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为夏季天气太热的因素,学校将活动安排在了十一国庆节之后。气候微凉的季节在山上露营不必防晒,也不必担心蚊虫过度叮咬。

锁死播音室的门,打开麦克风的按钮,对准录音笔,就在那一刻,苏瑜蛮横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校园。

“我告诉你,林灵,以后不要再找田澄的麻烦,如果让我知道你哪根指头碰到他了,我就会把你哪根指头砍下来,”说着,她扫了一眼桌面,然后捏起那支钢笔,“是用这支钢笔涂到他身上的吗?”

所以,一到天气转冷,男孩女孩们都开始缠着家长买一套套漂亮的新衣服。有的女孩穿上一件毛茸茸的粉色毛衣,白色线裤,再套一件格子百褶裙,一双黑色小皮鞋。她们走着路都会美美的转上一个圈,跳来跳去如同一只只欢呼雀跃的百灵鸟。

“他跟我说,他是爸爸的朋友,还说你在他家,所以我就去了。”

“你都绑架她弟弟了,她又怎么可能不来?”

“这……”彭似泽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有想到这女孩是如此的不客气,张嘴就要二十万,她那讥诮的面容在无声的蔑视他,此刻的他坐立难安,他只好开口艰难地说道,“我可能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但是我可以慢慢凑给你……”

“我爸他挺好的,只是天气骤然转冷,染上些风寒,调理调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于是,她飞奔了起来,但无论她跑得多么快,永远有那段消除不了的距离。于是,她大喊,“小澄,你等等我啊,等等我!”

田甜正要说什么,却听到电话“嘟嘟……”挂断的声响,她把电话放在床上,脑袋胀痛,她是如此的累,五十万,若他们要的只是钱就好了,她怕的是他们拿了钱还撕票,那都是些不要命的人,她从钱包里翻出那张银行卡紧紧地握在手心,这是母亲给他们一整年的花费,她丝毫没有犹豫地让老张提了那五十万出来,只等晚上那场交易了。

郑老师皱了皱眉,把包挎到肩膀上,“我没找你啊,都放学了怎么还不回家?”

“哼,”彭茵冷笑一声,“说得出神入化,我没觉得她有多神气,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么?”

苏瑜的头被突然甩来的书包击的一团凌乱,她的眼球充满血丝,狼狈的在原地喘着粗气,她死死咬着牙,用余光瞄了一眼小臂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流到了指尖,顺着中指滴了下来,她抬起胳膊,把中指放到嘴边,满满都是血液甜腻的腥味,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既然如此,就让我的血来溅你的脑袋吧!苏瑜冲到白絮的跟前,抓住她的乌黑的长,不停地撕扯,张嘴咬上了她的脸,我打不过你,让你毁容总是可以的吧,这样彭似泽还会喜欢你么?

“怎么每次我遇见你,你都是那副无耻和无赖的嘴脸呢?从来都是以此种形象示人。”田甜以牙还牙地说道。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田甜他们班就保持了不错的成绩,女生也都拼命地跑,怀着势必为班级取得荣誉的决心,冲向前方,还好,第二名,她只要保持这个名次,“尽力就好。”旁边的田澄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我会在你旁边的。”

田甜的心脏好像突然漏掉了半拍,她当然耳闻过她的英雄事迹,那个如蛇蝎般的妖娆女人,“她怎么会跟彭茵扯上关系?”田甜问道。

男生很苦恼地低下头,尴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甘心放弃,只能继续举着瓶子继续等待着田甜下一个动作。

她有时觉得自己过于早熟,没有其他少年的心潮澎湃,对任何事物都缺乏一定的好奇心,只是,旁边那个叽叽喳喳的男生很令她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这男生是她新班级的同桌,叫姚乐桐,这次的运动会,他报了至少三个项目,此刻,他还在疯狂地举着手,大声吼着:“我要报接力赛!接力赛!接力赛!”

教学楼的另一边,田澄背着小书包站在教室门口张望着,那个期待的身影还未出现,田甜告诉过他,放学后只能在教书门口等她,哪里都不许去,田甜的话,他一直当做圣旨来执行,嫩白的小脸上有些许焦急,今天姐姐都晚了半个小时了,他时不时的跺着脚,看着往来的小朋友,没有一个是那熟悉的面孔,“嘿!田澄,还不走?”林灵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而田甜依旧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姿态站在原地,老师眉毛往上一挑,“怎么?你不站出去吗?”

