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朝共事这么多年,这两只能够当面笑得跟亲兄弟似的,然后笑着对康熙说:“那谁谁太混蛋了,咱把叫他滚蛋了吧。”这个谁谁一定是对方的得力干将。说这话的时候,两人也许还是一齐立在乾清宫里,四下伴以围观的酱油党若干。一个说得笑眯眯的,另一个听得也是笑眯眯的。

这三个职位康熙怎么能够不重视、不警觉呢?举凡这样的差事,康熙都会很认真参详的。哪个位置用什么样的人,他自有自己的一番考量,老虎嘴里夺食,有那么容易么?

康熙拍拍弘旦:“你且住一住,待朕回来。庆德,你在这里陪一陪弘旦阿哥。胤禑胤禄,你们两个也先住一住。”

——不管是上扬还是下降的,都是自身的属性点。

皇太子在反省,他是不是有点儿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不顾妻子的感受了?

不想翻身那是乌龟!

王嫔花的心思更多一点,作为一个汉人,进了这清代的后宫,满语已经很让她吃力了,又遇上个汉语不好、蒙语最顺溜的婆婆。

太子殿下需要安定团结,东宫现在的内务第一要务乃是维稳,不许做出诸如上访之类的不和谐举动!

太子爷越注意到各种鸡毛蒜皮了。然而细节决定成败,必然是各种偶然的累积,话一出口,不免显得与胤祉亲近了一点儿。

十阿哥病了,康熙也要慰问一下的。当时胤俄还小,康熙也立场不但要做严父让儿子都成材,还要做慈父,让他们都感受到家族的温暖才好。跟儿子一长一短地说话:“今儿好些了么?”

德住开始表忠心:“奴才在外,无一刻不念及太子……”

西洋座钟敲了九下,胤礽抹了一把脸,往后边走过来。淑嘉正在整理小胖子的学习进度,把他认得的字列出来,再添一点新的识字卡片。见胤礽来了,起身相迎:“怎么这样晚?还想着你帮忙呢?”

太子殿下不会安慰人啊,想了想,只好从准噶尔开始讲起,希望讲一讲葛尔丹是狡猾的,二舅子折了,虽然很伤心,但……也不是太不正常的事情。

胤礽自己只说了一句:“我再要两件猞猁的,旁的你看着办。”临抬脚又加了一句:“你和孩子们也再添些。”他是不管今年是不是已经做了六整套皮毛衣裳的,看着喜欢了,直接再做。

要说胤礽在这个世上跟谁最亲近,目前看来,非康熙莫属。当然,毓庆宫里那个还没断奶的小胖子,可以在未来几十年里不断尝试着向这个目标靠拢。此时父子感情渐笃,胤礽自然是更信康熙一点——索额图确实又办了傻事儿,石家老神棍铁口直断了一回,小胖子他额娘又不着痕迹地暗示索额图该退休了。

心里有些沉,又暂时想不到办法。胤礽已有所心动,想再找华善来问问,又觉得这样显得太沉不住气。不如再观望一段时间,反正华善分析了,索额图不会再犯傻,那就等回来再说。也是晾一晾华善,让这个老流氓不要太得意。

所以,胤礽是格外小心。他宁愿想别的解决办法,也不敢冒着‘万一对胎儿有不良影响’的风险。或者说,从小生活在宫中的胤礽,其意识里就认为,孕妇不能xxoo。

兴奋完了,父子俩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着解脱与希望。胤礽低声道:“汗阿玛,我……想去奉先殿……”

难得的,康熙对儿子还进行理科教学,还tm是西式的!利玛窦带来的东西,他们爱新觉罗家有一整套!那那个问到英国有没有旱路可通的二货是从哪个外星球穿越来的啊?!

不过她毕竟现了一件大家都没有明确现的事情,华善与石文炳对淑嘉的智商表示了肯定,同时对她的政治情商表示出了极大的担心,不得已,只好展开特训。

庆德排除万难,抢到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护送妹妹上前。

“是么?”

您不知道,淑嘉心里很冤枉,她这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要是康熙的儿子里有好人,她也不会这样头疼。数字军团主要建制已经齐全了,除非现在有人代表月亮消灭了他们,未来朝廷里就是一锅大乱炖。她不幸跟九龙是一辈的人,年纪也差不大,真要搅和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佟国纲是个囧货。谁摊上这位,那可真是比摊上华善还倒霉。丫敢跟康熙翻脸,明明就是私心荐人,康熙不答应吧,他能差点儿掀桌子,说,这人就行,你要不答应把我也撤职了吧。换个人,康熙能拎着辫子给他甩到宁古塔去。就这么个货,他偏偏是康熙的亲舅舅,康熙还忍了他。

淑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太奇怪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虽然石文炳一向也不是个会虐待女儿的爹,但是这样平易近人就太奇怪了。石文炳却一直挂着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让人猜不透想法。

西鲁特氏就让她们姐妹挑人,淑嘉先让淑娴,淑娴挑的两个小姑娘,一个就是针线上吴家的女儿父亲是车夫,另一个是浆洗上赵家的女儿。西鲁特氏又问淑嘉:“你要哪个?”淑嘉想了一下,挑了跟着石文炳出门的王有的女儿,另一个是账房上钱会家的女儿。

石家一行人是在通州码头登船的,石文焯请了半天假亲自来送兄嫂。动用了好几辆车,西鲁特氏的马车装着她本人和两个女儿,等到了地头,马卸了装船、行李装船、车也装船、人也装船。丫头婆子们揣着自己的小包袱另坐着四辆车,又有四辆车装些随身行李铺盖一类,随车有男仆押车。其实小厮仆役也有跟着车马步行的。

