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最是捧高踩低,二皇子这种不大受宠的皇子,在皇后染病无心宫务之后,被怠慢被克扣份例再寻常不过。看着低垂着眼帘,嘴唇抿成一条线的二侄子,崔琰母性泛滥,也没多想,便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

安王瞪大眼睛,由衷佩服道:“您真是神了!”?

乔睿言谈颇有条理,“按道理说,族人仆从之流有些别的心思再正常不过,但苏家经过咱们几番探查,居然始终‘干净’。”?

思及此处,崔琰放下心事,吹了把枕边风,“不如让仲枢就在咱家附近开府吧?”?

领了任务,属下们鱼贯而出。在最后出门的乔睿期待又热切的眼神中,崔琰无奈地挽住身边丈夫的胳膊,“别生气啦。”?

要命的是,这位表哥身份过于敏感,于是崔家和唐家也跟着有了几分嫌疑。?

金台汗国显然也不是什么上下一心的地方,太后亲子被擒,亲来大晋京城谈判赎回的使节之一正是谭燕……而这个时期,谭大人距离他在金台汗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巅峰时期还很远很远,所以他不得不以炮灰的身份回到他阔别了三十年的故土。?

崔琰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她酝酿良久,才有力气说话,“你力气大得……有点不科学啊……”说着,一努嘴儿,“还不给我好好揉揉。”?

二哥崔珩同样笑而不语,兄妹俩又一次默契了:像太子这样,只懂得用阴谋是不行的;但像大哥这样,不懂得用阴谋却是万万不行的。?

崔逸笑了笑,“两轮齐射下去,正冲锋的那群野崽子们纷纷落马,吃了狗啃泥,眼见着就没活路了——不光是你老子我,连身边的将官们都跟着吓傻了。”?

乔仲枢双目精光一闪,“父皇和九叔打算血洗皇室?”?

崔珩十分理解,难怪提出瓜分云地,皇帝表现得如此积极;自己转卖商路,皇帝和太子也毫无阻挠之意——商路交给合适的世家,国家可以收取更为丰厚的商税啊。?

如今这一世,崔琰终于有幸见到了国师这一脉的冰山一角,她无比确信前两世能让乔浈让出权力必然是多个大势力齐心协力的结果。伪造乔浈身世的始作俑者,此人身份崔琰心里也有点儿眉目。?

原来,经过头回肌肤之亲,他那一向不怎么积极的命根子只被小琰的腿无意蹭过几下便又蠢蠢欲动,他便与小琰玩笑:打算换个姿势再来一次。结果被暴起的崔琰一口啃在了脖子上,留下了个清晰无比的牙印当做贪心的惩罚——当然,这个“惩罚”都没撑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消失无踪。?

崔珩叹道:“这事儿怨我,没拦住她。”?

崔琰瞠目道:“你……”?

听说未婚妻遭遇的庆郡王跑去九叔乔浈那里抱怨,九叔不胜其扰,便说连带着被狠狠刮了脸的几家宗女——也就是为难过崔珩的那几位,有什么冤枉什么不满尽管一起提,后天是个好日子,干脆叫上京里的亲戚,大家旁听九叔究竟如何处置。?

却说苏家原本是个介于二流与三流之间的中等家族,早在三十余年前的战乱之前,苏家家主慧眼独具,替嫡长子娶到了一位出身低微的陈姓将军之独女。?

正房里,崔琰忽然正色道:“国师大人,您知道虐身和虐心吗?”?

这回轮到崔琰尴尬了,“咱俩还是先坐着吧。”?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唐家兄妹还是诚挚地表达了谢意。?

弄琴刚替小姐撩开车帘,崔琰便见到乔浈正喜气盈盈,伸着左手打算亲自搀扶自己下车。老实说,?

徐二公子见事情并未向他期待的方向发展,不过小妹却废定了,他也算满意,便在大哥的眼神示意下,走至水塘边牢牢拉住妹妹,吩咐丫头道:“还不带小妹去换件衣裳!”?

他匀了匀气息,从枕边摸出了个莹白的玉佩,“带着这个给辽王,他应该能保你一世平安。你……”他颤抖着,将玉佩交到了庶弟的手中,“连夜走。如今云地怕是只许进不许出了。”?

崔琰得意道:“那也得看是谁说的呀。”?

崔、唐两家虽然手握~兵~权几乎割据一方,但与此同时他们又很难将触角伸进京城,又碍于文武不可结交的国策,便以出嫁的女儿作为桥梁来选取~政~治代言人。?

谁都很难厌恶一个善于自嘲的人,崔琰一手搭在乔浈手腕上,另一手捂着小腹,笑得全身都在颤抖。?

