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半卧在软塌上,四周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幔用珠帘串起来,轻风拂来,纱幔便左右晃动,迎风飘飞,叶飘飘深吸口气,虽然下面喧闹不堪,她却觉得此刻的时光宁静而惬意。

一阵脆响突然在静默的南书房响起,澹台沧澜侧过头,只见满地的黑白棋子散了一地,棋盘险险悬在桌子边缘,而余琛猛然站起身,黑色的督主袍服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度,向来慵懒的美丽眸子此时闪着冷戾的光,逼视着段妙汐。

叶宁优雅的小身子坐在檀木椅上笑成了一团,那稚嫩又萌动的笑声,听的人心脏都酥麻了,也把满屋子的人都给逗笑了,就连向来冷淡的夏蝶进门听到叶宁的话都轻轻笑了出来。

“小姐,西少爷来了。”门外,夏蝶冷淡的声音沉稳响起。

红羽丝随着她的掠走从房内呈抛物线状,一缕缕漫出去,朝半空中延伸,数以千根的红羽丝纵横交错织成一张紧密的细网,将半个王府覆盖起来。

想到他不可一世,目下无尘的模样,叶飘飘恨得牙根痒痒,宝贝在房内留下九王府的线索,这臭男人却毫不惊讶,就仿佛等待猎物上勾的预谋者,设好了陷阱只等她来赴鸿门宴。

“叶飘飘,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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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正是民女。”段妙汐压抑住胸口的欢悦和眼底呼啸而出的痴恋深情,双眸莹亮地望着他道:“九王爷乃是人中龙凤,师父十分仰慕,曾告诫妙汐,若回到燕京,定要上门替他向九王爷问安,妙汐今晚前去拜访,不想九王爷甚忙,于是便回去了。”

一条蓝布作为招牌,上面写着——张家豆腐脑!

叶宁嘟起嘴,小手摸了摸脸颊,幸好脸上的疤已经全好了,不然出来的匆忙,让爹爹认出来了就不好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牢笼里,管家给他带来了一个少女,他从不近女色,可为了活下去,那个少女必须死,所以,她成了他生命中碰过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叶飘飘轻笑,漫不经心的目光分明慵懒,却又像一把毒针:“段夫人,这么多年不见,难为你还记得飘飘的容貌。”

一口气刚松懈,叶飘飘忽然神色一动,垂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叶宁,笑得无限温柔:“宝贝,方才我被猪欺负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个小孩子特别的幸灾乐祸啊!”

“吃了拍屁股就想走,禽兽禽兽!不!你禽兽不如!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呸呸!不是不是!这句不算!”叶飘飘指着他的后背怒气冲天的骂,突然想到她们家的叶宁宝贝也是他的儿子,赶紧住了嘴,往地上狠狠呸了几下,换个词骂道——

旁边那么多的围观者,叶飘飘羞得脸色绯红,心口更是一阵火起,抬起腿就踢向他的下盘,想给眼前男人致命的一击,哪知腿刚动,就被他察觉了意图,他修长的指隔着衣衫轻轻划过她的大腿外侧。

从她望过来的眼神里,他看到那双美眸竟盛满了怒火,冒起一簇燃烧的火焰,他与她第一次见面,却像是积怨已久的仇敌,时而愤怒,时而暗恼,变幻莫测令他觉得莫名,却又有丝好笑。

巫族人是解阴阳咒的关键,他找了很久,却被那蠢皇帝藏起来,并且在他索要时,当着他的面一剑将巫族人刺死。

一道极度恐慌的声音骤然打断了满堂的哄闹,紧接着,两道惊慌失措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额头沁着冷汗,一脸骇怕惶恐!

这话用在段妙汐身上,委实不为过,她适合天底下任何一种的妆扮,一眼的窥探,便是明艳不可方物,束金钗,蜿蜒在胸前,那一袭银色的裙裳衬得她如月中嫦娥,分明近在咫尺,但她浑身散出的高高在上却让人感觉可望而不可即。

像!真像啊!

段寐轩知道,西方那个国度很强大,而未央太后又是个极狠毒的女人,一旦她决定要除掉你,你就很难逃出她的五指山。

“段将军一定要早日抓到凶手啊,治安突然变得这么差,晚上都不敢睡觉了啊!”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高个子的声音已经不如之前的嚣张,甚至带了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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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他是来找主子算帐的,那主子……真是太不妙太激动了!

叶宁眼中的不怀好意令左堂整个头皮都麻了,身上传来一阵阵的凉意,他微垂下头往身上看去,顿时羞愤的哇哇大叫:“啊啊啊——你这个坏小鬼!死变态!我一定要杀了你啊啊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啊啊啊!”

“……”两人吐血,他们俩年纪加起来都可以做他祖宗了,想当年他们也曾是江湖上叱咤风云数一数二的人物。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遇上了叶飘飘,西子夜的目光一直被叶飘飘吸引,而她,成功吸引了叶飘飘的注意。

“宝贝,娘亲听说京城死过无数人,阴气很重的,万一被鬼一吓,阴阳咒作了怎么办?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娘亲一个人孤伶伶……”

有这样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儿子,此生何求啊……

澹台天香倒退数步差点跌倒,幸好一旁的宫婢扶住了她,刚稳住身形她便破口大骂:“大胆狗奴才!你敢对本公主动手?我可是你们主子的妹妹!”说到这,她又委屈地看向澹台逸,“九哥,你看他欺负我。”

声音幽幽极是好听,清润如碎玉击落在湖心,却仿佛一把开鞘的寒刃插入冰锋之中,冻得人浑身都僵硬出冰渣子。

被一语道穿心事,澹台沧澜有种被人剥光窥视的尴尬,逍遥楼人人都该死,可他派去了很多人,却都死在他们手上,那些人武功深不可测,他不能再硬碰硬,所以他才想招安,甚至暗中布排了兵力,准备以招安为幌子将四大公子这些棘手的人弄死在皇城。

“逍遥楼使者到!”

而此时的澹台天香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她只感觉到温暖及段寐轩身上传来的男性气息,整个人都仿佛跌入的万丈深渊,迫不及待地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一边还模糊地喊着:“好热……热……”

“什么人?呵呵……”西子夜听罢,极其优雅而又极赋风情地笑了笑。段寐轩的母亲是叶家人,如果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叶家人,那么段寐轩与她还是血脉至亲,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子夜?”澹台天香一脸错愕,然后加快步子从画舫阶梯上走下来,小跑到他身边,身上的体香随着她的跑步而四处散开,原本怒火重重的样子瞬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露出灿烂的笑容。

随着琴音,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散开在空气中。很多人都听得痴了,为这景,为琴音,更为舫上两人华贵气质,倾世姿容而惊诧。

幕色渐现,华灯初上,燕京的淮河边上人山人海,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盏河灯,点亮后缓缓放进淮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