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崔珩把帕子攥在手里,瞪了妹妹一眼,“你都递过来了,二哥能不接吗?”?

吃饱喝足,徐昭很有眼色的主动道别,乔浈送崔琰回府,门外马车前还有苏家的管事带着一对儿容貌姣好、身材匀称的双胞胎少年等候多时。单看双胞胎的外表,跟庄老板确属同一风格无疑。?

乔浈带走乔仲枢,皇帝自觉少了个包袱,而皇后则觉得少了桩心事,基本上算是皆大欢喜,只除了太子一人。?

盛夏时节,只有二十出头的太子妃薨逝,而太子妃的妹妹因哀伤过度也病倒在床。这个消息震惊了京城的平民百姓,而世家与官员们,除了苏家,大家都是笑而不语,静观其变而已。?

崔琰尤其觉得这个娇柔的第一人格在狠辣的第二人格出现之后,越发地迟钝了,虽然欺负起来也更过瘾了——真担心太子跟自己深有同感。思及此处,她轻轻戳了下二哥的手腕。?

崔琰再一次奇迹般地理解了第二人格的意思,“你看是不是这样,喜欢啊爱恋啊,都要尊重对方的意愿,还得讲究方式方法。”顿了顿又道,“我猜啊,另一个你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和太子有瓜葛,如果可能的话。”?

乔浈缄默良久,方道:“你知道我如同孤魂野鬼一般飘荡了不知多少年,才终于回魂时的心情吗?”顿了顿,调整了下呼吸,又道,“我知道你想不通我为何这样待你,为何这么执着,你只要相信我的真心就好。”?

崔珩搂着妹妹,也调侃道:“人家指望你以直报德呢。”家里带到京城来的人手中,确实没有一个专擅用毒解毒的,之前他也曾担心妹妹是否中招。乔浈此次心意可嘉,也该给点甜头吃。?

乔季桓听过二哥更为详尽的转述,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三哥身边,“听说九婶打二哥的时候,九叔就在一边看着呢。”?

帝后和离,您可真敢想……崔琰顿感无力,扶着额头心想:刚才我还觉得我表妹想嫁乔季桓纯粹是异想天开,如今看来,她跟您一比实在什么也不是!?

四皇子不用抬头了。?

崔琰先向崔珩解释,“二哥可以这么想,二皇子脑袋里住着两个魂魄,一个醒着一个睡着,只是有时候,另一个总睡着的魂魄也会耐不住寂寞而出来遛一遛。提及这个的医书很罕见,所以大多数人都当成疯病入邪罢了。”?

乔仲枢闻言几乎摇摇欲坠,捂着脸泣不成声,“母妃……他拿母妃威胁我……”?

乔浈完全不在乎有没有客气寒暄,没话说也没什么关系,崔珩审视的目光不时扫过他身上更没什么关系,只要没感觉到崔琰的排斥,那便怎样都好。?

崔琰笑道:“您是觉得我太闲,而给我找个孩子养着打发时间吗?”?

崔琰忽然觉得鼻子稍有些痒,她手指刚刚摸了摸自己鼻梁,弄琴便赶忙递上了薄荷味儿的手帕。?

崔琰一摆手,“够了。”因为她太清楚庄老板想说的内容了。只是他没拿二皇子的阴私出来交易,让崔琰略感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谁也不会启用一个轻易背主的人,而二皇子那点儿破事连着两辈子崔琰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她真希望庄老板以后干脆绝口不提。?

结果玉烟一出场,崔珩和唐韵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当然不是因为玉烟太美。崔珩反应稍快,忙叫人把老鸨唤来,唐韵是东家,本就想买新型手弩而有求于崔珩,自然当机立断主动掏了银票把玉烟买下,又立即转手送给了崔珩。?

崔琰在老爹心里的地位实在是今非昔比,于是她直白问道:“崔家愿意做外戚么?”上面连着两辈子,她都被推上了这条遍布荆棘的独木桥,然后在成功走到彼岸的时候告别了人世。崔琰可以理解前世家人们的想法和诉求,但到底……意难平。?

崔琰笑嘻嘻地揽着老爹的胳膊,“爹爹打算送什么好东西给我啊?”?

