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禧太后焉能猜不出是谁?看了眼小儿子,双眼再度看向那个不争气的侄女,冷冰冰地道:“皇上,这是后宫之事,皇后禁足在椒房宫,此事哀家自会盘查接触过这几个女子的人,可恨的是这几个女子居然想要陷忠王妃于不义,哀家绝不能轻饶,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以示警戒,忠王妃,这几个女子的生杀大权往后就交给你,若她们再抬出哀家的名号,你自行惩处,不用再禀明哀家。”

梁兰鸢正要端茶的动作就是一窒,脸上一阵潮红,连耳根子也红得可以,两眼飞快地瞄了一眼在座的人,直觉得那些人是在嘲笑她,尴尬地收回手。

“现在天下太平,凰熙以为皇祖母忧心什么?”隆禧太后转头紧盯着她的眼睛看,这双漂亮的大眼睛看来蛮清澈,继而又道:“凰熙,你是聪明的女孩,只是你不知道出风头是兵家大忌吗?你父所谓的名声都是你帮他筹谋的吧?”

李凰熙微微一笑地闭嘴站在一旁,这位皇祖母到这会儿还要向她发难,在她开口解释之前只要有人认得,那她的光芒就会大打折扣,只不过这一刻只怕要让她失望,这一物别说此时并无人能认得,就算在前世认得的人也不多,一抹冷笑悄然挂在唇角,她微微斜睨隆禧太后那张脸,微微昂着头。

她将李莱交给嬷嬷带去念书,李莱被她的样子吓傻了,被嬷嬷抱下去之际,他才回过神来道:“母后,是儿臣不好,不该惹母后难过……”

“大……姐……”两人牙齿有些打颤地道。

她赶紧打开,居然是湖州太史上书的,先是奉承了姑母一番,接着写自己如何千辛万苦地发现了一座了不得的金山,特献给朝廷,不敢独享等等。她的手是在慢慢地翻奏折,可心思却是飘远了,她要知道姑母这么做的用意,想到三弟梁晏不正由湖州回京吗?莫不是怀疑此事是梁家暗中授意?

“啊——”男子立时捂住疼痛的部位,身体身后弓,双眼不可置信以及愤怒地看着慢慢爬起的李凰熙,这个女人想要毁了他的命根子,刚才那一刻,只怕已经被她突然发难削落了一小部分,“贱人——”

李凰熙正在努力地稳住心神好脱离这险境,母亲的哀嚎震动了她的心,她赶紧看去,只看到母亲一脸悲丧地直挺挺地倒下去,一口鲜血沿着她的嘴角流下,“不——”她努力地挣扎起来,双手被缚,只能一口咬向马贼的大腿,血腥味流进她的嘴腔。〖〗

“凰熙?”李茴感到诧异万分,那扶着李凰熙的双臂竟感到她在微微地颤抖,心下更是骇然。

李盛基却是一拍桌椅站起来,“本王还要找人营救茴儿,王妃,本王不回来用晚膳了,你且打理好家下……”一边吩咐一边挥身让人去备马车。

他那尴尬的表情她虽看不到,可那语气却是一个酸,蓝耀宗到没到京他会不知道?打死她也不会相信,梁家的消息网一向灵敏,这会儿掐指一算蓝耀宗是必然到京了,“表叔,你就装吧,愿赌服输,没想到表叔也是个喜欢赖的人……”

她却道:“她是有错,但罪不至死,再说如若让她就此丧命,我也于心不忍,再说我现在与芫弟已无芥蒂,更没有必要多添一桩罪。”这才是她坚持要送何嬷嬷法办的原因所在,如果她在忠王府里面,父王是不会放过她的。

落在众人的眼里,只觉得姐弟情深,更何况李凰熙尚在病中,似乎因这个消息病情加重,一想起刚才还上演着姐妹互害的戏码,顿时更觉这真情来之不易。

“王爷,她正在病中,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一个卑贱的奴仆吗?怎还牵扯到凰熙的身上……”

辛姨娘一看夏香的样子就知道得到的消息非虚,带着冷然的气息走近夏香,“你真的收了她好处?”

