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摸底考试,我考了全年级第十三,这真是个矛盾的数字。你懂的。我的人生,总是在被这些,那些事影响,虽然我不在意,可是最近他们总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有两个优秀的哥哥不是我的错,我尽力了,真的,我非常想考的好一些,可是你知道的,我这是赵学军的脑袋,不是出题老师的脑袋。我不是抱怨,我就是觉得很傻啊。你知道吗,最近我们老班跟我杠上了。我不过就是在写作文的时候偷懒了一点懒吗。

“王……希”赵学军手里的包掉落在了地上。

“哎,知道。”闵顺的态度就像一只小绵羊。

赵建国有些不服气,他听了一会,无奈的摇头:“他做爹,那我干啥?哎!也许咱真把他生错了,这比个老婆娘还墨迹。管的,实在是宽……哎呀!嘶……妈您打我,别拿棍子敲啊?”

全家都知道,赵学军怕冷,他的装备在这家是最全的。除厚棉衣,厚棉裤,灯芯绒加厚棉布鞋,两层秋衣秋裤,小口罩,毛线围巾,棉手套外。赵学军还要穿那种带帽小大衣。这种小大衣,有个很有趣的名字,叫猴大衣,帽子边边有一圈人造毛。如此,赵学军已经成为这条街著名的一景,人送外号:赵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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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收拾好行李,站起来拍拍他肩膀:“臭小子,出息了,都念大学了!”说完,他取出早就准备好新买的洗漱用品进卫生间放热水。

这一整天的疲惫,在热水的浸泡当中消散,赵家父子这一夜睡得很香。第二天一大早的,如果不是快节奏都市的车轮滚滚,喇叭齐鸣的声音传入卧室,他们最少能睡到上午十点。

赵学军闭着眼睛,足足养了一个小时的神,才不情不愿的坐起来,他拿着洗漱工具刚走出小卧室,却现自己的爸爸坐在窗台上,吸着香烟,爸爸怕烟灰沾到人家的地毯,就用昨天的报纸叠了一个纸盒盒,小心翼翼的磕着烟灰,在吞云吐雾当中,爸爸一脸沉思者的表情。

“爸?!看什么呢?”赵学军凑过去向外看下,这间房间对着的却是一座新起的立交桥。那桥上桥下剪不断的车水马龙堵塞在一起,缓慢的挪动,汽车的喇叭声向着这边急急的一送来。

“我以前跟部队来过这边,那时候……就觉得这里很大,认为北京大概就是这样吧!你看看,这才几年啊,我就像第一次来一样,出去……大概要迷路了。”

赵学军知道父亲在感慨什么,他在感慨山西,作为内陆城市的山西,展并不快,尤其是万林那边,每年财政拨款就是那么点,有好些利民计划无法上马,尤其是公路建设,一直跟不上趟,父亲这是羡慕了。

“人广州那边盖楼,三天一层,这羡慕不得的爸,你愿意睡在一个大早上起来被车喇叭震醒的地儿?反正我是不愿意的。”赵学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父亲,也许,父亲是自内心的希望老区也可以这么好,也可以展的这么快吧。

“那倒是,咱万林四面环山,空气好得很!这里怎么能比?比不了,比不了的!”

赵学军洗漱完,周瑞已经到了,他提着工地食堂做的小米饭,醋溜土豆丝来宾馆,早就饿疯了的赵家父子,这次算是吃饱了。

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赵建国他们这算是提前到的,一来呢,是想在天州市玩玩,二来赵学军不能军训,也需要在这边的医院开个证明,赵建国把时间计算的很清楚,逛三天,医院两天,报名安置两天,共计一礼拜。

就这样,周瑞挂着相机与赵家父子说说笑笑的离开宾馆,临出宾馆的时候,赵建国还弄了个笑话。他们上电梯的时候,电梯里有个金外国妞,人妞很礼貌的对着赵建国他们友善的笑笑摆手:“哈喽!”

赵建国顿时羞涩了,他涨红了脸,死也不上电梯,整的两边人都尴尬。周瑞跟赵学军强拉硬拽的将赵建国弄上电梯,赵建国一进去就缩到角落看墙壁!也许,这是赵建国这辈子第一次跟外国人在如此狭小的距离接触,他闻者空气里那浓郁的香水味,不由一阵晕,觉得这是在做。

接下来的旅程有愉快的:他们去了好多名胜古迹,周瑞找的导游很善于交流,他语言幽默搞笑,很是有些职业功底。他这一路对于天州的历史,天州的展那是朗朗上口。偶尔他也会说一些天州市委领导的改革故事,赵建国就爱听这个,于是玩的十分尽兴。

也有不愉快的:什么都是钱,照相需要用当地农民制作的布景要钱,上厕所要钱,擦屁股纸撕开了叠成五张三毛钱的卖。赵建国不爱喝饮料,觉得气多,就拿着水杯去景点老乡家讨要,人老乡卖他一暖壶热水一块钱……

