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子轻咳了一声:“今日是头一天授课,你们三个便姗姗来迟,学习的态度便不恭,为师傅希望不要再有下次!课下每人罚抄一遍今日所学的课程。”说罢板起面孔,负手而立。

一面手绕着自己的丝,眸子转了转:“至于嫁人嘛,我就是这个样子,不会为谁而改变的,儿臣相信缘份。如果有缘,我再怎么没规矩,对方也不会嫌弃的,况且儿臣还是个公主,不说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嘛!”

见人们如众星捧月一般向薛姨妈道喜,贾母心里微哂。

水溶揶揄道:“怎么,玉儿心疼我了?”

而水溶的性子,其实更多的是承袭了北静太妃的禀性,看似稳重随和中,那份慑人的锋芒却又不经意地流露出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自己虽敲打过多次,但执意不听,倔起来任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太妃也无可奈何。

良久开口道:“玉儿,本是不想你去宫里的,但雪儿公主竟是与你投缘,而且皇上又亲自做主,溶哥哥也不好阻拦!”

见妹妹有些懊恼,轩辕绝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轩辕雪星眸乌溜溜地一转,看了看有些愠怒的水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难怪呢!

说着向韩琦道:“韩老将军如今驻扎在边境,大军驻边,如今茜香那边倒还不敢动作。”

轩辕绝见状不由一笑,来到案前,伸手将几个人的诗作执起来,一一看罢,眸子从几个人身上扫过,见几个人均垂肃立,神情间虽一丝骇然惶恐,仍端肃静穆,虽不知这几名女子具体是哪府里的,但一看便知是出身大家。

湘云捧着一杯茶,饮了一口,看了看香笑道:“三姐姐不急,这香还有一半呢,香烬了你的中一半便有了!”

方才那个年轻公子倚着一棵杏树抱胸而立,一些花瓣随风落于他的头上,他却丝毫不觉。见状大喇喇地道:“堂堂的北静王爷,行事果绝,面对娇花软玉,也有温顺柔情的一面啊!”

花语未落,却见宝钗星眸一转,很在意地看了她一眼,惜春捕捉到对方的眼光,有些不悦道:“宝姐姐,你怎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一面跑过来拉着黛玉,迎春娴静地一笑:“四妹妹,这里是王府,不要大笑大嚷的,看让人家笑话!”

戴权诚惶诚恐地答道:“是!”

水溶向卫风点点头,以目示意,卫风领命,转身不一会便消逝于人群之中。黛玉立在水溶身畔,默然不语,不时地打量着。

黛玉咯咯一笑,丢下水溶往花丛深处飘然而去。穿过一条小路,曲曲折折的往更深处走去,路两边开满了粉黄色不知名的野花,碎碎地铺在坡道上,一直交叠到天空尽头。

黛玉一边看一边走,感受着市井百态,一边还不时地向水溶笑语着。

说着给黛玉做了示范,在厅内来往行走,潇洒地转了个圈,然后让黛玉也学着自己的样子走,黛玉挺直了腰,学着水溶方才的样子走了几遍

水溶微微蹙眉,见黛玉哭得一脸的泪痕,扯得自己的心亦有微微地疼。

林如海叹道:“王妃之位尊贵无比,玉儿只怕无福做这个王妃,”

见儿子如此,太妃早知他心意,便笑道:“溶儿,稍安毋燥!此次,你林伯父来得正好,娘自然会应你之求,不过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当年你敏姨母便是不愿嫁给皇亲国戚,只怕你林伯父他~”

雪雁也笑了,撇撇嘴:“老爷的性子淡泊名利,向来只对势利的人冷眼相待,他最看不惯那些有小人行径的人了。”

贾母说着笑笑:“宝玉那块玉,自诞生便带着,不啻是他的护身符。你看,为了林丫头,宝玉竟然要将自己的命根子给砸了,这俩孩子一见面便如此投缘!如今一块待了一年,彼此性子又了解。”

贾母听着几个姐妹随意说笑,脸上一片欣慰,笑着嗔怪道:“这个玉儿啊,难怪你老爷着急生气,只是要这份心有一半用到读书上,有多少书不成的呢!”

但父亲对自己所做的这类事是嗤之以鼻,甚至嫌弃厌恶,只因碍于贾母的袒护才不敢多加申斥,而姑父虽然看着威严,但竟然问起自己这胭脂是如何淘制的,宝玉便有了几分的好感。

黛玉轻闪水眸,复看看自己的房间布局,道:“爹,自住了进来,我并不曾试过,不知道你所猜想的是否属实?何不一试?”

贾母点头,林如海复道:“如今小婿公务繁忙,玉儿在此,倒要让老太太操心,小婿心里不安哪,您老人家的身子骨我看着还算硬朗!”

太妃点头道:“也罢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个岁数竟是难得的,更何况耄耋之年呢!家有孝子贤孙,日子过得惬意,心情舒畅,自然心宽,所以才会长寿!”

黛玉不由鼻子一酸,眸内两颗明珠,摇摇欲堕,声音中带些呜咽地道:“爹,你何时进京的,怎么又会在溶哥哥的书房啊,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二人来到北静王府,因前面车马声喧嚣,故从后门悄悄进入,水溶将林如海安顿在自己的书房内,叮嘱了几句,便去了前厅,帮着堂兄迎客知会。

水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道:“玉儿,我不是说过了吗,王府就如同你的家里一样,怎么还如此外道客气呢!”

