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赵小六方才镇定了点儿:“这,这山上不会有鬼的,但是他们把兵器扔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若说是田老大抓到正主,看他们两个一个窝囊废,一个小姑娘,没有第三个人,嫌用棍子不利索,把兵器弃了,上来用拳头给他一个“顶上开花”,是很可以想见的情形,现在却是兵器在而人影无,要吓唬他们两个也不至于躲到现在还不出来,要说人不在这里……那把兵器丢在这里做什么?田家的枣木棒儿论价钱只好当木柴卖,丢了要重新寻根笔直又轻重趁手也不容易,难道……真个如小姑娘所说,是撞鬼了?

冰海位于整个嘉罗世界的中心,但是它其实原本并不属于嘉罗世界,是巫师们第四次世界改造的产物,当时,巫师们撕开了嘉罗世界的中心区域,将一个深渊的表层小世界拉进、抬升起来,形成了“无尽冰海”,冰海中央最巅峰的地方与深渊联接的部分从此被称为“冰海前线”。巫师们用了一百多年将冰海的大部分原生生物扫荡干净,在冰海的巅峰与深渊联接之处建立了矿井和驿站,抽取深渊供给整个嘉罗世界使用。

“周大善人心太善,误信了黑心老板……你们自然是会信的,他名声那么好。”

为什么老户们不能看祠堂的账簿,赵小六一时间还真说不出理由来,是呀,这祠堂并非是周家一家的祠堂,他赵家祖上听说也为修造祠堂出钱出力的,但是管事从来没有他赵家的份儿,倒像是从来由周家人世袭一般,半响,他想明白了,说道:“管事的历来由村里的首户做,他们周家承包全村的捐税,有他家在,不论官府要多少钱粮,从来只麻烦他家,遇到歉收有了亏空,也是他家补上,所以大伙儿都默许他们从祠堂的田产里得些好处。”

当然,他也不肯再进白衣庙正殿了,那塌了一半的耳房看着另外一半也像要塌的样子,就走到顶上有个大洞的耳房里去,进去一看,地上也有个不规则大坑,他朝坑里望了望,也都是些灰土树叶之类,坑边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黑石片,他认得这些石片都是山上就有的,村里人常捡些细碎的打火,再看旁边痕迹,似乎有几个箱柜被打翻在坑边,放火焚烧,屋顶上那个洞原来是火烧出来的,可能刚烧穿屋顶,就遇到下雨,白衣庙建筑得以保留,没被焚尽,他看明白了,恼恨道:“这里原来有东西,都被不识货的人烧坏了!”又恨自己没有早点想穿这白衣庙里有货,到这里来发一笔财,想了一想,将周围的碎石乱木都翻了一翻,也没找到什么,

他猜测的倒也与事实差距不远,自然,他言语里绝不会提他的金豹侄儿托了家族的福,生来酒肉不绝,吃得身高力大,家族传艺,不要他劳作,不要他奔波拜师,又有叔伯不藏私与他喂招,从八岁上专心练武,到如今整整十二个年头的功夫,那赵小六饥一顿饱一顿的人,就是想练武,也没有他这样的身体条件,叔伯教授,再赤手空拳与提着刀的他“堂堂正正地正面较量”,就好比让一个三岁幼儿与三岁雄狮搏斗,岂不与送死无异!

他将手一翻,任由那顶针落地,心道,再发现什么,定不可再像这次般冲在前头了,平白地拿了妇人东西,运道定要大坏,呸呸呸!

王招娣两眼直视前方,唇舌蠕动,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人。

“旧例原是七十,你给涨了三十,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周怀仁果然没继续说聚赌的事,又剥了一粒松子进嘴:“簿子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怕是不敢把簿子给人看了。”

由不得他不大吃一惊,到庙门之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庙里竟是这么个光景!

村民们不常谈及的白衣庙,比他们艳羡的周家,其实强得太多!

“祠堂不管事,”赵小六的心意已经动了:“祠堂现在的管事是周大善人的弟弟,他行事只看钱银,不看祖宗,我赵家正经的老户,没有钱,便不给立牌位吃香火,相反放出话来,谁给祠堂一百银钱,不管新户老户,就给供祖宗牌位,祭祖的猪肉都多分一份,何曾有这样的事!”接着他又念念叨叨,都是祠堂管事如何贪污钱粮,中饱私囊,不守祖宗法度等事,田家在村里所设的三处赌档,最阔气的一档居然就设在祠堂里!好吧,当他家还有些钱财家具时,都是在那里赌钱,后来败落了,也不肯到露天去赌,终于输得精光不说,听兄弟言词闪烁之间,这次做了对不起村子的事情,起因也是赌账。

“笑话!都是亲爹亲娘去扔的,就是唤我去,我也不去,一个个打得血肉模糊、脑浆子都流出来的,看了要做噩梦的。”

“驻屯?”

