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管家打扮的男子,微微俯身,神情恭敬的笑道:“不过是一盏灯,您随意打个下人来就是了,或者咱们府里给您送去,哪敢劳动大驾亲临呢。”

“素帮主就是啊,”秦长歌诧异的看他,“我说溶溶,你不是爱西梁爱武功爱娘亲的嘛,武功还排在娘亲前面,素帮主那么个金光灿灿的天下第一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哭着喊着要拜师?”

正在狂奔中却冷不防被某人无礼粗鲁的拎起而被迫中止追杀行为的萧包子,四脚踢腾满面悲愤,大叫:“放开我!还我零食--”

“孙叔叔,一斤橄榄脯,要甜的!”

秦长歌目光一亮,忍不住展颜一笑,道:“还是你知我。”

语音未毕,黑影暴起。

而整个长乐宫,从宫门到内院,一路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查过,他之前一直盘桓在郢都,出城是因为他的老母传信说病重,他在郢都赶着买了一批东燕出产的药材便赶着回去了,而他老母确实生病,我们悄悄查过。”

“听说是因为办事不力……您知道的,静安王外貌娇柔内心残暴,他以军法治府,所有手下都签了生死契约,他杀自己府中人就像割草,是无人过问的。”祁繁手一伸,端走金丝桃仁酥旁边的枣泥糕,仿佛根本没看见从另一个角度悄悄攀援而上逐渐接近目标的小狼爪。

秦长歌却已一眼看出这是升级华贵版的魔方和九连环,在现代那一世,谁家的孩子没玩过来自匈牙利的魔方?难得西梁如今也有了这玩意,魔方可以锻炼孩子的空间想象力和灵活的双手,九连环却可以磨练孩子的燥性,训练强大的耐力,素玄看似旷达不羁,选起玩具来却颇有见地,一眼看出了萧家包子的毛病,这是打算因材施教了。

她微微一笑,道:“先前他在我身前走的时候,白石路上落下鞋底泥土,还夹杂着菊花的落叶,这说明他在园圃里呆过,并靠近过那丛菊花,而那菊花,就在素帮主书房窗外不远,种在园圃正中,四周有石径,若非必要,任何人都不应该特意靠近。”

想了想,秦长歌道:“改日吧,但凡高才之人多傲性自尊,此番辗转床榻病痛狼狈,必不愿为外人得见,还是等他大好了,我再来拜访吧。”

“那你笑什么?”

不逊于自己身边那几人的绝色,犹为拔出尘的风姿。

轻轻道:“普天之下,你为第一,天智神行,我辈难及,唯有以万象为几,以**为案,以天下为毡,以青山为觞,方配你粲然一顾,慢饮细斟,如今只差美酒一樽,今以万世之春,倾入郢都遐水,一江酒香,入你万山之觞,唯愿换你云霞之上,碧落之间,回一笑,一饮展眉……请,请。”

他知道,自己快要冻死了,冻死的人,在临死前,会觉得灼热。

他马上身姿端挺,笔直如剑,控缰策马,姿势潇洒,说是共骑,却能在急驰骋中一直不因颠簸挨着秦长歌身子,这固然是他出身北地骑术非凡,但君子品性,多少可见一斑。

他住口,一笑而不语,神情间不知为何,微有怅惘。

“别拿话套我,”素玄笑,“这东西看起来普通,其实还真是个稀罕物儿,就是我,也只在机缘巧合下,见过一次。”

祁繁扯了扯嘴角,慢慢转过身去,等到完全面对秦长歌母子,已经换得一脸流畅自然如春风的笑容:“啊……明姑娘,哪阵风把你给吹来的?啊,溶溶你终于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

秦长歌自然察觉文昌的情绪变化,却只是若无其事的用布垫了手,去拣地上的飞针。

秦长歌此时的功力,也已不凡,如果不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千里奔驰,她又因为心疼爱马,时时下来施展轻功奔行,大耗了元气,她原可以缩得更小些。

秦长歌正待回答,却突然一皱眉。

文昌听得她话,稍稍安心,抖着嘴唇道:“长歌,谢谢你……”

好厉害的毒!

“干嘛?”

张口。

他只温柔一按,宛如飞蝶落于平静水面般的轻盈翩跹姿势,点尘不惊的安静与祥和,那满溢杀气的雪亮刀锋,却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秦长歌淡淡看着玉自熙,这人就是这么恶毒变态,最喜欢逼出人性中最为黑暗无耻的东西,来映照出每个人心底的自私和丑恶,让人人在现实的冷酷无情中呻yin哭泣心生怨恨,最讨厌看到善良温情柔软之类光明美好的东西,如果他面前有这类美好事物出现,他是一定要用尽手段也要将光明染黑,温情砸碎,善良摧毁,柔软风干。

那目光匹练般一掠,却瞬间平静。

“是!”金梧一个躬身甲胄乱响,“卑下一定好好学着如何杀人无形!”

“某个人?”萧公子张望了一下,手指一指,道:“你不会说的是那个娘娘腔吧?”

一个说:“看,这人身有旧伤,一夜没睡,又被打昏,居然一大早就爬起来,还这么精神奕奕,溶溶,你也是男人,你为什么这么胆小这么懒?”

那声“嗯”,是她捏着鼻子装的,她的手掩在米袋后,抓着萧玦的手在声音出后立即砸出了那个早已塞在他掌心的杯子,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出是能混淆人的听觉的,而砸出的杯子也令侍卫领魂飞天外,哪里还顾得上去辨别那声“嗯”是不是陛下亲口?

“是什么东西呢?”

鬼么?

楚台风,庾楼月,宛如昨。

想起睿懿,萧玦又是一阵不能抑制的刺痛,立即转移话题,道:“你近日可好些了?雪参丸还在吃么?若是没了,告诉我,我让太医院给你再送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