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不会主动开口,梁竟先问了一句:“听说你家世很不得了,几乎都是警察或者军队里的高官啊?”一开口就问了个苏禾最不感觉兴趣也是最反感的问题。

“长官,你这种台词,我很不好接啊――”梁竟来到苏禾面前。因为靠得太近却抓着他的脚,所以苏禾现在是一条腿弯曲在胸前的姿势。

男人背部肌肉结实匀称,随着呼吸而起伏着--就在这时梁竟突然转过身,结实精壮的胸肌和完美的腹肌瞬间映入眼帘,再往下是水面上若隐若现的黑色毛--他下面什么也没穿!

于是,像是自暴自弃一般,他任由肥胖的身体继续肥胖着,直到在父亲的安排下进了警校,大量的训练也勉强坚持下来了,然而因为环境的改变,嘲讽声依旧却更加的恶毒。无论多么刻苦学习、训练,都改变不了别人对他的看法。

苏禾从眼角冷冷撇了他一眼。

仰起头喝光了最后一滴烈酒,他稍稍用力地放到吧台上,起身离开酒吧。

苏禾朝梁竟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后者,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这工作不适合你做。”简单一句话之后,梁竟被调到了别的岗位。

接受了无数人的问候之后,苏禾终于回到监狱长办公室,几份文件整齐地放在桌子上。他没有急着去看,能在他桌上躺这么久,就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看不看区别并不大。

苏禾伸出手指着梁竟,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闭上眼深吸几口气,手握成了拳头。

梁竟一点点的靠近,随之而来是一股浓浓的压迫感,香皂的味道和男人本身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苏禾看着那具高大健壮的身体,给他的感觉就像只是老虎,不用铁链锁着是不安全的。突然间有点想逃,但是理智和自尊是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

苏禾听了之后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仍然犹豫着。他有点自私的认为,可能是梁竟做的,就像是种不成熟的直觉,作为警察他为这种意识而自惭,但是又制止不了这种念头冒出来。就像是小孩子做了坏事而期望侥幸不被大人现一样。

四周的犯人出大大小小的笑声,被他调笑的男人一张脸涨成了紫菜色。

对于自己的这种堕落心态,苏禾扬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就在他伸手准备去拿下一根烟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不吃吗?我可是一烤好就拿来孝敬长官您了,今天这鱼可是少有品种,眼睛大得像是灯泡一样,那嘴长得--啧!”

苏禾很想跳起来把他踹下床,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无视,现在对他来说抬起腿也是件费力的事。

这几天,梁竟就像是为了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一样,不停地撩拨他,像是想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甚至是跟他相互厮杀。这座岛像是一个牢笼,无论生任何事都不会有人知道,哪怕是他死在这里,最终也只会化成一点尘埃。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有种无力感,但是他不想认输。也许没有活着的意义,但是他也找不到去死的理由,这两者并不茅盾。

“长官?”梁竟像是拿棒棒糖引诱孩子一样,把鱼在苏禾眼前晃了晃。又或者说是故意想让他恶心一样。

苏禾拧起眉,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饿。”

梁竟看着苏禾,表情不是被拒绝的无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鱼,伸出手扯下了一点烤得外焦里嫩的鱼肉,以一种非常性感的吃法放到了嘴里,舔着拇指,他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苏禾弓着身体近乎蜷缩一样靠在墙边,人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选择靠在角落里,从他的角度只能隐约看到鼻子以下的部位。

因为气候或者是心情的原因,男人的嘴唇有些干燥,原本淡淡的唇色已经变得红。

梁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楚楚可怜”这个词,原本意气风的监狱长变成了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但是却并不能让他有什么优越感。

再也没有比苏禾更“随遇而安”的人质了,像是故意的消极,听天由命,生死由他。看似不抵抗,却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的确,这样很无趣,让人提不起兴趣。所以,他想应该给这位监狱长一些刺激,让他重新的振作起来。比起温顺的猫,野猫才更合他的胃口。

苏禾躺着不动,然后感觉身后的床弹了起来,梁竟站起来了,然后好像出去了。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男人的口哨声,应该是又在游泳了。梁竟似乎很喜欢游泳,哪怕这是现在他唯一的娱乐活动。

无聊--

但这次仅仅是针对梁竟而已。

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的原始人生活似乎有了一点改善。地板上用蜡油粘住竖起了两根蜡烛,火光在风中微微颤抖着,微弱得随时有熄灭的可能,但是海边的木屋和屋外风吹过树叶出的响声,加在一起体会起来也别有一番情调。只是苏禾完全不想跟梁竟共享。

在岛上过的第一个晚上,他曾经冲着梁竟吼:“这里没有电你那cd机和唱片是摆设啊?”

而梁竟只是颇为得意地从cd架上抽出一张唱片,“我这cd机是用电池的!”

然后,那一整晚苏禾都沉浸在《c1ose?to?you》的低沉女声中,同时夹杂着梁竟不时的调侃,有点如梦似幻的感觉。那一晚上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苏禾并没有临睡前的记忆,一般人来到陌生的地方可能会失眠,而他恰好相反。

夜晚四周的空气中透着一股湿热,闷闷的让人有些难以入睡。苏禾仰躺在床上,黑暗像是压在他胸口一样,胸腔里像是憋着一口气,吐也吐不出来。

梁竟坐在床的另一侧,正在摆弄一副奇怪的牌局,一条腿伸在苏禾脚边,后者刚动了一下腿就碰到了。

“你过去点!”苏禾厌恶地皱眉。

拿起一张牌在下巴上缓缓敲打着,梁竟抬起头看他,片刻之后扬起嘴角说:“我怎么觉得,我们越来越有‘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狗屁!

苏禾以一声微妙的笑声来表达自己的嗤之以鼻。

梁竟突然恶劣地一笑,故意用脚指去磨蹭苏禾的,肉麻到幼稚的举动让后者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他妈有完没完!情啊!”

这是个很特别的形容,让人回味。梁竟微微眯了眯眼,放下了手里的牌,看着瞪大眼睛的苏禾,然后笑着说了一句:“玩牌吧。”

说着打乱了牌局,开始熟练地洗着崭新的牌,动作专业的堪比赌场里的人。

但是苏禾并不感兴趣。

“我没有兴趣。你要玩自己玩,只要离我远点就行了!”

“行,不玩牌,那我们算命吧!”梁竟又提议。

算命?苏禾满脸的疑惑,在他看来这是女高中生整天沉迷的游戏。

“你会算命?”

“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听天由命。”笑了笑,梁竟把整齐的牌放到床上,用手一抹,所有的牌以一个完美的弧型平铺在苏禾面前。

“来吧!抽一张!”用手作了个请的动作。

这又是什么新玩法?苏禾皱了一下眉,垂下眼看了一眼床上的牌,然后抬起头看到梁竟带着笑意的鼓励的眼神,烛光照在后者脸上投下暖色的阴影。

比起玩牌,现在气氛似乎更适合讲鬼故事什么的。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最后,苏禾还是伸出手,用中指指尖从牌中轻快地挑了一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