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黛玉注目,水溶便笑道:“这虹桥是京城最富庶热闹的所在,记得上次让紫鹃给你捎回去的苏式点心,便是在桂顺斋里买到的,不知你尝着可好?”

水溶复打量了一下黛玉,回身唤过自己的小厮墨雨,命他将自己前几年的衣服找出一件来,墨雨溜了一眼黛玉,笑道:“王爷,几年前的衣服?这让小的上哪找去啊,只怕得问如眉姐呢!”

在北静王府复逗留了两日后,林如海悄然回程,亦如来时,一身便服,只带一个随身的小厮。

他看得出来,黛玉对水溶一口一个溶哥哥,可是黛玉对水溶真正的感情,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爱?林如海并不清楚,此事非同儿戏。

今见北静太妃疼爱黛玉,心里甚是欣慰。只是那北静王爷如今年已弱冠,但并未娶妻,难保太妃不会有这方面的意思。

黛玉莞尔一笑:“是啊,是姑苏的碧螺春,水溶哥哥让紫鹃给我带来的,爹尝着味道如何?”

另外一些想法在林如海心中,未敢表露出来,贾母如此安排,谁知道背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如今这位位子是个肥缺,这两年贾府一个劲地笼络,蔫知看上的不是林家的财富。

惜春也觑了觑黛玉,笑道:“果真呢,那以后林姐姐要是再去王府,把我也捎了去罢,我也也去王府见识一番,逛逛王府的园子如何?”

说着款款走回屋来,宝玉见黛玉拒绝,忙道:“其他的姐妹我还有呢,这个是专门给你的!”

见父亲思绪有些游离,黛玉不觉好奇,一双妙目盈盈地看着林如海,一脸不解地问道:“爹,怎么了,难道你认识这个怪人?”

贾母也知道当年女儿与北静太妃是手帕交,便点头:“前面是谁在陪着说话呢?”

黛玉不语,此时,青冉来请了黛玉过去:“林姑娘,太妃让我来请姑娘呢,说是荣府的老太太太太过来祝寿了!”

水眸中有诧异有惊喜,看着黛玉水眸波光闪动,神情激动却娇怯,似在求他证实。

轩辕绝点点头,回去时可不必如此小心谨慎了,一面说着转向水溶道:“太妃的寿辰今是正日子罢,朕命爱卿亲来,也是不得已,事关大局,林大人且随北静王爷去便是,好容易来京一趟,给太妃祷寿,也是个借口不是!”说罢脸含笑意。

水凝在旁看着水溶竟和俩小人儿较起了真儿,不觉摇摇头,促狭地冲黛玉笑道:“堂堂的北王爷,竟然和俩小人儿较真。也象个孩子似的!”

青衣男子看着水凝有些嗔怪道:“你把这俩小鬼头扔给我,从早起就没把我闹死,被俩人缠磨得现在,现在该你接手了,我得清静一会,到现在连口热茶也没喝上!”

水溶清然一笑道:“娘所虑的是,只是大家的一份心意罢了!”

此刻见她只顾低头走路,一双水眸正四处逡巡,水溶执着绣帕,便明了黛玉一定是为找绣帕而来。

一面又问水凝道:“怎么不把那俩小鬼头带了来,我可是想我的小外孙了!没有他俩不热闹。”

黛玉闻言点头微笑,在众人的目光中从容自若,随着水凝行事,一面打量着府内的格局。北静王府较景色绝伦的贾府更加威严气派些,偌大的院落干净,敞亮,春花烂漫,百花竟放,香气徐来,亭台阁楼,假山湖泊,不一而足,见惯了大观园的景致,这里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哪里知道方才自己盛怒的样子,彩云等心里生畏均垂听命,哪里还能顾及到别处的动静呢。

湘云此时面上微有不忿,正待上前承认是自己所为,宝玉却上前笑道:“太太,方才没看见你过来,姐妹们玩得越高兴,是我撺掇着大伙玩的,太太消消气,以后我们再不玩了!”

