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是上饭馆吧?我也还没有吃饭呢。”屈共志三人转头一看,龚佰有一阵小跑跟了上来。

“对,这小子今回小车也挣回来了一台,还能不让弟兄们沾点油腥?”黎文勇也跟着说。

“瞎扯,这个李海含可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为了逃避这个徐宪仲的纠缠,竟然甩出这样的话,让我这锅越背越黑。”屈共志心里说道。“那你……”屈共志还真不知该说些怎么才好,如果现在自己彻底地揭穿李海含的谎言,对于身处逆境的她而言,自己确实是于心不忍的,但自己又早先跟徐宪仲作出解释说自己与李海含确实没有那一层关系,总之,他觉得现在自己左右不是人。

“多长时间?”老板看了看桌上那一大叠摆放着的稿件,问屈共志,“你手上有几份?”

屈共志听了,心里不禁有点砰砰乱跳的,他虽然知道这个“党政办副主任”算不上是怎么好岗位,但对于他而言,从厨房里的一名伙夫到这个位置,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大的进步了。他对程晋林说:“我个人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完全同意镇党委的决定,我衷心的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栽培,同时,我也相信也有信心在党政办副主任这个位置上把工作做好。”

“后来又有中过?”

“那是我妺妺,叫阿玲,今年上初三。”屈共志对李海含说。

“你们这些愣小子怎都象傻了一样,还不赶快拍掌欢迎?”乌成才大声的说道。

“怎么玩法?”

“没有——”郭贱苟把话拉得长长的,“我几乎忙了一个下午,刚刚到田里打农药回来,又听女人说镇政府打电话来了,今晚七点钟在管理区等,这不,脚还没有洗干净就跑来了。”

屈共志问林巧玉是咋回事,林巧玉催他说:“还不快点到会议室去,迟点你今天就白上班了!”

“不过,屈主任,如果你确实想早点兑现这单上的钱,办法还是有的,只是麻烦一点。”

“麻烦就麻烦点,你说。”

“你把这七百多元的单进行细分,分成每份都是二十元,不,十元的小单,给张主席签了,这样,我每个月保证可以给你报一单!”

“每个月才可以报十块钱,那七百多块钱岂不是要五、六年才能够完全兑现?这跟把它当文物存放又有啥区别?”

“屈主任你要是觉得这个办法不行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阿英把手一摊说。

这时,屈共志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是办公室的,他忙把这张七百多元的“文物”放回兜里,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办公室。

“屈主任,市民政局调研组到了,丘书记叫你马上到党委会议室去!”陈子有点心急的说道。

“汇报材料我都给你了,我去作甚?”屈共志不解说。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上去就是了。”陈子扶着屈共志的肩膀边走边说。

“我来介绍一下,他这就是咱们龙山镇的镇长助理屈共志同志,《困难不忘五保户》的撰写人,他今年刚从南方工学院毕业,刚才他临时处理其它事情去了,所以才没能陪在座的领导一块下去调研。屈助理,这是市民政局的段局长。”古月义副镇长笑着对屈共志说。

屈共志听古副镇长称自己为“屈助理,”不知他用意何在,他也来不及多想,忙伸出双手握住段局长的手说:“您好,段局长,欢迎您到咱们龙山来指导工作。”

“真可谓是初生小犊不怕虎,屈助理正值风华正茂之时,自愿跑到如此艰苦的地方挂职段练,实在是可钦可佩。刚才到实地进行调研时,听丘书记说,你们镇的扶贫助弱的先进事迹就是由你总结撰写出来的,所以我们都想听听你当时是如何敏锐的现这一先进做法的。”段局长边与屈共志握手边说。

屈共志听了段局长这话,心里真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他看了一眼丘正清,丘正清也在眼怔怔的看着他,他见屈共志有点愣的样子,脸带微笑的对他说:“小屈,你现在就好好的给市领导汇报汇报吧。”

