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义庄,秦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想到柳七刚刚掀开那些草席,毫无顾虑的谈论那些死者,心底就忍不住的有种毛的感觉,

“如此听来,洛小姐确实是如洛姨娘和嬷嬷所说在出嫁的途中去世了!”柳七淡淡的说着,凌厉的凤眸扫过冯嬷嬷和洛姨娘一眼!

说这话的时候,六道那声音明显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我叫柳七,别公子长公子短的,直接叫我小柳或者小七吧!村子的人都这么叫!”虽然也不能让南宫阙跟于小含一样叫她柳哥哥!

黑夜中有两道黑影,一个飞檐走壁,动作凌厉迅,一个黑影是从福满楼里跟随柳七而来的南逸,南逸跟随柳七出来就是想暗中给她个教训,但不能让自家的大人知道,所以打算趁着天黑打她几拳便算了!

“怎么回事?”这回是一袭月白色长袍,摇着纸扇的秦大诉师!

柳七呵呵而笑:“跟你家老爷说说,我们就在大堂喝着了!伙计,你还不赶紧把饭菜送上二楼的大堂来!?”

她呵呵一笑:“秦诉师不必跟我打什么官腔,小爷我不喜欢!”

秦重摇着扇子,镇定自若的说道:“夫人放心,秦重既然答应了夫人,自会替夫人主持公道!”

柳七一声轻笑,笑声里带着一丝讥讽:“原来秦诉师是在纠结那五万两呢,当晚在场的人都看到秦重拿自己的名号出来卖钱,结果没卖成!听秦诉师这语气,怕是因为吕大少爷抢了你的风头,不服吧!再说半柱香的时间虽然不长,这说明吕大少爷那性格是战决、绝不拖泥带水的!当晚吕大少爷可能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提前离开了!我听说当夜秦诉师也在逍遥楼内找了六七名姑娘,一夜风流到中午才醒来!柳七倒是很好奇秦诉师一夜能御女几回?”

少年语气清冽如潺潺流动的甘泉,不紧不慢的说道:

秦重指了指柳七的耳朵,“你有耳洞,还有赵六道叫你如意!”

柳七摇了摇头,从案宗中插出一张废纸出来,拿出狼豪淡淡的写下几个字,“罗爷觉得我的字迹跟秦诉师的像不像?”

赵六道看着倒地上的秦重和南涯,少年一张如刀雕般的俊脸一片黑色,也不管柳七的轻薄了,趁着现在没人看到,拉上她的手赶紧往外走!

吕平倒也意外,又认真的打量着柳七,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端着一股子沉稳老重之气,对柳七的印象好了几分,“那就多谢柳公子了。”

虽说捕快不算是豪客,但属于地方官府人员,也是大爷,就算没钱,也得好好招待着进场。

柳七呆呆的看着赵六道,再次将唇贴了上去,小心翼翼的伸出小舌头试探的抵入少年的唇齿之中。

今天下午赵六道碗了一碗暗褐色的药汤给他,还叮嘱罗县丞用醋熏浴!县丞照办了,果然觉得压抑在胸口的秽气没有了,头脑也清爽了起来,。

大夫人一个踉跄,气急冲心,晕厥了过去,旁边的丫头和家奴一阵的惊惶失措。

而六道觉得不管柳七做什么,他都一定会在身边,肯定不会扔下她不管,对于死尸,六道之前在上石村外的义庄里经常见,也没觉得什么,动物死了也就这么样,就是这么近距离得看着,觉得太恶心!

“尸体的腐烂程度暂时还用不到,再说糟醋会破坏尸体上一些重要的细节,罗县丞,现在我是仵作,就得听我的!我希望衙门的各位捕快兄弟能够配合我!”柳七不紧不慢的说道,瞟了一眼大胡他们!

赵六道的身体一直是僵硬的,本来是可以再在房里摆一张床的,可是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摆两张床的要求。

牛大强和梅财一阵欢呼。

柳七是个男子,说话痞气,行为就更不要说了,猥琐!秦重只是觉得奇怪,他打听过柳七的来历,是最近才到上石村的,说是赵六道的远房表弟,赵六道的身份,秦重也没有查到。他觉得这太巧合了!

于小含那鞋子确实是做得有些长,柳七也不会当真认为自己的脚还能再长个几厘米,就扔给六道穿了。六道也不矫情,回家直接套脚上穿着了!

