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毒是谁下的,还说不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宫中第一御医,确实值得人冒险。”

立他这个原就默默无闻的七皇子为新帝。

宫中用膳,皇帝享用三十六道菜,太后与皇后享用二十四道菜,贵妃享用十六道菜,淑德贤三妃享用十二道菜,九嫔享用八道菜,九嫔以下享用六道菜。宋敏舒是贵妃,这一顿需吃上十六道菜,其中四种点心出自随香之手,属她最爱。

“方嬷嬷教训的是,随香这就唤娘娘起床。”

“放肆。哀家在问宋贵妃话,岂容你插嘴。身为公主,你不但打断贵妃的话,连哀家的话也敢反驳,舞阳,你可将哀家放在眼里。”

宋敏舒急走几步,一把挡在舞阳身前。足足矮了舞阳一个头的她扬起头,固执地看着这个柔美娇艳的小女子,半步不肯移动,生生阻挡了舞阳前进的脚步。

“皇上哥哥,舒儿肚子饿,可不可以先用膳。”

“娘娘,那几个在殿外喧哗的宫女已经挨了三十板子,不知娘娘接下来如何处置那几人。”

“皇上能明白,也不枉相国辛苦一场。”

“皇上哥哥,舒儿可以坐么。”

“舒儿都听娘的。”

“明日过来,我将方子写给姑娘。”

“不知刘太医的方子是汤药方子,还是可以配成丸药再服用。”

大人都不愿意日日喝药,何况一个孩子。刘潜想到日后宋敏舒今后每日对着汤药苦愁深大的模样,只觉有趣。

“我给姑娘的方子是一份食谱,照着方子上的食物用膳,平日里莫再受寒气,养个七八年也能养回来。”

“奴婢代娘娘谢刘太医活命之恩。”

刘潜摇了摇头,这些谢恩的话他听的腻了,并不放在心上。他不是个悲天悯人的大夫,他们这一门也没出过一个济世为怀的医者。

“还请刘太医见谅,莫把娘娘方才的戏言放在心上,娘娘年幼,不通俗世之事”

“姑娘不必耿耿于怀,娘娘天真可爱,戏言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

“谢刘太医。”

随香目送刘太医走远,回到云阳宫内,随缘正替宋敏舒掖被角,看见走来的随香,打趣道。

“哟,这不是要给刘太医做绿帽子的随香姑娘么。”

随香瞪了随缘一眼,也不理会她眼里明显的笑意,查看了一番宋敏舒的情况,走到雅枝烟柳跟前。

“我刚刚问过刘太医,刘太医说娘娘的性命已无碍,眼下娘娘休息,有我和随缘二人照看不碍事,劳烦二位姑娘跑一趟慈安宫和坤和宫,好让太后和皇后安心,这事其他人比不得二位姑娘。”

雅枝和烟柳明白随香随缘在宋敏舒身边的地位,她们虽然被太后和皇后指派来照顾昏迷不醒的宋敏舒,却插不上手。随香随缘照顾宋敏舒,事无巨细必定亲自动手,碍于太后和皇后的命令,随香随缘不会随意指派她们做事,她们不过是云阳宫暂时添的两个隐形人。宋贵妃已经醒来,日后想进寝殿恐怕很难,这位主儿可不是个心思剔透的人,敢当着太后胡闹的人,如何指望将来依靠她荣享富贵。

将来云阳宫绝对没有她们的一席之地,只能盼着早日重回旧主身边。眼下在云阳宫呆得时间越久,以后回到慈安宫和坤和宫越不利。人心难测,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会讨主子欢心的人,一旦她们的地位被别人取缔,今后在宫里的日子绝不会好过。随香提出让雅枝和烟柳二人去慈安宫和坤和宫报信,一来云阳宫中没有比她二人更适合的人选,二来,她们心不在此,也乐得走一趟。

“随香姑娘说什么客气话,我与烟柳自当跑一趟。太后和皇后得知宋贵妃醒来,也能尽早将心安放,我二人也算得了个好差事,算不得功劳。”

雅枝和烟柳得了差事,便往慈安宫和坤和宫赶去,掌灯时刻才一前一后回到云阳宫,脸色略显憔悴。随缘和二人说了几句话,察觉到二人情绪不高,便歇了说话的心思。随香见了二人的脸色,只说宋敏舒今日不会醒过来,这才劝得二人同意去休息。

