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轻轻摇摇头,正准备把孩子抱上楼,小汤姆醒了,朦胧地还没张开眼睛,第一个反应是再一次紧紧地抓牢父亲已经被捏得褶皱的衣角,然后抬头望向父亲。

他抬着头,努力让自己恶狠狠地瞪着那个衣着体面高贵,英俊得仿佛整个人都会闪闪光似的,据说是他父亲的人,执着地控诉:“你不要我。”

从里德尔重生到这个世界,主神空间的鸡蛋主神再没有传来一丝信息,也没有交待过半点任务,但当里德尔确认这里是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后,“主神”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阴影从无一刻从他的心头挥去。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攒钱、学习各种技能、拼命地增强实力,以求在最恶劣的状况下增加自己生存的可能性,总有一种紧迫感逼迫着他要做些什么,一切只为了好好活下去。

而冈特小姐在里德尔少爷的好胃口和满足的笑容中,似乎也渐渐找到了一点自信,从开始的卑微瑟缩、结结巴巴慢慢开始变得敢偶尔正眼直视里德尔,但是通常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使她那惨白的脸一下子变得可以煎蛋饼。

女巫侧过脸望着他,神色迷离,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表情怪极了,她拼命摇摇头又点点头,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没关系,不不,我是说……”冈特那笨拙的舌头完全无法承担解释主人复杂心情的任务,只是成功地让女孩涨红了沮丧的脸。

没等他喊完,有着红扑扑脸蛋,身材同样圆滚滚的少女早已拎着装满面包的篮子从店里冲了出来,她仰望着马背上金的英俊青年,嘴唇几乎要哆嗦了:“里,里德尔少爷!您要的面包,哦,还有,还有我特地为您做的蓝莓蛋糕,您,您,希望您喜欢。”

凭借着强悍的神经和韧性以及祥瑞的属性,容青华总是会“幸运”地碰到让她九死一生的支线剧情,挣扎着经历了五场恐怖片,被主神的□得死去活来,但也好歹进化到开启了第二层基因锁。她的精神力不错,但又没达到精神技能的要求,限于身体条件不适合强力主攻,只能向远攻辅助方向展。咬牙兑换了具有强大魔力加乘但稍有副作用的魅魔血脉,又买了一只储物纳戒,并在里面塞满性价比最高的“便宜货”——辅助药品及特殊的生活用品后,容青华浑身上下穷得只剩下三百个点,如果不能在下场恐怖片大有斩获,那可就gameoVeR,小命玩完了。

汤姆——他的儿子这样叫他。

汤姆——他也这样叫他的儿子。

回到车上继续他们的旅途时,里德尔有些烦恼地与儿子打个商量:“嘿,儿子!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小汤姆看看父亲,将眼光移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好吧,好吧!他还以为儿子这几天已经和自己亲近许多了,看来还有待努力啊!里德尔叹了口气,退了一步:“那么,能不能不要叫我汤姆?”

黑色的大眼睛横了过来,有些受伤。

里德尔慌忙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向儿子解释:“你瞧,我叫你汤姆,你也叫我汤姆,不是有些奇怪吗?”

“你可以为我改个名字,这个名字太普通了,连那天酒吧里的那个大胡子都叫汤姆。”小汤姆有些不满地嘟囔。

里德尔深深地叹了口气,为老外们缺乏想像力的起名能力,以及“汤姆”这个名字的可怕重复率。他微笑着摸摸孩子的软,欣慰于儿子愿意将真实感受向自己倾诉。

“汤姆,你绝对是个非凡的孩子,你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并不会因为一个平凡的名字而湮没于众人中。”里德尔向儿子眨眨眼,心领神会的孩子小脸慢慢涨红,黑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骄傲与激动。

“‘汤姆•里德尔’是我的名,‘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是你的母亲在生命最后一刻给予你的爱,也包含着我对你的爱。”里德尔缓缓地说,这个名字也许是冈特女巫在这世界最后的执着吧。

孩子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注视着他的父亲,良久才有些不甘愿地说:“那么,我要叫你汤米,”他瞪着乌黑的眼珠,微鼓起脸颊,急急地补充,“只能让我叫。你,也给我一个名字,只能让你叫的名字。”

小汤姆严肃地点点头,用以加强他的语气。

里德尔望着故作严肃的小包子脸,实在忍不住地轻轻捏住微微长了点肉的小脸颊,憋着笑连声应道:“好的好的,我只是你的汤米。嗯,你就是我的……杰瑞!”

“杰瑞?”小汤姆眨眨眼,有些疑惑不解。

“噢,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吗?”里德尔笑眯眯地,当然不会告诉儿子,汤姆和杰瑞是多么有爱的一对小伙伴。那可爱的“猫与老鼠”永不终结的追逐,曾经给他的童年带来多少欢笑啊!嗯,这个动画片应该还得再过几十年才会出现吧?!

小汤姆有些不满地摇摇头。

“哦,好吧,要求严格的小绅士,”里德尔装作烦恼地点点额,想起了一个名字,“或者,维迪?”

