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这忠王府我虽来了数次,但始终不太熟悉,你若得闲就领着我在府中走一走,以免哪天我走错了路。”梁晏抬手阻止道。

李芫咬牙看她,这样的小孩子哪有什么分辩能力?是最容易受到别人的挑唆,小脸上怒气横生,这回不让自己身边的嬷嬷通传,径自挑帘子进去,他要向这个讨厌的二姐证明母妃是最疼他的。

他不悦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然后才转身进去书房里面,一进去,就看到颀长身姿的男子背着手正在看着墙上的字画。

忠王这表现落在蓝耀宗的眼里自然是极为赞赏的,早先时大谈对灾民的安置,颇有己见,一看就是做过调查的,提出几点的灾后处置更让他刮目相看,这个忠王似乎比那个有些刚惕自用又心机深沉的靖王好得多,看来他也要重新审视一番才行。

眼看那戴着斗笠的男子就要被生擒的时候,突然有一群人杀出来搅乱了原本的胜局,周晓的一剑落空,看着那戴着斗笠的人被来人一把推到身后,然后“当”的一声,两人的长剑碰撞在一起。

李茴参详不出,将之递给怀恩,目光却是看向妹妹,“我还真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不过看来其材质应不输给精铁……”

梁晏斜睨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我早就让人将意图挑事的人都抓了起来……”

怀恩的手轻轻地放在李凰熙的额头上,轻轻地念着宁神安气的经文,低低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不知是不是经文起的作用,李凰熙的眉头不再皱,小脸慢慢地安祥起来,睡得渐渐踏实。

原本看到局势失控正要有所准备的梁晏在看到雨下时,立时暗中给阿三打手势,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一身脏污的少女被众人围在中间顶礼膜拜,嘴角一勾,并没有上前,他,现在只能在暗地里看着她的容颜,手,握紧,总有光明正大的一天。

一旁的周晓皱眉道:“三公子,其实我们没有必要为忠王府擦屁股,如果现在忠王府有难,相爷再施以援手,必定会对相爷感恩戴德,那么回建京后,还能不听相爷的话吗?”看到梁晏的目光不善,但他仍躬身继续道:“属下这样说并不是站在相爷一边,而是为了三公子着想,现在帮助忠王府不是一个好计策……”

“什么?到了太守府?这孩子……”

李茴的脚一动,双手握拳已经是攻向大虎,大虎一声咆哮,毫不畏惧地迎上,目标准确,张开口攻向李茴的左手,谁知李茴的动作一顿,身形一闪,它的嘴差一步就咬上,头上迎来一击重击,这让它顿时恼怒起来,脚一点地时,“咻”的一声,一只箭矢已是杀到,射中了它的右腿,它的站姿立刻不稳,更为愤怒地看向这两只脚走路的生物。

“本郡主可什么也没有说。”李凰熙撇清干系道。

天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而他此时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李凰熙那一叶子的水再度浇下去,让他全身湿得不能再湿了。〖〗

他越是闪避,她就越非要碰上他不可,几乎是彼此较劲。〖〗

正准备穿衣的梁晏看到她默不作声,那原本也微红的脸突然就变得铁青,这丫头在心虚,他掏心掏肺地对待她,她倒好,居然将他想得那么不入流?

梁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自从这回再见到她,他总是忍不住追寻她的身影,正想开口认错时,听到这丫头不甚友善的声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你知道我与王祖业有赌约,若不现身,说不过去。”

大哭着猛扑到孙抚芳的面前,表达着自己对李凰熙处境的担忧,更是说女儿滴水不沾正跪着求列祖列宗保佑李凰熙平安归来。〖〗

她也没出声打扰他,而是凝着小脸选择相信他,很快,他手中那条钢丝再度射出,圈住大石下的不远处的一根巨木的树干,他的身子再度跃起来,身子一失衡,俏脸上有些微变色,但与初初坠下来时的冲力与刺激相比,现在简直是不值得一谈。

李凰熙看到不远处大片冷箭朝他们射过来,双手更紧地搂住梁晏,惊叫道:“小心,对方放箭……”

清凉寺的钟声又一次敲响,李凰熙听到那些僧人又开始在回廊上急走,肚子响起咕咕声,这才忆起自己连午膳也没有用,众生都要吃饭,这些出家的僧人同样不能免俗,想到这里,不禁摇头一笑。

李凰熙却是上前伸手拦着怀恩的去路,“如果你当我是你的朋友,那就请不要拒绝我的要求。〖〗”

“你就那么护着他?”梁晏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眼里的笑意却是一收,那握着她肩膀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李凰熙吩咐了小红几句,这才带着姜嬷嬷并夏荷离去。一路上,姜嬷嬷见主子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故而也没有多话,提着灯笼尽忠尽责地在前方引路。

走在外面的李云熙回头看了一眼里头的和乐融融,那才是一家子,而她们这些个庶女似乎是多余的,手指不由得深深地陷进生母的肉中,辛姨娘也不觉得痛,毕竟这一幕极碍她的眼。

她的身高不及众人,但那张脸上的威仪容不得这群女人反驳,一众小妾都咬唇看她,私下里怒不可遏,更有甚者暗地里掐自己的女儿,让她们来说话对抗这个大郡主。〖〗

李凰熙一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做戏,手里的拳头捏得很响,前世怎么就那么傻看不出这个庶妹拙劣的演技来?真真是白长了一对招子,她被周身的怒气、怨气、恨意交织,那两眼更是如万年寒潭一般。

李凰熙突然睁开眼睛,额头上的刘海已经有些汗湿了,目光游移到母亲担忧的脸上,这才记起自己身处何方?“没什么,我好像睡着了……”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顿时出现在周晓的脑海里面,三公子这人的阴险程度不下于相爷,他在心中迅速地调整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认知。

李凰熙忙说是得了风寒,病来得急,躺床上老说胡话,她这才赶紧来找母亲,一旁的李茴见状也忙附和几句,倒是急得孙抚芳一脸的愁容,男人虽然对不起她,但到底是头顶的那一片天,若真塌下来她往后如何是好?遂不敢再坐,忙拉住女儿的手向梁晏及王夫人告辞。〖〗

一群灾民见有粮可拿,顿时就精神百倍,两眼巴巴地看着那群去取米的人,人人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王祖业忙上前狠瞪那一群卑贱的蚁民,又朝梁晏陪笑道:“三公子,你看这事不关我的事,湖州府没出过这个公文,不知他们从哪里听来的……”

门外却有人将门敲得震天响,中年妇人的声音传进来,“老爷,您可别糊涂啊,那可是忠王妃,若让她死在我们府里,到时候我们如何向忠王交代?忠王再不济也是亲王啊,是太后娘娘的亲儿子啊,老爷,您听妾身劝一劝……”

李凰熙隐下眼里感动的泪水,父爱并未如山,但大哥却给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这个世上最不会背叛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