在大晋,戏子都是男人,而舞者则全是女子。坐在二楼最好的包厢视野极佳,就见那舞台上的翩翩丽人抬手之间银光一闪,崔珩则早有准备抄起茶桌横档在妹妹身前——这回刺杀无疑是冲着崔琰来的。?

?

用过早饭,再喝过驱寒的药,崔琰便把手头所有透镜的焦距都测了出来并做了标记。正午时分,崔琰眼前另一个一等大丫头侍书禀告道:“小姐,二少爷已经回来了,传话说一会儿就到。”?

崔琰点点头,吩咐道:“就摆饭吧,打发人去请二哥。”?

谁料云国公这边连个试探也没有,干脆避而不战,妄图靠着拖字诀等联军自行内讧——云国公嫡长子若是知道父亲此时还抱持着这么天真的想法,一定会犹豫究竟是该气得死而复生呢?还是要庆幸自己解脱得足够及时??

云国公军死活不肯出战,怀揣“只诛首恶,不可胡乱牵连,不可滥杀无辜”的圣旨,联军的大将亦无可奈何。?

局势胶着十余天,此时早已潜伏多时的皇家密谍以及暗部探子得到了各自主公的密令,发动了精英人手连续几番拉拢与游说,可谓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胁之以威,四管齐下终于劝服了“关键将领”,打开了守关的大门,将晋军放入云地……其后自不必细述了。?

京里收到确切消息的时候已是夏末,崔琰就坐在乔浈身边,就着国师大人的手看完了整篇密信:云国公被赐死,家人皆为官奴,牵扯得很少的族人也被发配苦寒之地……总之“云国公起兵叛乱”这场闹剧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落下帷幕。?

前世收回云地战事居然拖了好些年,正是因为皇家、唐家与崔家各怀心思互不信任。如今在发兵之前,这三家再加上国师一脉早对各自如何出力与事后分成达成了默契,因此进展才十分顺利。?

崔琰多少有些感慨,“传承了数代的云国公就此身死国除,只怕都捞不到史官多少笔墨吧。”?

乔浈知道她是忆起了前生旧事心中触动,放下信笺,拉着崔琰的双手劝解道:“只要你我能笑到最后,又何须在意人言?”?

崔琰从谏如流,“倒是我着相了。”?

乔浈在崔琰额头轻吻,“我喜欢看你笑。”?

崔琰的情绪还真没法转换得这么快,她笑不出来,却能捏着乔浈的脸蛋轻轻一揪。?

乔浈也不生气,“我笑给你看也可以。”?

崔琰眨了眨眼,越发觉得眼前这男人没准真是个良伴。?

乔睿则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心中哀叹道:九爷您能不能当着主母笑到最后我还真看不出来……我就能看出您实在是越发狗腿了。?

又过了几天,得到乔浈邀请的崔家兄妹做客国师府,抵达之后才发觉二、三、四皇子兄弟三个也都在座。?

崔琰瞄了二皇子一眼,冲着他笑了笑。?

乔仲枢当即眉开眼笑,凑过来道:“九婶,我可不敢瞒着你,今儿是九叔的……”?

“我自己说吧。”乔浈身着贴身金纹黑衣,脑后别着崔琰送他的玳瑁发簪姗姗来迟,见到面露询问之意的崔家兄妹,解释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咱们一起吃个便饭。”?

到国师府拜访,崔家兄妹自然会带着礼物,但作为生日礼物可就不怎么拿不出手了。?

崔琰叫过庄秘书,附耳说了几句,庄老板领命而去。?

三位皇子加二哥崔珩正好凑了桌麻将——大晋也有麻将,且地位与天朝相仿,都是不分出身老少皆宜的“国粹”。四个男人激战正酣,而崔琰则和寿星乔浈坐在边上说起闲话。?

崔琰再次端详了下乔浈这身打扮,毫不客气地问道:“非黑即白,您如此穿衣是怕出错吗?”?

乔浈笑道:“你果然懂我,这样不费心思。”而后,又问,“难道你愿意看我穿些艳丽的颜色吗?”?

此言一出,崔琰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她还真一点也不排斥,“对。您想让我帮您搭配是吧?我答应了。”?

崔琰表示乐意~插~手他的生活起居,乔浈终于喜形于色一回,“你很贴心。”?

更贴心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庄老板去而复返带来了大包小包:除了几匣子崔琰手制点心之外,还把那套可更换镜头的千里镜带了来——这才是崔琰送给乔浈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