水溶的英眉不觉紧蹙起来,语气有些冷冽道:“这个宝玉也忒有点不象话了,这闺阁女儿家的诗作,怎么好轻易往外传呢,听闻这个宝玉平时自恃对女孩们体贴温柔,未料举止如此浮浪,如此行事,又算得上是什么护花之人?堂堂的礼乐簪缨的大家公子,竟然借女孩们的才气在外招摇,如果有才自己去写啊,何必炫耀自家姐妹的诗文呢?”

一席话说得众人均笑了,水凝却是面色不改,丝毫无羞赦之色,反倒促狭道:“娘,你当初就打错主意了吧,你老还是没耐力,终是输了,依他当初的情形,没准还真做得出来!”

此时见对方如此,便知自己猜测属实,不觉眸露惊喜,腮染红晕,喃喃地道:“溶哥哥,真的是你吗?”

太妃笑道:“过个生日,竟是难为溶儿凌儿了,由着他们去吧,万不可慢怠了诸位!”秋霜笑应着退出。

太妃一手拉起道:“好闺女,不用拘礼,我盼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见到敏妹的女儿了!”

见水凝走得远了,贾母便紧蹙双眉,微微摇头道:“你这是做什么,巴巴地还跑到宝玉的院子里来教训起人来,让王妃看到了,象什么样子呢?”

王夫人一看,却是紫鹃走出来,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原来全是贾母的奴婢,怪道全这么大的胆子,何时自己行事竟有人阻止,不由眸子一紧,面罩寒霜,看着紫鹃。

湘云是贾母的侄孙女,性格爽朗,黛玉很是喜欢,每年里闲来无事便会来荣府住上些时日,于是忙换了衣服出来。

见贾母来了,众人均敛容住口,贾母近前仔细一看,右眼已然肿了,周围一圈乌青泛紫,不觉急道:“这还是小事啊,这是谁干的,幸好没踢到正点,不然这眼便废了,直是佛祖保佑啊!

这里,晴雯对那个蹴鞠有了兴趣,含笑指着那个蹴鞠向黛玉笑道:“林姑娘,这个东西实有在趣,不如咱们拿了去院里踢着玩耍吧!”

贾母摆摆手,缓缓地叹道:“罢了,用不着的。我只是方才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觉得心里有些闷得慌。鸳鸯,你说这二房里也是这么着?二太太依旧容不得这环儿母子!”

见宝玉神情颓丧,方缓和了一些,复摇头笑道:“你这个爱红的毛病不改,要是被舅舅知道了,又该责罚你了,只怕舅母知道了,又该让我们远离着你了!”

偏这位被视若珍宝的兄长,却一味地痴玩,放着这大韶光不用心攻读,却荒废学业,在内帏中厮混得乐此不疲,虽心中亦有微词,但探春却不能表露出一点半点,只是偶尔打趣一番而已,其实何尝不是她的真实相法呢!

青丝如墨染,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烛光下更显妩媚雍容!

山子野脸色一凛:“早知这里面的水如此深,我断不会趟进来,如今只呢难以脱身了,我还是了了自己这一桩心愿后,早日抽离的好,不然只怕越搅越混!”

虽林如海曾告诫女儿行事要隐忍,学会委婉,身为女儿,虽是水做血肉,但与生俱来的那份傲骨,黛玉仍是不愿低眉颦迎合,行事不卑不亢,清泠傲然,自然入不得府里众人的眼。

见母后采纳了自己的建议,轩辕绝心里喜悦,想了想复道:“母后,皇儿还有一事!也需得母后同意!”太后抬眸看看他,笑笑:“皇儿说就是了!”

听轩辕绝此言,水溶复是神色一凛,心里一震,思索片刻道:“如果果真如此,那该早做定夺,只是,皇上,算是今年已是两年大旱,先皇在时便已命下旨减税,国库空虚,库银不多,如果真的一旦起战争,那又如何是好!”说罢脸色严峻看着轩辕绝。

说着满面含笑,看着黛玉。黛玉粉脸一红,不觉微笑点头,她不是那种扭捏造作之辈,行事举止磊落大方,她也早想与水溶见上一面,看看当年那个小哥哥如今是什么样子了,几年不见,该会更英姿勃,风华更胜当年了罢!

见宝玉不领自己的情,宝钗心内微恼,面上却仍一副平和的微笑。

黛玉见紫鹃取笑,不觉蹙眉笑向雪雁道:“这紫鹃去了一趟王府,回来以后竟是胆子见大,今儿竟是刮噪得很,快赶上那架上的鹦歌了,看来这趟王府没白去!”

水溶望着外面的秋景,眉头微蹙陷入深思中,何时才能见到萦绕在他心头的那个小丫头呢,听着紫鹃说叫什么宝玉的时常紴着她,如此一想心内便不舒服,可是想到宝玉竟能与黛玉朝夕相处,心里不由涌上一股又妒又羡慕的酸意。

水溶有些不情愿地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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