屈共志定了定神,把这个问题放在脑海里并迅的打了一下稿,然后正经八儿的说:“我第一脚踏进龙山时,就不禁为龙山镇干部们的艰苦生活所惊讶,他们每个月只能领取正常工资的八成,而且还不能按时拿到手。除此之外,还因基层工作的特殊性,星期六、星期天加班是经常的事,但这也是义务性的,镇里没有给干部们补贴过一分钱。尽管镇干部们的待遇如此之差,工作也是如此的艰苦繁忙,但是,镇干部们的工作热情还是非常高仰的,他们干起每一件工作来都可谓是不折不扣,尽他们最大的努力去把工作做好干好。为此,我不得不对龙山镇的干部们深感钦佩。就中秋节前夕,按照往年惯例,镇政府给全镇的五保户、孤寡老人等弱势群体都无一遗漏的放了粮、油等生活必需品,这还不算,还越过已界,给县城的那些五保户也送去了大批粮、油。当时,我就感到纳闷,咱们镇的干部都有好几个月没工资了,镇里怎的还花这么多钱弄这些东西,真不知道领导头里是啥想的,我甚至还这样认为领导是在作政治秀,不管镇干部们的死活。后来,陈主任告诉我,咱们龙山人民有着非常浓厚的敬老爱老扶弱的优良传统,,为了让这一优良传统世代相传并扬光大,每年中秋节时候镇政府都要代表全镇人民给县城的那些五保户、孤寡老人、孤儿院孤儿送去节日慰问品。”(屈共志相信,今天这个事儿县里与镇里肯定会事先有所沟通的,再说,他现在说这些东西也都在他所写的汇报材料中提到了。)说到这里,陪同段局长一行来调研的县民政局领导也向段局长频频点头说“是”。

“于是,我的心灵就被咱们干部这种甘于贫穷爱作奉献的精神深深的打动,所以我就写下了《困难不忘五保户》这篇稿,还真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市有关部门的领导。”屈共志说道。

“不,不,屈助理,这可不是惊动,而是你为咱们市现了扶贫扶弱工作的闪光点,非常的难得也非常的及时。不瞒在座的各位,上次我陪同翟市长到省里开会,会议的主题就是如何搞好扶贫扶弱工作,并要使该项工作走在全国的前列。毕竟,咱们省是全国的经济大省,有着较好的物质条件做后盾,所以没有理由也绝对没有理由让这项工作落后于其它内地省份。如果近来大家注意省内报纸新闻的话,现在其它许多兄弟市对此项工作都所动作了,而咱们市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因此今天我是受了翟市长委托,专程到龙山来搞调研,以便总结和吸收好的工作经验和好的工作方式方法,进而在全市推广,把扶贫扶弱工作搞出自己的特色,影响全省甚至全国。”

段局长的话刚落,丘正清就说:“段局长,你刚才也听了屈助理的话,咱们龙山镇的扶贫扶弱工作虽然做得好,可都是建立在镇干部们饿肚皮的基础上,长此以往,仅仅依靠镇一级的财力,我怕是难以支撑下去的。我想能否在这最困难时刻,市里能伸出手来对咱们龙山镇在资金上给予一定的补助和支持?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段局长,您第一次光临龙山,我就张口向你要钱来了!”

“这个,这个嘛,你们主管这项工作的腾副县长今天也在这,你大可以当面跟他提嘛。”段局长笑着对腾副县长说。

“这个是非常实际的问题,咱们当然应当考虑考虑,只是,咱们只能出小头,大头嘛还得依靠市里!”腾副县长说。

“我早就听说你是个踢球的高手,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哇!”听了段局长这话,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未了,由市民政局的赵科长小结此次调研的结果,他说,今天,咱们市民政局在直河县有关领导及相关部门领导的陪同下,就扶贫扶弱工作到龙山镇进行了调研。在这个调研过程中,通过听汇报、查阅有关资料、走访个别五保户、困难户、到镇敬老院了解一些相关情况等形式,而且,还特别邀请来了屈助理,倾听了他让人感动的口述心迹。我以为,龙山镇的扶贫扶弱工作是值得大家今天不虚此行的,他们的工作方法经验特别是他们那种那怕勒紧腰带过日子也要搞好扶贫扶弱工作的精神,更是值得咱们在坐的钦佩,这是龙山镇扶贫扶弱工作的一大亮点。回去后,咱们会迅的整理相关资料,通过广播电视报纸在全市进行宣传,进而更好地推动我市的扶贫扶弱工作的开展。

赵科长说完后,段局长顺便地补充了几句,接着,腾副县长、丘正清也了言,直到将近中午十二点半,这次调研活动才算圆满结束。

屈共志没有陪调研组一行在龙山饭店用餐,而是向老板要来了两个快餐,就急匆匆赶回了宿舍,因为,李海含放学后连饭也没吃就跑来了。

“徐宪仲那傻瓜昨晚赖在我的宿舍门前一夜不走,每隔那么十几二十分钟敲一次门,害得我课备不了,学生的作业也改不了,真恨死他了。今天刚上完第二节课,他又跑到学校来找我,搅得我无心给学生上课,校长也一反往日对我的态度,在一旁不分皂白的批评我,说我如果这样的状态下去,影响了教学,明年只能让我离开河下村小学,不然他没办法跟学区交待,没有办法跟家长们交待。”