男孩喃喃地念了几声,黑眼睛亮晶晶的,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喜欢这个名字。”

里德尔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维迪(Vo1dy)——魔王伏地魔(LordVo1demort)的昵称。

“那么,我的‘维迪’,不请你的‘小姑娘’出来吃点东西吗?”里德尔意有所指地望向儿子的左手腕。

“噢!我差点把她忘了。纳吉尼,醒醒,有杏仁饼噢!”小汤姆急忙把袖子撸起,露出他的“小姑娘”。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花绳子缠在男孩的腕上,听到男孩的呼喊,“小花绳子”解开了自己的身体,微微晃着脑袋昂头向男孩咝咝叫着。那种可怜兮兮的委屈样,连不懂蛇语的里德尔都忍不住芜尔,替这“小姑娘”抱屈——因为父子俩玩得太过兴奋,小汤姆一整天都把这小家伙给忘了。

小汤姆有些心虚地把纳吉尼放到车子中间的小茶几上。里德尔好笑地看着儿子和小蛇大眼瞪小眼,针锋相对地互相咝叫着谈判,最后以小汤姆把整整三块——同样也是他自己最爱的杏仁饼放在“小姑娘”面前而告终。看着儿子悻悻地瞪着得意洋洋的小蛇吞饼干,里德尔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疼了肚子。

这位口味奇特的“小姑娘”是在小汤姆和父亲相认后的第二天被“现”的,当时父子俩正在花园里享用香喷喷的下午茶——英式红茶、牛奶以及大厨密制的杏仁小甜饼。显然这可爱的甜点做得过于成功了,以至某个午睡刚醒的“小姑娘”晕头转向地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从男孩的袖子里猛扑出来,矢志不渝地扑向香味诱人杏仁饼。

鲜艳的色彩,尖锐的头形,虽然体形很小,但这的确是一条剧毒的蛇类。

具有丰富野生动物常识,对主人忠诚,应变极快又有决断力的莫里管家,猛地拨开离小蛇最近的里德尔少爷,拿起茶点盘子就往那条显然走错地方的可怜动物身上拍去。

“不!”小汤姆在同一时刻尖声大叫,口中咝咝响着,脸色比管家先生手上的瓷盘更惨白。

莫里管家一愕,高举的手瞬间被牢牢抓住。

“别紧张,只是一条小蛇。”里德尔抽出管家手中的“凶器”,向男孩那边努努嘴,“看来这位‘不之客’是汤姆的小宠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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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下余生的小蛇飞蹿向小汤姆,哆嗦着盘在男孩的手中,小小的眼珠瞪着大人们,咝咝吐信。小汤姆手捧着小花蛇,直直地望着父亲,惨白的唇和长长的弯睫毛轻颤着,和他的小宠物一样惊恐不安。

“莫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里德尔打走若有所思的管家,笑着向儿子招招手,“嗨!儿子,不向我介绍一下你的小伙伴吗?”

小汤姆一楞,有些不敢置信,神情恍惚地走向父亲,出疑惑的咝咝声。

“噢,对不起,儿子,恐怕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里德尔拥住儿子,看着孩子手中的小蛇遗憾地摇摇头。

小汤姆脸色又是一白,低声问:“你,你不害怕吗?”这一次他记得让自己说英语。

“害怕什么?”里德尔奇怪地看看儿子,又看看那条两根手指就能捏断的小蛇,他舔舔舌头,有点怀念美好的椒盐蛇段、凉拌脆皮、三鲜蛇肉羹……憧憬的眼神成功地让小花蛇又打了个哆嗦。

“我是说,我会说蛇语……”小汤姆的语调低沉,越来越轻。

里德尔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了儿子脑门一个“瓜蹦”:“小笨瓜!想什么呢?!不管是这条小花绳子,还是你比我多会一种‘外语’的事实,都没什么可怕的。”

“真的?!”小汤姆语气昂扬,眼神中仿佛被瞬间注入了生机,急急地追问,“你真的不怕?他们,他们原来都说,和蛇说话的是‘魔鬼’!他们……”

“嘘……”里德尔把手指竖在唇前,语气坚定,万分严肃地告知他的儿子,“相信我,儿子,他们那纯粹是妒嫉!要熟练掌握一门‘外语’是需要相当的语言天赋的!”想当年“她”那可悲的英语四级考了三次都没过啊!三次!要不是“主神”在这种小细节上的偶尔慈悲,消除了所有任务者的语言障碍,可以想见以他本身的语言能力,这命运会更加悲摧多少倍。

愕然之后是释然,平静下来的小汤姆高兴地将他的小朋友介绍给一点都不害怕的父亲。这条小花蛇是一位“小姑娘”,汤姆是在孤儿院外的小树林里捡到她的,当男孩现自己能听懂“小姑娘”伤心的哭诉时,就把这位可怜的迷路女士当作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并且为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纳吉尼。

纳吉尼!

听到这个名字,里德尔确实晕了一下,他作为容青华在“哈利波特7”的最后战局中,曾见识过那位终极魔王伏地魔的宠物——纳吉尼,那可是一条足有四五米长的凶恶巨蟒啊!如果这条小花绳子就是那条巨蟒的话,里德尔默默算了下时间,嗯,短短几十年就能长成那个样子,这位女士胃口不错啊!

从那天起,里德尔家里就多了一条作为小少爷宠物的小花蛇。这位娇气的小姑娘爱睡觉,爱玩水,爱盘在小汤姆的手腕上装手链,但是她最爱的还是大厨的杏仁小甜饼,并因此与小汤姆每天都要开展一场“友爱”的饼干争夺战。

傍晚时分,车队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停在了里德尔庄园大门口。

“维迪,维迪!醒醒,我们到了。”里德尔轻声在儿子耳边呼唤,已经有些睡意朦胧的男孩迷糊地晃了晃脑袋,终于记起了自己的新“昵称”。

他睁开眼,给了父亲一个迷蒙的微笑,转眼望向暮色中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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