银色小琴的琴弦,在它的主人手里,既能奏出美妙或嘈杂的乐曲,也能于瞬间杀死一个不够警惕的半职业者!

所有的书籍、剧本、在正式公布前都会经过严格的审查,你要写一个骑士打败邪恶的巫师拯救公主的剧情,也不是不行,不过,骑士得是个人妖,公主得是长八条触手的,巫师嘛,学徒等级,不能再高——最终的结果是,任何一个五岁的小孩都会以“我长大了,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为由,拒绝为这么个愚蠢的狗屎剧本付出时间,更不要说钱财了。

“哥!”小六绝望地喊道,因为这时候他发现那几个夷人围着他们兄弟一晚,可不是出于什么好心,现在,他们已经全都站起来了,将他们的来路堵得结结实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简直是昭然若揭的事情——他再也不敢想了,拔腿就向唯一的缺口——山峰上冲去!

可是,鸡鸣村仍然是夷人的天敌!抵挡夷人的进犯,仍然是每一个鸡鸣村“老户”家的男丁必须尽的义务!

他回头望去,村里和往常一样,灯火零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没有人打着火把敲起锣来追,他略微放下一点心来。

可是事情的进展大出她所料,走来的人竟是止妹,眼看算盘落空,存弟的婆婆实在是心有不甘啊!止妹的财礼,止妹家赔的棺材本来在她看来已经是囊中之物,现在她却没有理由叫媳妇去吊死了,不禁心里暗骂:“这倒运的穷家小户女,到底没有财运,拖累得老身没有棺材睡。”

她揣揣不安地东张西望了半日,手下却丝毫不敢停下活计,趁着添柴草的功夫她又出门望了一圈,不见女儿回家,眼见隔壁的邻舍已经点上灯火,又听到他们家传来杯盏响动,知道他家的喜事今晚多半成了,不禁呆了一呆——邻家的女儿止妹生得比招娣大了两岁,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做得一手好针线,又会纺纱,不像招娣百事无成,所以纵使年纪大了几岁,财礼比小女孩要得多些,也有好几户人家上门求娶,前几日存弟听邻居说闲话就知道他家喜事已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小心地用完好的指尖轻轻抚过蘑菇伞盖的边缘,那里渗出了一点点粘液,碰到指尖,有微麻的感觉……在嘉罗世界的相似环境,也生长着类似的蘑菇,在王招娣的记忆里,每隔几年,村子里就有倒霉蛋因为把它和另外一种外观非常非常相似的可食用蘑菇搞混而上吐下泻的,而如果穿越者所料不差的话,这生蘑菇的汁液,可远比什么泻药厉害得多。

过了一刻,他再次抬头望去,一个个星子数过去,没错,女星只剩下了二十五颗,组成头部的三颗星星不翼而飞,原来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如今是一片深重的黑暗,无星亦无云,仿佛昭示着什么。

给幼年学徒们看的是最后一种,集合了一百位炼金术士和七位巫师合作出来的,由四十九种酸液调配成的阴影溶液和能承受这溶液腐蚀的花盆,这正是他们的学院所委托的任务,他们希望在这种溶液里培育出一种既不怕酸,又能喷吐酸液的植物,作为酸液池的守卫和廉价建筑基材。

面前哪里有什么“小六”,什么兄弟!

这么浓郁的死气,他以前倒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只不过那些地方……他回头一望,就看见金色的晨光里,各家各户都升起了炊烟,鸡、猪还有孩童不时地从村里狭窄的“街道”上跑过,跟王招娣记忆里的每一天一模一样,村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一天都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偶尔来个小贩,那也是从王招娣记事就一直来的那一个,这个村子简直平平淡淡到了乏味的程度,一点也不像死人埋下去会自己爬起来到处跑的样子。

继续在这种毫无胜算、奖励又已经被王希吃掉了一大半的副本里杠下去绝不是法系职业的作风,立即打出gg转进如风才是,你见过不恒定意外传送的高级法师吗?

为了庆祝这一喜事,王家这一天的早饭做得格外地丰盛,女主人煮豆糊的时候,加入了一把米,又用一个粗碗,在灶上实实地炖了一个蛋,这一切都获得了王家男主人的支持,末了,王招娣今天的饭碗里,除了镶嵌着若干白米粒的糊糊,竟然还有一筷子炖蛋!

待陈老六的亲戚过来一问,蒙在鼓里的男人自然对卖价极不满意,一口回绝了这门生意,叫存弟心里只叫得苦,嘴里半个字也不敢提起,直到今日。当她在溪边看到女儿尸体的时候,一方面发自本能地悲哀绝伦,一方面又暗暗庆幸她到底死了,不再会作妖了。

如果普通人的交涉能力用数字评估是10的话,“王招娣”的交涉能力……是可怜的3。

但是,袭击从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方位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