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开始每天每天的做那些丰盛的食物,纵使肚子里有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依然快乐的去做那些让人感觉疲惫的事。

买了一对穿着婚纱与礼服的泰迪熊,还有那些大小不一的喜字贴纸,木子想要买一套红色的被套,被童安一口否决,理由只有一个字“俗”

艰难的度日,我开始对第三者这种人不再仇恨,我明白了那些因爱而伤害别人的人是怎样的挣扎。

自我搬到他们的小窝后,一直都是童安做饭,可自从童安宣布那个消息之后,木子再一次上任大厨。

舍得与舍不得亦是一字之差,一个是洒脱,而另一个是画地为牢。

啧啧,葛生,没听你说你有那么一个表妹啊!童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纸巾无法将污泥擦干净,我也没想过将这意外地艺术品摧毁,虽然我明白只要我一回家,童安一定会嚷嚷着让我脱鞋,再扔进洗衣机里,倒许多洗衣粉洗上三遍。

我望着慢慢一桌的烧烤,有些无奈亦有些难过,回忆像决了堤的洪水,总能迅的将人吞没,使之无法自拔。

微微转头,看见她眼角闪烁的泪滴,她说,安染,不要害怕,那些伤害你的人都死了,爸爸和奶奶不会死的,会一直保护你。

幻想着锦年为我买来香甜的蛋糕、学校门口的糖人。

虽说是约好下午到,我却拖拖拉拉的没坐公车,一路懒散地走到酒吧门口。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骄傲作祟,又或许只是迁怒于人,我扬起嘴角说,那好呀,我以后都不去了。

在你上班的那家酒吧。

李木子,你就跟那么几个人在小肥羊谈生意?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略带沙哑。

作家,是可以把平凡无奇的故事说得精彩非凡的人,是可以把一句恶俗的情话编造得天花乱坠的人,而作家,也是世界上最真实的人。我突然能明白李木子为什么那么爱她,因为,我曾经也梦想着做一个真实的人。

不行!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和他的碗调过来,安染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那段日子,我是他全部的呵护,每个五月,有他亲手做的蛋糕和精心准备的礼物。以及他曾经从不吝啬的拥抱。

你说梦话了。这是醒来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任何依据,我却相信着。直到今天,我脸上的青春痘还是不停的重复着消失再出现的过程。

愈来愈迷恋香烟与酒的味道。

从河中站起时,难言的痛苦侵袭,皮肤在月光下变得苍白,甚至带着一些透明,我看着手背上那些清晰呈现的细小的紫红色血管,很想很想将它们挑出,看看那血液流动的形式,看看血液之中所带的成分,它会是黏稠的,还是润滑的。

穿上衣服与鞋子,背着包离开这条清澈的河,顺着蜿蜒的小路走出这片土地。

走到公路边,整整花了半个小时,随手拦了一辆的士之后,告诉司机雨生酒吧的位置,趴在后座闭着双眼沉思。

我找到了与父亲亲近的方式,就是吸烟。

他的死因大半与香烟有关,因为他那强烈的烟瘾,纵使医生提议让他少吸烟,他还是不停止,所以才会在从医院出来后的两个月内迅死亡。

每当我吸入那些尼古丁,再吐出烟雾时,好像与他融为一体,用他的方式慢慢死亡,我没有足够的勇气自杀,我却有足够的借口慢性自杀。

面对那些人,他们苦口婆心的陈述着数种香烟的危害,试图让我戒烟。

用上那个借口,带着苦笑说,对不起呀,我有烟瘾。

司机是个好人,他开到酒吧门口时并没有将我叫醒,而是任由我趴在后座沉睡。

虽然他计价器上的数字还在不断地往上跳,我依然觉得他是个贴心的人。

当我坐起将钱递给他的时候,他忽然问我,你在这里上班吗?

言语中不带任何情绪,只不过是单纯的随口问问,我却格外认真的对他说,没有,我是失业人员,我没钱。

当然我并不指望他因为我这句话不收我的车费,所以当他找钱给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只是站在车外,通过车窗接过他找给我的那些硬币。

雨生酒吧门口的接待不见了。

我走进酒吧,只有雨生在吧台忙碌着,酒吧内也没有以往那么热闹,而恰恰好每个座位上都坐满了人。

我坐在吧台边,等着忙碌的雨生休息下来。

等了许久,他才停下手中的活,随便拿起一个杯子给我倒了一杯冰水及一个烟灰缸。

一口气将杯中的冰水喝光,再用手指夹起冰块放进嘴里咀嚼,我还是非常安慰的,至少他记得我尤其爱喝冷水以及那些冰块。

他没有问我那天晚上的事,甚至没有跟我说话。任由我自己坐在吧台边吸着烟呆。

我看见了那个男人,和我一夜缠绵的男人,他搂着一个女人坐在角落。

在他抬头时,他也看见了我,没有招呼,仿佛不认识我一般,我知道,他不记得我。

心中暗暗嗤笑,已经孤单至此了吗,还去奢望一个只有一夜缠绵的男人能认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