崔琰转头瞧了眼二哥,心里依旧存有疑问:有二哥在,这丑事如何开端如何进展啊?她又瞄向庄老板,忽然有如醍醐灌顶!4~p~乱~交!这事儿要是真的“败~露”,他们兄妹加上徐昭必然身败名裂。?

与皇后说了会儿话,崔家兄妹先行告退。崔珩被内侍引着前往外臣所在的偏殿,而崔琰则被个陌生的太监带向了端敬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端敬宫乃是乔浈为皇子时居住的地方,如今正空着。?

崔琰闻言,认同道:“证据确凿,更方便名正言顺废掉太子妃呀。”?

“我能想象得到。”崔琰笃定道,“你都说另一个你在闹别扭,说明他阻挠你了,那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乔浈微笑着任由崔琰轻晃自己的手臂,二人相携而出,乔睿感动得几乎要泪流满面了:九爷您终于如愿以偿地迈出了第一步……?

崔琰往二哥怀里一靠,并不答话,只是那抹笑意直达眼底。?

崔琰看向二哥,崔珩当着众人面叫过心腹,吩咐道:“整理出苏家两位公子平素的喜好,越细越好。”?

恰巧此时门外走廊上,庄老板与乔睿的身影一起出现,晃了一会儿又一同消失——因为他俩瞧见各自的老板正抱在一块儿,庄老板怔了一下,却仍要上前禀告,乔睿则为九爷考虑,硬是拉着庄老板就往外走。?

此事在第二天就被御史写成了折子放到了皇帝陛下的案头。皇帝当场就看笑了,而太子回了东宫气得骂了句街:天地良心,太子当初只是随口说说,为了看看自己的二弟在惊吓过后如何央求他而已。结果险些弄巧成拙不算,云国公的嫡次子愚蠢莽撞的程度也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亏他还想过借着这位公子打压下崔珩和唐韵呢。?

崔珩直接被逗笑。崔琰也笑道:“好啦,甭管二皇子什么样,你也不用怕他了。”?

“仲枢,”乔浈那仿佛白玉雕成的手指在崔琰手背轻点两下,“你想掌权吗?你知道咱们乔家的规矩,想清楚再回答。”皇子若是选择加入国师一脉,便意味着永远放弃了继承权。?

“好,”然后,乔浈转了话题,“太子昨天向我保证,他会收敛。”?

前者的正妻与两位侧妃居然都被发现与他人有染,而后者则因为争风吃醋被个狠人踹中了两腿之间,卧床半年之后居然生龙活虎依旧,府中亦有子女降生……?

可在乔浈眼里,是另一番景象:所谓梨花带雨让人心颤不已便是如此。他蹭地站起身来,一个横抱把崔琰抱在怀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洗礼中,直奔为贵客预备的客房。?

严格来说,庄琼芳罪过并不算太严重:私密之事他确实提也没提。但这般毫不犹豫地投靠新主,哪怕他实在是事出有因,依旧要接受惩罚。施过烙刑,等于被永远地钉在了耻~辱柱上,时刻提醒着庄琼芳曾经做过的事情。?

听完二哥的说明,望着跪在眼前簌簌发抖的玉烟,崔琰笑了,“长得确实像。既然国师大人喜欢,咱们投其所好,送个人情吧。”?

凉亭里的四皇子乔季桓见状,赶忙派人来请。冷面皇子名声在外,及时替兄妹俩解了围。崔琰好不容易坐下喘口气,就听四皇子的心腹上前禀报:“国师大人到了。”?

崔琰戴上一试,果然十分合适。她之前整天实验,虽然不是事事亲力亲为,但也难免烫伤割伤,家里有上好伤药,敷上后愈合得极快,也不曾留疤,但看着手上包裹着白布的妹妹忙碌不止,大哥很是不忍心,回去和妻子商量,便送了这个贴心又贴手的手套。?

几天之后,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一根细白如玉,全无半点瑕疵的手指在刚收到的情报上轻点几下,“我这个侄子倒是学了乖。”说着,玉手的主人靠回摇椅,一头丰厚又柔亮的秀发随意地垂在一侧,无风自动,“人带了来没有?”?

崔家的男人不管外在表现得如何,真实情绪多是压在心底,纵然内心如何奔腾表面上也难看出端倪。?

崔珩早对自己的婚事不抱希望,眼见妹妹也如此冷静,他莫名松了口气,端着茶盏道:“其实,四皇子风评不错。”?

崔家每位嫡系成员年满十六岁时都能得到数目不小的一笔银子,供他们经营,三年后族长和长老管事们便根据经营情况评定这位成员的潜力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