“看来,这回你们的学区的颜主任终于撕下了脸皮,从后台走到了前台亲自给他外甥打气来了,多有趣的一件事啊。”

“人家都快给人逼疯了,你还在装作伟人似的在闲庭信步。”李海含也不客气,打开饭盒就吃。

“那你想我怎样?”屈共志笑说。

“想你怎样?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帮治治徐宪仲?”

“你莫不是想让我跟他决斗吧?”

“可惜我不是王贵娴,所以我不敢奢望你能为我做出那么惊人的举动。不过我想,你们现在不是在搞怎么整顿干部工作作风的学习活动么,而你现在又手握抽查镇干部纪律的大权,你就不能从这方面想想好好的治一治徐宪仲?”

“一语惊醒梦中人!”屈共志听了李海含这话不由得猛地一拍大腿,说,“这一点我怎的没有想到?我要也是每隔十几二十分钟就抽查他一下是否在岗,他就没有时间到你那去骚扰你了。绝!这个主意太绝了!只是,这未免有公报私仇的味道,我怕人笑话不能采用。”屈共志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海含猛地抢过屈共志的饭盒,说:“那你就另想办法,想出了才吃饭。”

屈共志没了饭吃,只得放下筷子,说:“那你就调到中学任教去,看他又是怎样纠缠你。”

“你可不是在拿我开心吧,颜主权巴不得把我弄到连拖拉机也到不了瑶岭去,还能让我到中学去?”李海含说着这话,突然想起了怎么似的,把饭还给了屈共志。屈共志知道,她肯定想到了自己要找乌成才帮她这个忙。

“不过,这事我也不敢保准,你暂且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实在不行,你就摆个缓兵之计。”

“什么缓兵之计?”

“你就跟我到民政办登记结婚,死了徐宪仲的心,往后你碰着有中意的人,勾搭上后你再跟我离了。”

“我就知道你的这副臭嘴会这么说。”李海含狠狠拧了一下屈共志的手臂说。

李海含走时,对屈共志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晚上就在你这里住,直到让徐宪仲死心为止。说罢骑上自行车就走了,也不管屈共志在后面说什么。

下午,屈共志接到县“学习办”的电话通知,星期五要与县电视台一起到龙山拍摄一个关于反映干部作风新风貌的专题片。另外,还要顺便检查一下干部们的学习日记,要他及时向镇有关领导汇报,做好这两方面的准备工作。

屈共志放下电话后,找到了谭绍群,跟她汇报了刚才“学习办”的电话通知。谭绍群听后,当即让他出个通知,要全镇干部在这两天内按照县“学习办”一个星期写三篇心得体会的要求,把学习笔记写好并迅的交到镇“学习办”,至于安排什么活动来反映镇干部们新的精神风貌,等丘书记的指示再定。屈共志听完谭绍群的吩咐,刚走出门口,又折了回来,笑说:“谭委员,我的那张七百元的单,……”

“阿英说没钱报不了,对吧?”屈共志还有半截话在嘴里,谭绍群就接住他的话茬。

“嗯。”

“这有啥办法,谁叫咱们镇穷得连屙尿也要扶壁?不光是你这样子,你看看我手里的单。”谭绍群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过了塑的单据递给屈共志看,屈共志瞄了几眼,都是些三、四百元的单。

“这些单早的有将近一年了,迟的也有个把月。不过,你那七百块的单我会专门跟丘书记说一下,看能不能分几个月兑现,毕竟这数目太大了,差不多够你两个月工资,就让你这么干垫着,我心里也好大过意不去。”

“谭委员,这钱大部分还是我临时向朋友借的呢,要不然我哪来的这七百多块钱?”

“你的工作责任心全领导班子成员都知晓,要不也不会让你这么快的就担任党政办副主任兼‘学习’办主任的职务。放心吧,我会跟丘书记说说,让阿英早点兑现你的单。”

屈共志听了谭绍群这话,知道她也不过是在买乖而已,可继而又想,她的话确实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了。

在写通知时,屈共志腰间的传呼机响了起来,他走回办公室,照着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喂,是阿志吧?”电话刚通,对方就急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