋的回身取了春联,拿了赵学军鼓捣好的面糊出了门,赵学军搬着一把椅子跟着。

今年是个丰盛年,赵学军买了一份东西,王希也买了一份,都是舍不得自己委屈的人。大对虾,进口带鱼都是成箱子买的。不说这些海产,单说那两箱进口的红酒已是价值不菲。

“冰箱都堆满了,就咱俩人,你说这可怎么吃?”赵学军一边递春联,一边抱怨。

王希叼着香烟,踩在板凳上挺不在乎的说:“慢慢吃去呗,兴许不够呢!我能陪你到三月底呢,最近……也没什么事儿。钱赚多少是个够?够花就得了!”

赵学军挺高兴的的抿下嘴:“嗯,那……那我也不上班,这几年我也累的。”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山下的都市街道因为春节而寂寞,万家灯火中鞭炮隐约着传来。他们絮絮叨叨的说这家长里短,属于男性特有的爽朗笑声不停的出来。贴好春联,他们提着板凳回到屋子里。吃过早餐后,两个人将以后的问题便都摆在了桌面上,一本正经的谈了起来。也许,这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情感区别于男女地方。他们更现实,活的更加真实一些。

那之后几天过去,两个人的春节是快乐的,快乐的日子却总是过得很快,1997年2月19日,睡饱了的赵学军,拿着遥控打开电视机,电视上的一篇讣告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出现了,小平同志去了。

躺在床上的人呆愣了一会,都在心里一阵难过。赵学军想表下什么意见,张张嘴却无法评判那位老人。他们沉默了很久,一直沉默到赵学军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吓了两人一大跳!

作者有话要说:ps:很抱歉,这几天繁忙的想要吊死自己。装潢,去看望外地的亲戚,回家后正值两会,牛嫂家都没回的就去会场报到了,接下来的四天,政协会议会非常繁忙,我们也统一住宿了。家里原本有比这个好的存稿,可是现在回不去,只好先写一章给大家解馋。

这几天如果有空,我就在会场手写。今日起,大家算住账单,两会完毕后,我还要收拾几天家,月低能恢复日更,质量也会上来。我是真的,真的没办法,实在安静不下来,还望大家体谅!鞠躬,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

61、第六十一章

宋长安回来了,赵学军原本以为这个人,这辈子都不想回来的。

王希并不欢迎宋长安这个人,也许以前没觉着怎么地,可是现在他有一种危机感。随着身体上的进步,王希已经毫不客气的将宋长安与危险品这个词汇挂了钩子,这个时候太倒是不太讨厌赵学军能有一些女性朋友,那样倒是安全些。

宋长安这次是随着一个外省的考察团回来的,这几年他没少捞钱,学文那张纸也拿了两张,一下仿若钱与内涵都回来了。一个月前,他参加了一次国外的华人圈子举办的酒会,酒会里别人介绍给他一个考察团。那考察团是带着引资的目的出去的。看到宋长安之后,人家对他倒是很热情。

这些年,宋长安与国内的圈子离得很远,他出来的不轰烈,他那点子事情在国外也许没啥,可对他这个人来说那都是大事。从悲愤出走到有了事业,到事业越做越大,他的气量也见涨。宋长安骨子里是很爱国的,随着公司越办越大,他也喜欢照顾一下出去的人,不过他不照顾那些跟着出国热想办法背离祖国的人。他照顾真正有学问,品质好一些的华人。现在他有挑选朋友的权利。随着几次大笔投资身价飞翻倍,宋长安的朋友档次是越来越高了。以前在国内父亲那个级别刚够见到省级领导,见到省里的领导那也需要毕恭毕敬。可是出去够,他换了身份,有了金钱地位,省一级的领导见到他开始毕恭毕敬了。别人的尊重无外乎想得到他资产上的帮助,王希知道,别人未必是因为他这个人。可他不反对这种讨好,他想回祖国,回去做些事情,他一个人吃饭,怎么奢侈那最多也就是八两面条的分量,有时候吃撑了还得净饿几天,胃口才能舒坦。