最初,赵建国进一次景点问一次价格,最后……他不问了豁出去了。不问就玩得好了。他越玩越高兴,大有气吞山河,老子不缺钱,老子也要过年的气魄。赵学军笑眯眯的看着父亲慢慢的调整着自己,他知道,这次出来回去后,父亲会改变的。看看现在,随便那个景点都要排长队,先富裕起来的国人,那花钱的气魄不比老外差。

对于赵建国来说,你跟他说一千次时代变了,你必须进步!必须更新观念!这些都没用,你得叫他出来走走看看,用事实跟他说话,不然他能在万林市闭门造车一辈子,他手里那套工作方式,也就适合五六十年代。

到达天州第四天一大早,周瑞来接赵学军体检,因为事前托了天州甲级医院的关系,去了熟人接着一路检查下来,就用了一上午时间诊断结果就出来了,从医生的解释看来,赵学军一切都正常,就是体质差点,需要多锻炼。赵家父子对这个结果不相信,简直无法接受。因为赵学军一到冷天就拒绝出门,稍微着凉必定感冒烧冒冷汗,手足冰冷胸口隐痛更是常事,这怎么能没病呢?

“去看下中医吧!”那位熟人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又带着赵建国父子去了医院的后楼中医部,找了老中医号了脉,这一次结果倒是真的有了,“车祸后的气滞血瘀”。

老中医说,这孩子是车祸后五脏气血受损,有一些微血管扭曲、淤阻了,这种损伤西医的仪器是无法检查出来的。要是出车祸那会子早点来检查,还好说,因为小孩的复原能力是很强的。可现在这病就只能是长时间的调理了,好在现在年纪也不大,只要注意调养,按照进度灵活换方子,还是能往好了走的,至于能恢复成什么样子他也不敢保证。他说只要病人好好配合,不厌恶吃中药,他会尽力的。他开了一些化瘀血的药包叫回去常年泡脚,又开了口服的中药‘五子全鹿丸’叫暂时药养着,见是熟人,老人家又给了几个食补的方子。

结果是出来后,医院也给开了证明,这样赵学军就不用去军训了。

提着一大堆中药,丸剂赵家三人出了医院,赵建国这一路都在愧疚,儿子车祸后要是早点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看,身体也不用亏成这样,要是早点操个心去看看老中医……算了,算了,这些年忙于政事,妻子常年在外,这都是大人的责任啊!

“爸,人吃五谷杂粮啥病都有,那没啥病的还莫名其妙的说没就没了呢,我那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您看咱现在多好啊,那是我带来的福气……”他话音未落,赵建国一声怒喝:“放屁,你爹宁愿什么都没有,也不愿意自己孩子这样!”他说完想了下又加了一句:“你妈也是这样想的。”

“好吧,好吧,我说错了。爸!您看,现在这事儿它就生了,你后悔它也生了。我好好吃药,好好保护自己个儿,没准儿明年一检查啥事都没了,那医生不是说了吗,我还年轻着呢,这还育着呢!”

赵建国的神色慢慢缓下来,只是提着中药继续闷头走。赵学军在父亲的身后看的实在心疼,原想着不叫爸爸操心,原想着叫家人都要幸福的。现在看来,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还是给父亲添了堵,他自己也活得年份不少了,怎么就不能自己看着自己点呢?

快步走过去,赵学军在大街上搂住自己爸爸的肩膀,酸不丢丢的来一句:“爸……您别担心,真的,我有种感觉,我会好的!真的,您要信我,我感觉一向准。您要是这样每天生气后悔,好么,我好不了,您又病倒了。咱有事解决事好不好……”

“哎,有事解决事,是啊……解决事!”赵建国语气沉重。

周瑞这一路没说话,快到宾馆的时候才拉住赵建国的胳膊说:“叔,我那边工程完了,我每天看着军军吃药,每三个月一复查。您安心,这边有我呢,再说了,实在不成,咱就家里呆着,好好调理。咱又不是缺那几个,您要是这样军军吃药都吃不到心里去,对吧军军?!”

赵学军连连点头一脸期盼,见儿子担心了,赵建国强扯了一些笑容向宾馆里面走了几步后扭头对赵学军说:“这事儿……别叫你妈知道……最起码,一年后吧,一年后检查的差不多了,调理的好些了,再告诉你妈!”

“哎!这话没错,我妈神神叨叨的。”赵学军一脸无赖相的逗趣儿。

“不许说老人坏话!”赵建国闷头训斥着往里走。

这天夜里,赵建国悄悄出去买了几块布跟针线,坐在宾馆的床铺上用剪子细细的剪开布料,一针一线的给儿子做泡脚丫子的药袋儿。

赵学军双手支着下巴,默默地看着一直看到双眼湿润,他带着一丝哽咽说:“爸,下辈子我还给您做儿子好不好?”

赵建国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气说:“屁!那我多亏!你没听那个古话的故事吗。有个财主要死了,就找人把欠账的叫家来。那欠账的说:钱我是没有,我下辈子给你做爹吧!财主一听大怒:你这是说话那还是放屁那?你欠我钱,还敢讨我便宜!

