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知道他口中的“谢局助”必是谢安琪无疑,便不再多问,跟着他来到酒店预留好的房间。

林琳坐在苏的旁边,能清楚听见她吞咽口水的声音,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今天破戒一次?”

“像,也不像。”赵学农说完之后又再次陷入沉默。

孟湘潭开始重新审视吴未这个年轻人,冷声说道:“你说得好像是我欺负她,我拿整个孟氏做交换,难道她会吃亏?”

孟湘潭解释:“这里一直是你义母那个侄子在住,说是帮我们看宅子,却借机把这里弄得像个舞厅,不过今天晚饭后我安排了一个派对,这里地方宽敞,更方便一些。”

回头看了眼,发现她手中的一瓶红酒快要见底,林琳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今天改邪归正,谁知道只是换个地方喝酒,你上次胃疼大概不是因为吃饺子,这么喝酒,胃能好吗?”和她熟了之后,林琳偶尔会唠叨两句,苏采取不生气不反驳一切照旧的策略。

和露台上的欧化风格不同,室内的装修风格则多采用中式,紫藤长椅,成组的红木家具,看起来古朴厚实,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檀香的味道。

丁逸不动声色地说:“那是自然,她又要学习又要工作挣钱,哪有空理你这小屁孩。后来人家有了男朋友,自然就更没时间答理你了。”

谢绝安迪为她付账的好意,林琳给他一半的餐费,在这个地方,如果双方都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愿,还是分清楚一点的好。

林琳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母亲偷偷捅她才不得不简短地回应一些问话。看看人群里独缺大舅,那个上次撒泼耍赖的大舅妈却是在上蹿下跳地忙活着,忍不住开口道:“大舅妈,您跟吴未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就不用这么客套吧。”

软玉温香,佳人在抱,吴未志得意满:“我虽然样样都很厉害,却没这个本领,还需要你协助帮忙。”

“你说什么?”林琳挣脱吴未的怀抱,面对着他问道,“你要去x省?什么时候,多长时间?”x省位于边界,民族问题复杂,暴力事件频发,在那里做警察,实在是高危行业,林琳不相信吴未的叔叔会把自己亲侄子派往那里。

“啪!”这是林琳的巴掌声。

电话对面开始有些噪音,过了一会儿变得安静,却久久没有响应,林琳有些忐忑,再次“喂”了一声问道:“有人在听吗?”

吴未摇摇头:“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吃饭,保姆做好饭端上桌就走开了,所谓独食难肥,所以我肠胃也一向不好。”

“你的事业是抓小偷吗?!”赵学农任是风度再好,也忍不住开始在电话里咆哮。

林琳吓上一跳,赶紧帮母亲擦眼泪:“妈妈您怎么哭了,是不同意吗?”

和几个邻居一起扶着几近晕厥的母亲来到医院,林琳赶紧询相关情况,原来夜里井下出现塌方,林父和几名工作人员都被砸伤,林父当时被一块石头砸中头部,伤势最重,此刻急诊室里优先抢救的就是他。而由于矿区医院值班人员不足,其他伤势稍轻的人都只有护士在一旁简单处理伤口。

确认林琳无碍之后,吴未再次松了一口气道:“既然不是难吃,那就继续吃吧,厨师最想得到的报酬,就是做的食物被吃光。”几次心情大起大落,让吴未心无旁骛,林琳的问题再次被忽略掉。

扭头一看,侧方走来了两名年轻女子,开口的是身着红衣,头发卷起的那个,旁边还有一个身着蓝衣的正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二人都是年轻靓丽,气势不凡。林琳连忙微笑道:“免贵姓林,叫我林琳就可以。”

丁逸点点头,这个答案她基本还算满意,至少明白自己没有乱点鸳鸯谱,可是林琳,林琳她到底怎么想,谁能猜得到?