赵学军是宋长安的老板,当之无愧的老板。宋长安在机场见到赵学军也没带出半分有着那种异样轻易的情绪,他们很客气的寒暄,聊了半天之后,才找到几份过去的情谊。宋长安对于赵学军现在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即便是明白赵学军是个与他一样的人,他也不会对他有爱。老板与员工永远隔着一层山,他是懂的自己的身份的。可懂的是懂得,他搞不懂王希为嘛瞪他,他又没得罪过他。

赵学军坐在宾馆的沙上看一些紧急文件,对于在国内投资他不讨厌,甚至是喜欢的,当然在这里他有些不喜欢那些小官僚,也不喜欢国内一些人办事的方式。说白了,他不喜欢程序复杂,人情夹杂在生意里,一个人有什么都是属于这个人的,你便是怎么扒着人家的还是人家的,给不了你半文。赵学军花了三个小时看完文件毫不客气的否决了宋长安百分之八十的投资建议,没办法他对时代先知选觉。

王希很高兴赵学军打了宋长安的脸,抹了他的面子,还是当着自己。于是他围绕在赵学军的身边跑前跑后的越像个狗腿子。

宋长安对于赵学军的否决并不生气,赵学军有股魔力,有种他不知道的力量,这令他畏惧甚至惧怕他,他说,他听就是了,虽然他不高兴赵学军否决了他精心准备的投资意向,可是他可以拿出钱来悄悄的搞。这个跟赵学军就没关系了,他不想投太多的钱,只是想随意的办个场地,给自己找个回国的窝子,对了他还需要个正式的身份,如今,他自己也觉得羞愧,他不是中国人了。

每当宋长安想起自己失去国籍,他就心如刀绞,可是他想在国外把事业变大,想进入一些特行的买卖,他就不能再属于祖国。他记得他在国外宣誓那天,宣誓完,回到家,他拿着电话跟赵学军唠叨哭泣了半个小时,后来赵学军安慰他:没关系,你还有颗中国心。

赵学军说完那话,心里一阵恓惶,而宋长安大病一场嚎啕大哭。

放下文件,赵学军并没有去考虑宋长安是不是高兴,他不在意他的情绪。他只是带着一股异样的情绪看着自己两辈子的男人。

宋长安周身的气派,早已不是名牌流,他开始穿舒服的衣衫,自然的去做人。他谦和的笑着,拿着一支笔很认真的看着赵学军勾去的地方,在空白处写上一些解释与考虑,这人看上去很儒雅,很俊美。

王希呢,也是周身的气派,可他带着一股子监狱里给他打出来的匪气。即便是那是个少管所,这人也见过最底层的世界,现在他拥有的不少,他懂得珍惜,他对世界不茫然,甚至是带着杀戮决断的。在情感上他就像个小孩子了,处处离不得自己,这些复杂的个性给王希送上一份纯洁与热烈,怎么说呢,还是王希耐看些。

赵学军在心里揉着场子将这两人不知道捏把了多少次,一直到中午之后,几处地方政府的官员搭了关系,递过话,无论如何想与宋长安吃个饭。对于投资者,地方上的态度向来是好的。

赵学军与宋长安此刻再也不说公事了,他们聊一些国内的变化,王希时不时的插几句,总之他不能给赵学军夸奖宋长安的机会。可惜的是,金融市场与食品行业有个大沟壑,大部分时间,王希插不上话,于是乱插话。被逼无奈之下,赵学军只好与宋长安用英语交谈,他有好些话要交代呢,照王希这种打诨的方式下去,五百年后也别想交代好。

王希扭脸愤然的看着宾馆门口的喷泉,决定回家自学英语,最少也得六级。

面对几家省市来接的车队,宋长安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身上的确背着几亿资金的投资意向,可是,地方上的声势还是吓到了他。不知道谁暴露了他的行藏?宋长安举目四下看看,不远处,一家邻省的车队前,他的叔叔宋瞭望正亲昵的挥手打招呼。

“安安!这里,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