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始终没有回头来望她一眼,只是就着保镖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她眼底映出的汽车开始动,排气筒里逐渐溢出污浊的气体,然后车子在她的视线里渐渐往前跑去,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

聂晶晶愉快的笑了两声,“哎呀,人家只是好奇而已嘛,对了,画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休息好了吧?”这话问得小心翼翼,闻言,林一一脸色稍稍好转了些,路边的风景成排成排的被甩在身后,“嗯,是哪一天?”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子爆炸,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凶狠的烈火中被烧得灰都不剩。

林一一微微怔忡,随即笑出声来,“错?一个字怎么够抵偿?”

车子从大门直接开了进去,长长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尽头的巨大宅院才停下,林一一熄了火,推门下车,林児児和林珊珊早已等在了宅院门前。

“姐!”电话移主,第二个堂妹林珊珊的声音强势的钻进耳朵里。

外科医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连门都没有敲,直接闯了进去。

洁白色的办公桌后面,戴着黑框眼镜的俊美男人看见她,诧异的挑了挑眉,笑问:“一一,你怎么来了?”

“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她目光凿凿的看着对方,一字一句的问。

闻言,年纪不大的医生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一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一一大步走过去,双手用力的撑在桌面上,使得桌上那个无辜的笔桶都不禁抖了抖身子,“白雨泽,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白雨泽仍是那副不明不白的表情,林一一彻底失去了耐性,迅的伸手抓住他的领子,一把拧住,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台液晶电脑,她却全不在意,语气坚硬又迫切,隐约透着难以隐忍的怒气,“肖弈没有死这件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当年你明明告诉我他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为什么今天我又见到了他?那个人是肖弈对不对?”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声音反而平静下来,却让人觉得更加不安,白雨泽脖子落在她手里,林一一眼中的怒气和愤慨立刻捕面而来,他难受的咳了两声,示意她先放手。

她非但没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白雨泽白净的脸上立时便浮现出一丝酱红色,无比艰难的说道:“咳……你不放……开,我怎么说!”

林一一甩开手,将他丢进身后的椅子里,脸上仍是那种愤怒难消的神情,“说。”

白雨泽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颈子,单手抚额,“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她微微抿唇,没有立刻回答,白雨泽这才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在白织灯的照耀下更加毫无血色,他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将她拉到靠窗的沙上坐下,担心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一一摇摇头,反抓着他的手,一脸期许的模样,“那个人就是肖弈,对不对?”

她眼中的期待太过强烈,白雨泽沉吟片刻,只得老实又无奈的点点头,“对。”

“为什么骗我说他死了?”她看着他,目光紧追不放。

白雨泽突然沉默下来,伸手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点上,氤氲清漫的烟幕中,他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纱,模糊不清,“一一,忘了他吧。”

“不可能。”几乎没有停顿,林一一的声音随即响起。

“我早知你会这样回答。”白雨泽不禁苦笑一声,声音低沉缓慢,“但是,一个已经不记得你的人,你还想着他做什么?无非是徒劳而已。”

他的声音那样轻,有那么一秒钟,林一一几乎没有听清。

然后,那声音渐渐放大,逐渐扩张到了整个脑部神经,膨的一声,玻璃桌上的水杯应声而碎,那些透明的碎片张牙舞爪的攀附在她拿画笔的右手上,一时间,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