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苍茫,只有他一人,一路上没有风景,没有人烟,只有满目枯黄。

那处就是已经易主的榴园。

他像是无所知,清澈如水的眸子印着我苍白迷茫的面容,生出了一脸的疼惜。他却依旧没有问起,只是为我遮挡风雨,末了,轻轻对我道:“我们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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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却知道,这话不可信。她今日还因无钱抓药,被药庐的药童们狠狠奚落了一番,这日子过得,远没有她所描绘得那般轻松。

他弯着腰从内舱走了出来,几步跨到了我身边,不知是水波荡漾不休,还是船尾撑桨的船家故意捉弄,小船猛地一个晃荡,害得他一个踉跄栽进了我怀着,这阵颠簸害我自顾不暇,连着被他扑倒在了船头,他则趴在我的身上,有些窘迫地望着我。

那处凹陷,就像洞房花烛那夜的合卺,似盛了芳菲醉人的酒,邀人品尝。

虽然我当时并不知晓为何要学好些表姐们不曾学的东西。

但是,我此刻就是悔得撕心裂肺,肠穿肚烂,也换不端木夕活生生的一条命。

我咬了咬牙,感到刀尖已渐渐下滑,落到了领口,然后刀尖慢慢下移,挑断了衣袍的系带。

这人就是这般生猛,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再苦再痛也不吱一声,坚韧得胜过女子。

话说那人已经在牢里关了大半个月了,本来昨日把史家人捉回来了,就该把他放了,事一忙,居然给忘了。

也许,秦州府衙做事从未像这次这般齐心过。

“若是,”他纤长的手指抚上腰间的白玉带勾,微微低下了头,好似下了一番狠心,咬了咬嘴唇道,“若是真的不行,我为你解……”

“颜大人!颜玉!”外面的人听到声响,立刻警觉了起来,连忙高喊道,“你若是不出声,我就进去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我叹了口气,坐回了书桌前。

今日离开军营的时候,忘了将这扳指还给他,一直走到府衙门口,才现那扳指还戴在手上,想想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便将它收了起来,放进了荷包里,打算随身带着,再见到人就还他。

范将军紧了紧眉头,沉吟片刻,才复而笑道:“这样吧,我将事情的始末上表给陛下,大不了,两个一起,娶做平君进门,不偏不倚……”

夜邀的软剑使得炉火纯青,细密连绵,像一尾白蛇凌空飞舞,与韩括手中刚直迅猛的长剑,一个圆滑灵动,一个势如破竹忽然韩括剑头一挑,从软剑的花旋中刺了进去,剑柄一顶,剑头便没入了夜邀的胸口。

最近几日,他察觉出我心里的怨怼,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示好,现在连饭都亲自来送,反倒弄得我有些手足无措。

而眼下,成双却告诉她,这两人之所以邂逅,不过是史家设计好的局。

许多秦州百姓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那日恰巧是史家家主的头七,也就是民间传说的回魂夜,最后,传说神乎其神地变成了史家家主阴魂报复,要那些罪魁祸不得好死。

她还没说完,冷霜便端着砚台和笔洗推门进来,我见了心中便了然,勾起嘴角对他道:“回去替我谢过你家大人。”

我听了皱了皱眉头,却听见夜邀又带着几分迟疑道:“我趁她昏迷的时候扒开她嘴看过,奇怪的是,她牙里没藏毒。”

我坐在床头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安详恬静,没有半点平时的张牙舞爪,苍白羸弱,却不减半丝俊美,我扬起手指,将他脸颊上的几缕丝撩开,湿漉漉的丝却纠缠在了我的指尖,像结网的情丝,柔媚多情却牢不可破,叫我也逃不过这爱恨恢恢。

“秦州倒真是个不一样的地方。”我偏过头,对送我们去府衙的守城衙役李三娘道。

正想得入神,忽然嗖地一声,一柄小刀钉到了我前面的树干上,马一惊,嘶鸣起来,我刚忙拉住了缰绳安抚了几下,便驾着马走到树干前,定睛一看却现那小刀下面钉着一张纸。

“那你就说错了,”他听了这话反倒笑了起来,拖过椅子靠近我身边,压低声音道,“我从两日前就偷偷跟着你们了,昨天夜里看到几个人偷偷摸摸的跟着你,便顺手帮你收拾!”