紫鹃复笑道:“昨天的事老太太竟给压下了,不过要是太太知道了,只怕晴雯仍逃不过训斥去。只宝玉那个性子,是护不住晴雯的。”

众人也都忙凑上前来,宝玉只得用力地睁着左眼,看着众人嗔怪道:“你们在这玩也不喊上我,这下倒好了,还把我的眼给踢肿了!”一面直哎呀。

随着一阵环佩叮咚和衣裙的声响,一群粉白黛绿的女孩子簇拥着三春款款进屋,黛玉忙起身来到外间,却见晴雯侍书入画等随着姑娘们正笑意盈盈地挤满了外间小小的客厅。

黛玉见探春连嫁人的话都说出来了,不觉倒笑了,忙握住她的手,劝慰道:“三妹妹不必如此,这大家子的难处,我如今可是眼见为实了!不瞒你说,初来时我见你对姨娘那样,心里未尝不对你有些看法,只是时间长了,冷眼旁观这府里的一行一动,再从你的立场上想想,才明白其实这府里的每一个姐妹,各有各的难处,不光是你,象二姐姐,四妹妹,也均不是外表看着那么自在和轻松呢!”

说着声音低下去,看看身边的环儿,复垂道:“求老太太能不能也让环儿进去住些日子,这孩子自从娘娘省亲时逛过一次,对园子一直兴趣不减,只盼着能再次进去逛逛,没成想娘娘开恩,所以~”赵姨娘小心翼翼地,眼角余光觑着贾母及王夫人。

宝玉伸手便欲去摸,惜春却一手执了在宝玉面前只晃了一晃便直接交与黛玉,笑道:“二哥哥,怎么样,与晴雯的不相上下吧!”

探春笑容微微一敛,挑眉道:“谁喜欢戴这些黄白之物呢,将女儿家的美全遮掩了,岂不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在自然才是最真!”

不一会,三春便被请进去与无春相见,而独留下黛玉与薛家母女三人,因是客人,故要等元春的示下。

水溶抬眸,眸中精光乍现,俊逸的脸上现出一丝清然:“这个时候你倒想出外了?此去一别,你的行事历来不羁,我要想找你,那便如何联络?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呢!”

一句话撞到了黛玉心坎里,黛玉微微冷笑道:“父亲的职位虽说是个肥缺,但父亲为人耿直清廉,岂是寻常的贪官能比的,那些民脂民膏父亲怎么肯伸手去捞呢,这府里存这种心思的怕是很多,所以才会张嘴借,只是父亲从哪筹措这笔钱呢?难不成要林家自己的家私拿来借!林家岂不成了她贾家的银库了?”

轩辕绝摇头:“堂堂的公主,岂能还象以前似的成天地玩,得学点礼仪规矩了!”轩辕雪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不再吭声了!

轩辕绝看看神色泰然自若的水溶,眸子兀自闪着柔情,想想自己,身为帝王,竟是不敢做此奢求,看来自己这辈子是没有这份期望的了!

原来如此!黛玉只觉心里一热,眼眶微微一红。

宝钗闻言,星眸瞥了宝玉一眼,浅然一笑:“宝兄弟说话历来如此,林妹妹且听他胡说呢!”

紫鹃笑道:“王爷深知,姑娘的脾胃肯定不习惯这里的口味,特地给姑娘捎来的,还说,以后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私下里捎个话过去,他会尽心为姑娘安排妥当的,让姑娘不要客气!”

水溶自己也未察觉自己语气中带出来的一丝妒意。

哦,卫风点点头,呵呵一笑。本来奴才名字便是主子们给起的,不管怎么改,她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小妹妹,便问道:“这个林姑娘是荣府的什么亲戚?”

回身握住迎春的双手强笑道:“多谢二姐姐,以后我记着姐姐的话便是了。姐姐说的是,如果我这样一味下去,父亲知道了反而更是挂心了!”

不由怔怔地看着众人,见宝玉仍又哭又嚷地,贾母一味地劝慰,王夫人也急得哄劝申斥,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不觉冷然站起,裙摁浮动,如俏梅生姿,秀眉紧蹙,只是眉宇间,却多了三分漠然和清泠。

不自觉话便多起来,三人见黛玉清傲中带着不俗,娇柔中却有一份傲骨,不觉均欣赏,一时间竟是聊得颇为投机。

见黛玉如是问,雪雁点头笑道:“姑娘,是雪中孤雁的意思,对吗?”自雪雁服侍黛玉以来,黛玉有时间也会教其识字,故雪雁也知晓了自己名字的寓意。

而贾家却是利禄场中人,见林如海行事如此,颇有微词,以至于这些年情分淡漠,音讯皆无。如今林如海升了兰亭寺大夫,官职虽不高却掌管天下第一等肥缺,故立时亲密起来,便急急地派人送来了诸多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