那欠债的说:这世界上还有比做爹的更加亏得吗?孩子生出来,一把屎一把尿的端着照看,孩子长大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给他赚钱供他念书,待孩子成年还要给他盖房娶媳妇,娶了媳妇后,爹去住小屋,儿子住大屋……这世界上还有比做爹的更亏的买卖吗?我这都三个儿子了,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手贱好赌,欠了一□饥荒呢?”

赵学军乐了,又哭了,他抹下眼泪,举起手宣誓一般的说:“成,咱说定了爸,下辈子,我做您爹,您做我儿子!”

赵建国想下点点头,又觉得不对,抓起一个缝好的药包,对着赵学军就丢过去了:“滚!小兔崽子!”

赵学军假意受伤“嗷!”了一声,滚去卫生间洗脸,擦眼泪去了。

那之后的一天,这对父子都安安静静的呆在宾馆,他们很少交流,大部分的时候就是坐在一起看电视,等吃饭的时间。

终于,报到的时间还是来了,赵建国一大早的就带着赵学军去了天州大学。待报了到,交了学费后,赵建国干了这辈子最不愿意干的事情。他买了两条外烟,还有一些水果去了老师那里,强给人家放下后交了假条,罗里吧嗦的说了一车儿子身体不好请老师关照的话,他一直唠叨,唠叨到人家老师神色青后,才被赵学军硬拉走。

赵学军父子俩拿着单子,周瑞提着东西,一起去了学生宿舍的五号楼四楼405室。赵建国仔细的巡查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觉得颇为满意。这有花有草的一看就像个有档次的大学。赵学军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是觉得父亲的举动很好玩,他背着手,一路……哦哦!哦?嗯!嗯嗯!的小声嘀咕着,语气带了一股子不遮掩的对大学的羡慕跟敬慕。

赵建国经过严谨的调查,认为儿子未来住的这小六楼儿真不错,四层是个冬暖夏凉的地儿,这楼道也打理的干干净净,405室光线很好离厕所也很远。学校还有洗澡的地儿,双日子就给男生开。这里食堂的饭菜也不贵,赵建国亲自打了饭,尝了好几样觉的都还成,再说了,上学又不是享受来的!

因为是第一批报道的学生,405宿舍还没人住,赵家父子早早的站了下铺的位置,锁了柜子。家里的东西带的太多,四季全有,赵建国怕赵学军看不住东西,就叫周瑞把暂时没用的都带回天州这边的工地去了。

赵学军也站在楼道口环视宿舍周遭,他打心里觉得兴奋,这是他从未触及过的生活,他真的是很期待很期待,上辈子心里缺的那一块仿若就在这里,就在这个老旧的铺了洋灰水泥的旧楼道里。他看了一会扭身看着在那边起劲的给他搭蚊帐,铺褥子,铺床单的父亲,一股子幸福的感笼罩全身,他都走到这里来了呢。

赵建国整理完,带着一丝炫耀招呼儿子:“过来,看你爹干的这点活,你爹我是宝刀未老啊!”

赵学军走过去,不由噗哧一乐,老爹把这里当军营了。被子叠成豆腐块,床单铺的那是见不到半点褶子,那枕头拍的像是厚一点的扁木板。

“嗯,挺好的!爸你真行!改明儿他们进来,指定吓一跳,还以为进了军营呢!”赵学军巴结着,拉着爸爸的胳膊,锁了宿舍出了门。

这天晚上,赵建国因为舍不得那四十块钱,连夜坐车回万林市了。他没叫赵学军送他,只是叫儿子站在学校门口目送他就成,赵学军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种离开亲人的感觉,那一刹,他真想冲过去对爸爸说:爸,带我走吧!我想回家!

50

50、第五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热烈庆祝五十章!对了,吃了这顿,悄悄说,我家明天装潢,更新会不定时!但是会尽量日更!

赵学军错过了大学最好的交流时间“军训”,这对他的大学生活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开端。看上去军训是件很痛苦的事。可是学生们在一起之后,会产生“我们曾同甘共苦过”这样的感觉,这有利于交流。

没有参加军训的赵学军,他每天在宾馆吃饱了睡,睡饱了看书、看电视的晃悠了好多天,偶尔接到母亲的传呼,他就得找个电话跟母亲杜撰出一套自己在学校如何,如何好的瞎话令母亲安心。

军训结束后,赵学军回到学校,原本安静的西校园5号楼,此刻人满为患,到处忙乱的都是一群,满脸兴奋带着毫不遮掩的故作成熟的幼稚面孔,赵学军小心的让着路,大概是陌生面孔,别人也奇怪的瞄他一眼,便快的抱着一颗篮球冲下楼。

推开405的宿舍门,赵学军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带着一股子浓郁的,天津口音的调侃话:“我说……上大学有嘛用?还不如做小买卖呢!我爷爷说了上学是个乐和事儿,乐呵乐呵混几年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