秦重从未感受过柳七身上有着如此仇恨戾气,心中疑惑不已,倒是一甩袖子,上前跟黄大人行了个礼,“请大人将此事断清了再退堂,秦重保证,大人不会因为此事受到任何的牵连,若真有牵连,哪怕是闹到大理寺,秦重也愿意替大人辩诉!”

柳七语气沉沉,一字一句,如千万斤重,严肃异常:“回大人,这一点也不为过!东陶村拿出的地契水契都过了百年以上,柳七也仔细看过东陶村拿出来的契纸,大概是在一百三十年以前。但一百三十年前,夏还未立都,由前朝的周姓惠王当政,之后才有大夏先祖入主中原,一统天下,建立大夏王朝!”

秦重吃惊的看着柳七。

黄大人在衙役的馋扶下,提着官袍坐上了公堂,县丞坐在旁边的记录席上展开了笔墨纸张。

牛大强一拳头打在二柱的脸上,气呼呼的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挖的河渠连着靖河了?再说了我们挖的河渠可在靖河的上游,中间还隔着一道大堤呢!”

很快,男子脸色一黑,气呼呼的将宣纸搓揉成一团,甩在了地上!脸色一片阴郁,如这雨天一样。

柳七刚刚画过的旧木板挂在广场的一棵大树上,语气清冽,“要对付东陶村,不是没有办法,水域我一定替你们拿回来,但是拿回来之前,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否则,别怪我翻眼不认情,你们饿死也不关我的事!”

六道呆住,手足无措,少女那软软的红唇便已经贴了上来,六道兄平静的心底轰然被原子弹炸过,草木皆绝!

赵六道已经将东西收拾好,走到柳七面前,“如意,回家了。”

柳七扬唇,笑得不屑。

秦重见有人抢了他的事儿做,手中的扇子一合,对着县令大人恭恭敬敬的一揖礼,“黄大人,既然您这有这么厉害的人,又何必找秦重来,让人笑话秦重吗?”

石京就站在石夫人的身边,担忧的扶着她的肩膀。

“我家心肝儿真是聪明,其实这叫雷公藤,只要一丁点儿,就可以破坏胃肠粘膜,而且根茎犹其含有巨毒!我在死者胃中残留物里也现了这种毒素!”柳七那幽深的目光邪邪的望向赵六道,笑呵呵的说道:“骚年,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可以用这种藤了结生命,给我殉情!所以这个也可以叫殉情草的嘛。”

黄县令的脸色一冷,“你妈逼一个兽医,还敢在这里造次,快滚,否则本官就断你防碍官府办案,把你抓入大牢!”

“按理说普通的大夫要诊断女子是否怀有身孕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柳七擦了擦满是污血的手,指着石京手里的一双玉佩,若有所思道:“石夫人的姐姐可有身孕?”

柳七手上的动作一停,清冽的声音响起:“那你府上可有丫环怀有身孕?”

大周朝对女子的作风管得很严,闺中女子大多是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出嫁了的女子,这身体也只能让夫君看到。就算是死后,也不容得非亲属人的观看。

柳七也没有注意看,伸手接了过去,那根细细的银簪插入了死者的喉咙处,片刻缓缓的抽了出来,“咦?落水居然还有中毒的迹象!果然不简单!”

那梁全不屑的哼道:“看死者尸身的腐烂程度,我想大概是在十天前失足落水的,而且你看她的肚子鼓鼓的,很显然就是因为落水吞了大量的河水在腹中所致。”

赵六道拉住柳七,“如意,你还是别去了,那尸体很恶心……”村子里好多胆小的都吓得尿了,胆大的被恶心得吐了。

赵六道那个没原则的家伙,居然为钱,就把要送给柳七的心意给出卖了。柳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六道啊六道啊,咱一起睡了这么久,就值这么二十个铜钱吗?

张大嫂看到柳七和赵六道,笑道:“你们出去啊?”

赵六道默默不言,尽量留心的站在柳七的身边,不想她突然被人揍了!

等到漕帮的人全部都走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牛家父子被人村民松开了绑。

“六道,我们去看看。”大夏律里没有专门束缚黑社会社团的律法,官府也借着江湖事,江湖了,不愿意多惹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