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啊感谢,要不要我准备给你立个排位,天天烧柱香?”苏措笑着跟他废话。

“陈子嘉当时不是也在?”苏智一默,说。

“不要告诉别人。”苏措把头侧过去正对他。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这么个小动作牵动起来口都宛如火烧,断裂着疼,更不消说开口说话,几乎每一个字都是用余下的生命说出来的,“谁都不要告诉,苏智,我伯父伯母,杨雪她们——”

“我希望你打个电话给他。”许校长和蔼的说。

“哎呀呀,是有点像。”

许一昊最先拿起了照片,然后所有人都凑了过来。

想到昨晚,陈子嘉忍无可忍,压抑着声音说:“你喜欢谁?是谁?是许一昊?”

天气颜色两个人都没工夫得开口说话,盯着路面一点埋头走路。直到苏措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西校门,那里有一辆看起来非常眼熟的黑色轿车。

十多天之后,他跟应晨会一起回去一段时间跟家人告别,然后再回到本市,搭飞机去法国,开始在那里的留学生活。可想而知,凭着父母的关爱,他们自己的东西都会拿不动的。

应晨拭去脸上的泪水,默默看着面色苍白却依然微笑的苏措,说:“我明白了。谢谢你,阿措。”

说话间,许一昊已经把陈子嘉和米诗拉了起来。米诗满脸通红,像三月份的玫瑰那样娇艳欲滴。陈子嘉脸色平静,眉毛却罕见的皱着,他侧头跟米诗说了句什么,然后滑离了场地中央。众人不解其意,因为他们摔的样子虽然尴尬,但确实伤得不重,不至于这样就要下去休息。

“看什么?”苏措脸颊,“我脸上开花了?”

“佛曰,不可说。”米诗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苏措一怔,轻轻呼出一口气。

“没事,我能熬过去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再说吧,”苏措微微仰起笑脸,“师姐,你该走了。”

这番话听得刘菲浑身一冷。一默之后她拿出手机,给吕沛挂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若干声,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听说你继续拿到奖学金?”陈子嘉问她。

苏措给电影惊到,匆忙的抬头。

“我之前来过一次,跟苏智他们一起来的,这里人很多,都挤不下,所以我没进来。”苏措不等他回答,环顾四周,说,“房间好像有点冷,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可不可以?”

陈子嘉微微一笑:“是她。”他的声音态度非常有说服力,本来心存疑窦的那群男生顿时就让开一条路来。

苏措扶着黎杰回到看台坐下,然后就被院学生会派去给主席台的广播站送稿子。一到广播站,苏措就知道扩音机里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那样耳熟了,原来播音员是林铮。

每年春季学期开学的时候,苏措就会意识到,苏智的生日就到了。因为父母重视,苏智从小到大的生日都过的非常隆重,亲戚朋友来许多,带来一大堆礼物,一张桌子都堆不下。苏智这往往会叫上她一起拆礼物,一直拆到手麻都拆不完。

苏措不为身边事物滋扰,她坐定,紧一紧衣服,心无旁骛的开始看书,做笔记;偶尔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分针秒针片刻不停滴滴答答的走,走的均匀平静,好象这长夜也将这样过去。

不过他们今天都穿着极合身妥帖的西装,真的是万里挑一的风度翩翩。苏措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累过,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这样华丽而奢侈的环境,这样英俊的男生,是不是很像电影里演过的某种情节?王子遇到公主,然后开始一段恋情?苏措自嘲的想,空气中的气氛多么荡气回肠,我真的应该带个照相机来。

苏智深呼吸几口气,语气平和多了。他问:“你郁闷你难过什么?”

院学生会的会长部长显然没有杨雪那么容易打发,几句话就把苏措堵住了。他们看上去都像一只只的笑面虎,说:“其实说是风采大赛,实际上就是选美。什么特长都不会也没关系,你总会唱歌吧,到时唱歌去。”

黎杰怔住,他上上下下打量许一昊,最后脸色灰败的走开。

“师兄。走神而已。”苏措笑道。

“平时活动会议多不多?”

她说话时语速很慢,脸上却笑咪咪,陈子嘉静静看了她一眼,再扭头看苏智,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之色;苏智再次笑笑,赞同的点头:“是这样的。阿措在高三下学期之前,成绩一直不很好,上重点线都困难;谁也没有料到她仅仅用了几个月时间,成绩突飞猛进,高考成绩是全校第一,不然怎么敢考隔壁的华大。”

“是么,”陈子嘉只笑,“又不结婚,学来干什么。”

“你——”苏措声音哑在喉咙里,她想说话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好在这时电话提示说有别的电话拨入,她就挂了电话。

电话是苏智那边打来的,在法国正是下午,那边热闹要命,欢歌笑语不断,苏措听着听者也就微笑起来。

春暖花开到四月的时候,项目终于赶完了。苏措他们小组每个人都得到了十来天的假,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大家兴奋的互相问“去西藏玩怎么样”“去九寨沟玩怎么样”的话语,问到苏措的时候,她犹豫一下,礼貌的拒绝了。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邵炜来找她。看着她装了整整一书包的书,诧异问:“准备出门?去什么地方?带这么多书做什么?”

“是要出门。”苏措回答着,一刻不停的收拾着衣服。

“我陪你去,”邵炜提一提她的书包,“好沉。”

那声音如此果断,苏措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连连摇头:“那地方很远的,你不会真的想去。”

邵炜已经拿起她的书包,笑容狡黠:“有趣的地方我当然要去。”

苏措偏头看他,多一个人去也不是坏事。那时是清晨,两个人一早出发,中午时分到达坐落在省内最西处那个小县城,然后从县城搭大客车再到镇里,再从镇里搭了一辆送货车下乡。这过来这一路都崎岖且坎坷不平的石土路,一侧是悬崖峭壁,右侧是繁茂的树林。走了大约十多公里后就再也无法行走。他们给颠簸得肠胃都绞成了一团,冷汗浸渍全身。最后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到达那个名唤齐家屯的小山村,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两人都累得要命,邵炜起初还在讲笑话,到后来已经累得半句话都没有了,沉默的走着,既不问目的地也不问还有多久才到。

苏措终于在一片小房子前停下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在星空下大山深处并是那种绝对的黑色,适应得久了几乎可以看清楚那些土房的结构,还可以看得到有灯光从一间房子的门缝下透出一丝,隐隐约约并不真切。

苏措朝有灯光的房子走过去,上前叩门。很快有人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女子,带着一幅眼镜,看到苏措,她露出个久违的笑容,携她的手进屋。借着灯光她看到苏措身后眉目疏朗的男子,一愣,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苏措笑着为二人介绍:“这位是蔡玉蔡老师,齐家屯小学唯一的老师;这位是邵炜,我的师兄。”

邵炜上前同她握手。这一握让他愕然,他看到对方有着和年轻不相称的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起来非常硌手。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个乡村女教师,容貌并不出色,可是神色坚定,眼睛清澈。

蔡玉让二人坐下,说:“走了这么久的路,很累吧。”

“是挺远的,”邵炜笑,指一指苏措:“看哪里都差不多,都不晓得她怎么记得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