真相就是——她穿越了。

康熙开始留心华善系复出的相关事宜了,并且在权衡石琳的继任者的问题。

康熙的准备是及时的,紧接着石琳的第二件折子又到,这回是正式的以老病乞休了。由于之前已经跟康熙打过了招呼,并且把相关事宜交待得很明白,而康熙也已经想好了继任者的问题,翻翻档案,现石琳没留下什么烂摊子,康熙痛快地让石琳退休了。

新任两广总督也是旗人,汉军旗,郭世隆。

康熙完让郭世隆继任的上谕,就问伊桑阿:“朕记得华善过世整有一年了罢?其孙当可出仕了?国家正在用人之际,看看有什么缺。”

皇帝亲自过问了,这个缺就不能次了,康熙还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皇帝,而伊桑阿又跟石家没有冤仇不用下绊子。翻拣了几个缺出来,交给康熙定夺——都是优差。

康熙看了看,都觉得不满意:“给富达礼个护军统领,侍卫里还有缺么?给庆德。观音保……放到部院里历练历练。”

伊桑阿乐观其成,张玉书是汉臣,在涉及旗人的事情上,秉承着汉臣明哲保身的原则,只管听康熙的命令就好。伊桑阿心道,看来皇上对石家还是很照顾的,对太子还是很关心的。而石家,毕竟是大族,根基很稳呢。

多少人丁一个忧回来,肥缺就没了,为了补个缺要上下跑多少回关系花多少钱?石家人,只要家族还在,皇帝就不会忘了他们。

非常好的差使,结果富达礼同学上折子请辞,理由极其正当:他是嫡长孙,要守满三年孝,谢谢皇帝的好意,但是他还是决定做个好人。如果不守满孝,那就是个不孝之人,皇帝要个不孝的人做什么呢?

康熙看完富达礼的折子,稍有不顺之意,他是想把石家这小一辈儿给拉上来练练手,也算是为太子将来作些个人材储备不是?石家家教不坏,人又上进懂事,很少惹麻烦,正是得用的时候。现在下推辞虽是情有可原,多少与康熙的计划相悖,令他多少有些叹气。

犹豫了一下,还是准了富达礼所请。落笔写了个“可”字,命叫胤礽过来。

胤礽接到命令,不敢耽搁,从毓庆宫直奔乾清宫,须臾便至。康熙正在看另一件折子,说的是打箭炉的土番之乱已平。

小太监进来说:“万岁爷,太子来了。”

“叫进来罢。”

胤礽进来,先除了件一斗珠的斗蓬,才进了西暖阁见康熙。请安赐座赏茶,皇太子捧着茶碗笑对康熙道:“汗阿玛,不知汗阿玛叫儿子来有何吩咐?”

康熙一抖眉毛,推了两份折子过去:“看看这些。”

胤礽先翻第一份:“岳升龙的折子?打箭炉那里……”又出事了么?

唉,最近几年不知道是不是风水的问题,各地少数民族纷纷用实际行动向中央表达了他们的不满,这个四川打箭炉的土蛮,行动还在猺、苗之前,让康熙很费了一番脑筋。

往下一翻,竟是平了:“恭喜汗阿玛。”

康熙道:“平了是一喜。可恨打箭炉土番仅剩女子还要负隅顽抗!”把这些不服教化的逆贼又好一通大骂,细数人家不厚道、忘恩负义,“本朝对这些土人不够好么?少征赋、行羁縻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胤礽坐不住了,起身亲自给他端茶倒水,拍背顺气:“汗阿玛万金之躯,怎么与已平定了的土番置起气来了呢?那是他们不识好歹。”

康熙当然生气啦,哪个皇帝喜欢听说有人反对他呢?这一回吧,还打赢了,整体氛围是欢快庆功的,康熙的火气没处,逮到了儿子过来当然要一牢骚了。出了门去,他还要强作欢颜,表彰一下平叛部队。

胤礽陪着康熙又数落了一回被打成灰渣渣的打箭炉,康熙听到有人陪他出气,火气也渐平了。一扬下巴:“你去看看那一份折子。”

这就是富达礼的推辞折子了。康熙不能说富达礼做得不对,富达礼又确实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走了。康熙原是打算自己就这么乾纲独断,给太子岳父家安排好了的。富达礼的推辞,让他不得不再问一下皇太子的意见。

胤礽装作先前不知道此事,讶然道:“汗阿玛,这个富达礼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件折子了?”

康熙叹道:“华善死了有一年了。”

胤礽道:“这个儿子是知道的,只是富达礼是承重孙,按制要满三年的。”说是三年,其实是二十七个月,已经过了十二个月了,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

康熙听到这里便不再问他的看法了,富达礼的推辞让康熙小有不爽,然而太子的评断却让康熙听着舒服,虽然两人说的是同一件事情、观点也是一致。由于太子的话让他高兴了,康熙对富达礼的评论从‘有不识抬举之嫌’变为‘是个守规矩、有道德的好人’。

“这倒也是,他正好在家里多读读书,”康熙下了决定,“就叫庆德和观音保先来当差罢。石琳抵京陛见之时,你也见见他。”

“嗻。”

————————————————————————————————————————

有了康熙过问,庆德和观音保起复的事情进行极为顺利,就在康熙与胤礽谈完话的第二天,两人就接到了通知,连职位都确定了。观音保在康熙的关怀下入了吏部,做了一名郎中,部门:考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