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长、阮同志和村长听了连道不巧,沉默半晌后,又商量了会儿,最终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跟潜家人说了:“那你们看这样行不?这次建电视塔呢是贯彻那个市里的有关精神规定,很急没办法等。你们家先让工人们动工建塔,行不?补偿费用嘛,按照县里有关文件统一规定,断断不会短了你们的。至于签字办手续,咱等你家女婿回来再处理。大家都这么多年的老邻居老关系了,好说话,信得过。怎么样?”

稻场右边,方英的妈妈早就潮红了脸颊,一边不自在地搓着手里的外套,一边洋嗔着责怪自家女儿:“都是这个傻妞,逞什么能,把好好的舞蹈糟蹋了……哎,要是再早两天开始训练就好了。你说,这阮同志的女儿,不前不后,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蛇咬了呢。蓝老师还说我家丫头沉着,顶了上去,谁成想会是这个样子呢。”

有毒!潜小麦的第一反应是急忙扯下红头绳,实实把阮慧慧的膝关节上方扎紧了。伤口迅出现了肿胀,由不得潜小麦不下狠手往外挤,好一阵才有些微黑血挤出。

谭向阳开了个头:“喜欢数学吗?”

“耳朵凑过来。”潜小麦小声说:“你们秋收会演完后,点心就在咱们院子里吃。”

但第二天潜小麦潜小海还是上了山。

潜小海对潜小麦的催促表示抗议,轮起小拳头咚咚给了潜小麦几下子,就是不肯离开电视机半步。潜小麦无奈,只得跟“幼儿园园长”孙红梅聊起了天,陪他看完雪花点动画片,才掖着拖着回去交差。

潜丽琴也在一旁插话了:“看她那个样儿,回家从来不翻书的,还一百分哩……我啊也不奢求她考一百分,只求那代培费学费甭泡汤了。一块钱能买到她一分分数就阿弥陀佛了。”

哔哔剥剥打包封口完后,又是一阵噼哩啪啦的算盘声,最后,售货员大笔一挥:“总计1253元。”

潜小麦鼓起勇气,直视潜家爷爷的眼睛:“这本是画画的。我也很喜欢画画,想学学。”

孙红梅也看到了潜小麦,挥挥手让她进屋,忙不迭问:“你今天也去县城吗?要去买什么啊?”

“要要要……”李梅君不假思索,从口袋里翻出了五毛钱递给潜小麦。

谁也没想到的是,今天李梅君的妈妈会到学校附近办事儿,还特地抽空拐过来看了看女儿上课的情景。没想到就在窗外看到了刚刚那一幕。李家妈妈那个心急啊,女儿这副内向呆滞的反应,任哪个老师看了都不会喜欢,也没多想,就推开教室门三两步走到李梅君身边。抬手一个爆粟子就下去了,嘴巴也没有落下:“你白痴啊,13-7你都不会,读什么书啊?”

这次回答她的是年纪较大的苏建豪:“我爸妈去田里割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三个哥哥姐姐他们都在温州做工,平时不在家的。”

潜丽琴听了不由奚落他几句:“就你那鸡抓般的字,哪比得上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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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小麦也看到了孙红梅、阮慧慧、李梅君这些同班女生,女孩子们愣是在这般嘈杂的环境里,在五寸宽的板凳上辟开了战场,玩起了丢石子的游戏。见潜小海玩得乐不思蜀,没什么可担心的,潜小麦便也走过去看她们玩。

下面是一通忆往开来,紧接着季校长又抛出了一连串的排比:“今天,是个无比重要的日子。一年级的同学可以骄傲地说,我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小学生了。四年级来自七个自然村的同学,也正正式式融入南江乡中心学校这个大家庭了。毕业班五年级和初三的同学们也要开始冷静地思考,面临着毕业和升学的双重考验,大家没有理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从今天开始要加倍努力。其他年级的同学也应该想到,从今天开始,除了加强自身各方面素养,还要为学弟学妹们在各个方面做好表率。”

难姐难妹啊!

潜小麦眼睛瞪得跟大眼泡金鱼一样,一瞬不眨地盯着潜家爷爷的手与笔。只见他手指与腕灵活地运动着,拿笔在空中虚拟地比划着横竖撇捺、起承转折,很是简单,就像拿筷子夹菜一样自然。

下午打的野生板粟跟毛粟差不多,枝头梢尾顶着的都是青青的小小个儿的小刺猥。这种板粟树虽稍小,却比老板粟难敲多了。不由得杨勇不使出浑身劲儿猛敲猛打。

“好咧。”这家伙倒是给潜家爷爷面子。很干脆地呼朋引伴起来,接手了潜家祖孙三人手里的火钳,背上篓筐熟练地将板粟夹起来,度竟不逊于潜丽琴。都是强人啊。

“哇,好虎钳。”好疼!潜小麦差点喊出来。

“知道了。”底下传来了稀稀落落的回答声。小朋友们肯定很郁闷,怎么昨天那个笑容可掬的蓝老师,今天怎么变了个样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