翌日,徵下了早朝直奔云阳宫,早在宋敏舒清醒的第一时间,徵已收到消息。云阳宫宫人见徵到来,纷纷行礼,这一次徵心情大好,挥退宫人直奔寝殿。徵走进寝殿见到是,偌大的寝殿里,只有随香随缘在里面伺候,宋敏舒则抱着个奇怪的枕头睡得香甜。

原本宋敏舒也想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可徵一路走来,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且不说外面那一档子人因跪拜行礼出的声响,便是寝殿内随香随缘二人的声音也足够她听见。觉察到落在身上的三道目光,宋敏舒睁开双眼,对着徵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甜美可爱,琉璃美目灿若星辰。

“皇上哥哥,你来看舒儿了吗?舒儿有二十五天没见到皇上哥哥了,皇上哥哥真的来看舒儿了

吗?”

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更多的是喜悦,看到这样的宋敏舒,徵只觉心底有一个角落柔软了。九年来从未有人这样期待过他,即使是生母刘美人,也只是在永和帝面前对他关爱有加,一旦永和帝离开了他们母子的视线,刘美人很难对他有一张笑脸。如刘美人那样的女子,最大的心愿是得到永和帝的恩宠,她们寄希望于子嗣,渴望借子嗣得到永和帝的关注,一旦子嗣无能,无法帮助她们获得恩宠,原本的希望便成失望,继而冷漠以对。刘美人对他说不上好,只是有刘美人在的一日,得势宫人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毕竟永和帝偶尔会记起刘美人那张脸。

徵眼中划过一丝冷光,轻轻揉了揉宋敏舒的额头。宋敏舒顺杆往上爬,乘机窝到徵怀里。

“皇上哥哥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不是随香身上的甜香,也不是随缘身上的茶香,淡淡的,让我想想是什么。是兰花的香味,皇上哥哥,舒儿说的对不对。”

徵不习惯有人接近,五岁以后几乎没有人能近他的身,宋敏舒突然钻到他怀中,他本能想要推开,只是当那一双小手迅抱住他时,他放开动作,任她凑到胸前轻嗅。

“兰花?舒儿说的应该是这块玉。”

徵从怀中取出一块羊脂白玉,玉身玲珑剔透,洁白无暇,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宋敏舒凑近羊脂白玉轻轻嗅了嗅,果然又一股淡淡的兰香。

“据说这块玉掉落兰花丛多年,后被人现。父皇当年得了这块玉,便将玉佩赐给我。这香味很淡,不仔细闻,觉察不到,你这小鼻子真灵敏。”

“那是自然,无论随香做了什么点心,随缘泡了什么茶,我一闻就知道。”

说罢,宋敏舒又往徵怀里凑了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眯眼。大病一场,身子果真大不如前,这才说了几句话,又开始犯困。

“舒儿,该起床用早膳。”

“皇上哥哥,舒儿困,不要用早膳。”

宋敏舒迷糊地应着徵的话,小手环住徵的腰,窝在徵胸前很快睡过去。

“皇上,让奴婢伺候娘娘吧。”

“无妨,朕抱着贵妃睡一会,你们出去。”

“是。”

随香随缘二人退出寝殿,徵见宋敏舒抱着他不肯放开,索性依着她侧卧在床。怀中的小人儿睡得很熟,抱着他极为自然,想起进前殿时看到的一幕,徵一眼瞟到被丢弃在旁的奇怪枕头,心下升起一个的念头。他莫不是被当做那个奇怪的枕头?想到这里,徵略有些不爽,一国之君被一个五岁的女孩当做抱枕,他丢不下这个脸。

徵轻轻拿开放在腰上的一只手,正准备移开另一只时,宋敏舒一手轻轻拍打在徵腰上,嘴中嘟哝着。

“乖,别闹,舒儿要睡觉,皇上哥哥也睡。”

徵一怔,摇头无奈一笑。睡梦中的宋敏舒长叹道,这小皇帝真难以接近,要不是她装乖卖萌硬贴上去,动作迅抱紧了他,那一下肯定会被小皇帝推开。皇家的人戒心真大。

不想了,不想了,睡觉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