那莽妇摸到了一片柔软,脸色便立刻灰败成一片,连带她身后的几个人也鸦雀无声地呆住了。她立刻黑着脸抽回了手,狠命地身上来回擦拭,嘴里恨恨地呸了好几声,悻悻地回了酒桌,惹得她的同伴笑得前俯后仰。

“想不想让我引见?”寇佳眉毛一挑,笑嘻嘻地道,“那就求我啊!哈哈??????”

是的,我补救不了,如果我无法给他一个将来,那就安静地退出他的世界,要相信时光会让一切都好起来,世上总有一个人能让他痊愈。

“可是我愿意,”他扬起脸,眼眶通红地看着我,哑声道,“你看,我母亲是吏部尚书,你今年还要考试,如果你娶了我……”

他听了勃然大怒,骤然站起,哐当一声便将桌子掀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掀翻在地的酒菜,猩红的戏服上被污了一身。

“他今日骑马,估计已经到宫里了,”一阵疾风吹来,他不自觉拢了拢身上的坎肩,我见了便往前走了几步,为他挡住风。

“没事,”我从他手里接过荸荠,插上竹签道,“我加过炭炉,还给他多加了件衣裳。”

我点了点头对他道:“我和主君说过,日后会日日到府里照看他,若有什么该留心的,早些告诉我。”

听完我怒气却消了大半,反倒有些苦笑不得。真不愧是容锦,天下除了他,大概没有第二个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半饷才道:“我知道了。”

我正是怒火中烧,哪经得起他多次挑唆,一怒之下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按住他的双手,朝他的颈窝啃咬去。

我心里一惊,辩道:“小女从未想过!”

门口的小厮低着头,将厚重的织锦门帘掀开,入目便是一扇约莫六尺长四尺宽的大窗户,两边敞开,窗外白雪皑皑,之中一树艳红如血的梅花竞相吐蕊,顶着寒风凌霜傲雪。

欢喜见我眼眶微红,便不再言语,端来桌上的药喂我。

我心中不禁要腹议,齐霜月,没事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我正等着蟹冻化开,对面的容信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动筷子了。

那小指的另一端,究竟绑着谁,岂是你顶礼膜拜便能求来的?

等到容信来的时候,我正和京如、容锦一起用点心。

父亲见了她这副模样,一入大堂便又湿了眼眶,抱着她低声抽泣,嘴里叫着,心肝宝贝。京如流着泪水笑着用帕子为祖父抹泪,父亲见状眼泪更是停不下来,我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红着眼眶劝,连公主的教养宫人见了也忍不住在一边偷偷拭泪。

容信硬着头皮坐了下来,撇开头不敢看他那双水盈盈的眼睛,而皎月则用坐在对面捧着羞红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敲着酒壶,和着包间里小曲的调子,那懒洋洋的样子,惬意地叫人嫉妒。

这时忽然门外进来了个丫头禀告:“家主,二公子差小的过来请家主和世女过去用茶点。”

展柜看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我嘱咐他不要将今天的事宣扬出去,并且早些将扇子重做好。

我咯咯地笑着,开心坐在他的腿上,闻着他身上胭脂的甜香。

我定了定神,将画轴卷了起来,和扇子一起放进了锦盒,然后翻开一本律书,认真看了起来。

她一副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病弱模样,细腰更是盈盈不堪一握,实在看不出是个能够骑射的女子。

我仔细看着容信的脸,疑惑地问道:“你当年如何?”

我重整了心情,调笑着盯着他看了半饷,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才转身喊他一起走。

我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他有得吃便异常温顺,像只小狗一般由我抚摸。

“阿玉,你怎么了?”容锦看了我一眼,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你早上在食肆吃了一碗鸡丝面,外加两个蓑衣饼和一个煎蛋,我看了都涨得胃疼,怎么这会你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