林琳在原来只觉得刘劲凶恶,可是今天听他的叙述,他居然是步步为营拉江一鸣下水,用心之险,心肠之毒,简直令人发指。想到江一鸣连被刘劲设计都是因为自己,可以说他是被自己毁了,一时悲愤交加,恨不得跟刘劲拼命,可是双手被绑使不上力,撞了刘劲一下收不住脚,一下子落空摔倒在地。

而吴晶晶似乎对赵学农很感兴趣,不停地发问,赵学农涵养很好,每次都巧妙而温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对她所感兴趣的八卦事情,却是滴水不漏。几个回合,吴晶晶败下阵来,赵学农起身告辞。

再见到吴未,林琳看出他也瘦了很多,两人对视苦笑——这一周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车里淡淡的皮革味道似乎有安神的作用,加上车开得平稳,基本没什么噪音,林琳不多久就进入了梦乡。许是过于疲倦,林琳最后是被吴未轻轻拍醒的,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蒙蒙亮,周围是熟悉的街道——已经到家了。

想了很多措辞,林琳最后选出最委婉看似最合理的一套讲给赵学农听,赵学农等她耐心讲完,表情始终不变。

江一鸣比刘劲矮上半头,身材也瘦弱不少,可是打起架来却稳占上风,后来林琳见刘劲许久不能还手,忍不住喊道:“江一鸣,赶紧住手吧,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林琳有些发窘,想到自己的打扮不像参加会议人员,正要出言解释,那人抢在她前头开了口:“你是贺教授带的学生。”

“说是上学,指不定干什么呢。”

脑子里总是在想这个问题,因此在丁逸打电话过来让她过去一起给吴未饯行时,她一下子愣住了,她还不知道吴未要走。

他说完后立刻离开,林琳百般琢磨他这句话而不得其解,江一鸣不在北京,那又如何?想来想去,又开始怀疑自己答应帮忙辅导是不是做了错误决定。

赵非仍是大声嚷嚷:“合不合格,当然合格!他们说是个公的就要!我说你干吗要去那里?你知道部里今年只招几个人吗?”

陈丽娜翻身继续睡去,睡前不忘叮嘱:“赶紧睡吧,明早还要赶火车。”

江母如何吃得这么一个哑巴亏,当晚狠揍了一顿小儿子。事情发生之后,当江大哥再一次给林家挑水时,江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吴未又点点头:“对,字还很能反映出人的格,这个男孩一定还很调皮,绝对不是中规中矩的那种。”

九哥呵呵一笑:“我说你小子满场乱瞄,瞎瞅什么呢,原来老毛病又犯了,像十三姨又怎么着,你他妈以为自己是黄飞鸿呢!”

王家夫妇这才放松了下来,喜笑颜开,又是一番寒喧才告辞了去。

“佛家有云‘由爱故生恐,由爱故生怖,如若无爱故,无恐亦无怖’。我想认识你之后我已注定无法成佛,因为我一下子学会了恐怖,学会了害怕。”吴未的开头很奇特,引得林琳想继续听下去。

“我从小到大可以算是一帆风顺,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挫折,所以养成的格就很自信,甚至有些过度的自信。”

“在火车上碰见你之后,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再见到你,于是就找机会接近,大学男女生接触之后开始恋爱,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这时我碰到一个钉子,你有男朋友了。”

“不是没有想过足夺爱,因为通过多方面了解,让我对自己的条件感到自信,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成功,干我们这一行有时候就得相信直觉,但我管住了自己的行动,却没管住自己的心。”

“直到江一鸣的去世,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很卑鄙很猥琐,跟为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他相比,我的患得患失很可笑,于是我决定努力去争取,我没有想过一定要你接受我,我觉得只要努力了就能无悔,这种无畏的状况,到你真的答应做我女朋友之后一下子又改变了。”

“我又开始害怕,害怕你是为了报恩才跟我在一起,一时恨自己不能独自奋斗跟你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转眼间,又想如果我真的是个穷小子,就不能帮你,得不到接近你的机会还不如这样,就在这种矛盾中挣扎,因为我始终看不透你的心。”

“我学过犯罪心理学,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可以在几句话后就能知道对方的意图,可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却始终猜不透一件事,那就是你是否真的爱上我,是否因为我这个人而爱我。”

“上次在香港,我想问,被你胡弄过去,后来我就想开了,就像你说的,你除了我还能爱谁呢,可是我没想到,人都是贪婪的,我终归不能满足。”吴未似乎开始自我批判,“谢安琪的事情是很棘手,可还没到无法解决的地步,我也关心她的安危,但我忽然开始受不了你面对她时的那种理智,异地而处,不管什么原因,你如果今晚要单独去找一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我会发疯!”

“你的确在发疯,”林琳连声调都是冷冷地,“既然你和我在一起那么恐惧,那么没有安全感,分手不是更好?”

吴未红了眼睛,看向林琳,一下子失去理智。

“呜…”嘴巴被堵住,林琳挣扎着蹦出音节“流…呜…氓…呜”

“扑嗵”牛皮小靴被扔到前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