男子被迫望着她那如利剑般锋利的眼眸,恐惧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浑身柔软无力,双腿剧烈颤抖,软绵绵地跪倒在地板上,但是,彭茵并不打算放过他,她弯下腰,在男子耳边吹了一口香气,用女性特有的略带磁性的声音缓缓地说:“怎么?不需要了么?”她直起身板,面部表情尤见冰冷,如万年冰封的雪山,“阿虎,把他的那东西割下来。”

田甜越想越感觉今天的老人有些奇怪,她又细细地回想一遍刚才的场景,那屋子里极黑,老人既然在缝补衣服,灯光应该越亮越好,她为什么不开灯呢?她皱起眉头,手上的活也停滞了下来,原因只有一个,老人方才并未在缝补衣服,那她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要骗她呢?还有,那角落里的唏嘘声,莫非,屋子里有人?田甜瞬时出了一身冷汗,那老人平时心肠还不错,她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或者,是她的私事,只是不愿意告诉罢了。想着,她的心境渐渐平静了下来,警惕却未减少半分。

“那你干嘛不吃你自己做的!”田澄就像是一位中枪倒地,只剩下一口气,依旧拽着敌人的裤脚,质问着“为什么要把我打死!”的战士,全身充满了悲壮的色彩。

“谁说我不怕,”田甜翻了翻白眼,“但是,这又不是晚上,周围那么多围观的人,他们对我做不了什么,况且,我早就看到了你。”

于是,她张口对田澄说,“你先回教室,这里,姐姐可以解决。”

“不然呢?”田甜反问,笑意中掩藏了一丝冷意,“前几天,我听一个男生说,我和小澄是孤儿,结果,好像听说他差一点被摩托车撞伤,真是可怕,运气太不好了点。”

那个女人回过头对上她的目光,如三月的阳光般温暖地笑了起来,带着一丝莫名的疏远,“小甜。”

田澄似乎受到极大的打击,“她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小澄最勇敢了,对不对,妈妈说如果小澄乖乖的,就会回来看小澄哦。”田甜眯着眼睛,似是笑得很开心,一颗硕大的泪珠却从她长长的睫毛上砸下来,不加任何修饰,她马上把头转向窗口,用肩膀蹭干泪水,出神地望着窗外惨淡而沉闷的天气,似乎要下雨了……

mona没有动,任凭男子抱着她,鼻腔里充盈着男子身上清冽的男士香气,很舒心,也很熟悉。

“他说,他要建一座空中之城,将我带上去,我们一起坐在边上,看着云朵在脚下飘啊飘的,如果可以,还可以摘上一朵,看看味道是不是跟棉花糖一样。”

“很美嘛,但是,他是不是看漫画看多了?”

田甜嫣然一笑,“我当初也是这么说他的,不过,我相信他。”

“总感觉,你们俩不像普通的姐弟关系,他对你过度依赖,你对他过分溺爱。”

“是嘛……”田甜的思绪仿佛已经飞远,“可能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吧,周围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只有他一人,他是我的全部了,几乎,是生命的所有动力。”

“你有没有想过,”姚乐桐那时的神情极其严肃,他缓缓道来,“也许你爱他的方式是错误的,也许他更需要单独的,自立的解决问题。或者,等他哪天真的不在你身边了,受到外界的伤害,也许偶尔一点小小的擦伤都会让他痛得掉下眼泪。万一,多年后,他会恨你呢?”

“也许吧,从小我都只想把最好的给他,他从来都没有品尝过父爱和母爱的滋味,我总觉得我是亏欠他的,所以,我要尽我所能的去保护他。”

“你要记住,不是你亏欠他,是你的父母。”姚乐桐说道,“何况,你保护他,谁来保护你呢?你真傻。”

“可能是的,”田甜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也是我自愿而为之,兀自想对他好,不需要任何回报。”

“哎,”姚乐桐躺在草地上,头枕着手臂,仰望着天空,叹息道,“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笨蛋对我好呢?”

“等着吧,面包会有的。”

此夜有人安眠,有人清醒。困意袭来的田甜与姚乐桐在袒露心事之后,回到各自的帐篷,山间的夜晚清冷,导致不得不将睡袋裹得严实。夜风吹来,透心的冰凉,是冬天来临的前奏,吴老师裹紧外衣,帮学生整理完毕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

而距二人不远处的帐篷里,在听完他们的对话后,那人不动声色的将帐篷的拉链拉上,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邪恶的主意就此打定,他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最终隐藏在夤夤黑夜里,那抹邪恶的笑,终将被清晨的露珠所稀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