一群小内侍你看我,我看你,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吭声。

“哦?莫非你记恨本郡主让你去侍候安熙?”李凰熙道。

“奴婢觉得像。”夏香道,“不过那姜嬷嬷与夏荷的嘴很紧,奴婢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话。”

“怎么样?”她立即跳下梁晏的怀抱,两手下意识地一推,立即跑到怀恩的身边蹲下来专注地看着。

白家,是大齐建国之前的大顺皇室,那个家族神秘莫测,迷信天地鬼神,嫡长帝女要入摘星阁为神女,终身伺奉神灵,不得婚配。传闻白家之所以一统天下也是靠着家族古老的预言术。

其实这是睁眼说瞎话,可梁晏却用正经无比的声音说出,钳制她手的大手一松。

孙抚芳没好气地看了女儿一眼,“她的年纪与你相差不多,而且不会添乱,母妃才会高看她一眼,想着我膝下的儿女也不多,给你做个伴倒也不坏,她的生母也是知礼守礼的人,素日里也不是个争宠的人。〖〗凰熙,你失踪那会儿,她为了给你祈福没少受罪,你身为长姐的也不应嫌弃她是庶出,我还想着将来给她寻个好婆家,也不枉她恭敬地唤我一声母亲。”

孙抚芳原本看到这何嬷嬷立即跪下时,脸上就一板,莫非是这乳娘在背后教唆儿子与女儿做对的?即使听到何嬷嬷的辩解,她也是不信居多,正想要借题发挥敲打一下这个乳娘,谁知女儿却是笑出声来?与怀中的儿子一样不解地看过去,“凰熙笑什么?”

孙抚芳一看到儿子粗鲁的动作,顿时就脸一板抓住他还想再踢的脚,“你这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哪有向长姐踢脚的行为?你从哪学来的?”

“哦,蓝大人说错什么话惹得表哥动怒?”梁晏一副好奇的样子。

蓝耀宗一脸的为难与震惊,下人能如此忠心为主也得主子有本事才行,心中对李盛基的评价更高了,心中对于下一任君主的人选已是有所倾斜了,靖王在他眼里不是最佳的继位人选。

“三公子放心,属下必定不会让那人有活着回建京的可能。”周晓扬声道,这次失败,他还有机会,下次一定能将此人杀死。

只是醒来时,她略微觉得身上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个具体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衣着,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春光走漏的样子,身下也没有出现某些可疑的痕迹,只是照镜子梳妆时看到自己的唇略微有些红肿,心中有疑但又不好相询。

“我不甘心……”李云熙一把推开生母,步步筹划以为这次可以除去最恨的人,到头来却是成就了她,她如何也想不通。

李茴跟在他身后出去,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王夫人与一众侍女。

李茴看得撇撇嘴,“这群人真是现实得很,没粮就是贱,有粮就是爹娘。”

李凰熙径自走到怀恩的身边坐下,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儿个没有瑰丽的晚霞,但更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了前世下雨的时辰,她的心不是没有紧张,但现在成骑虎之势,她就必须进行到底。

一时间,掷小石子的人增多,哪还记得三日前李凰熙对他们的恩德?

郑师爷若不是想要邀功哪里会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来?双脚早已是步伐虚晃,虎鸣传来,更是脚软,距离三公子的黑衣卫越来越远,大喊,“三公子,等等小的……”更是厚颜无耻地让其中一名高壮的衙役背起他。

“谢公子。”阿三小声嚅动嘴唇道,没有大的动作,“小的只是遵照公子的指令行事而已。”那天在三公子临时决定要掉到这崖下时给的手势,他瞬间就明白,牺牲了好些个兄弟的命自己才得以逃生,所以出崖的方向早已是明确了,在修路之时也顺带拖延周晓寻找的速度,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小表侄女,你表叔我没了力气。”他可怜兮兮地似要垮下来地看着她。

没有武功的李凰熙瞬间被他一震跌倒在地,一双凤眸死盯着他冰冷疏离的目光,这一世她似乎看到了他很多面,有无赖的样子,有正儿八经的样子,当然更少不了昨天愤怒的他,以及今夜疏离的样子,这,兴许才是真正的梁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