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咬咬牙还是说了:“妈妈,我想买些毛笔、墨汁、宣纸练字。你给我点钱吧。”

这厢,谭向阳并没有现课堂下的波涛汹涌,他在黑板上写了一行漂亮的板书“数字的形成”。

对一年(1)班的同学来说,昨天的家庭作业在白纸上照样子画圈圈,模拟模拟名字还勉强可以,但离了样本在黑板上默写就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了。

潜小麦的字本来就一般般,许是这小胳膊僵硬笨拙,好端端一个“潜”字,愣是被写成了笸箩大的一个“四不像”。搞得潜小麦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笔。这“小”字到底是该顺水推舟写个笸箩大的衬“潜”字呢,还是按正常标准书写去衬简单点的“麦”字?

环顾四周看了看,教室差不多都坐满了,小朋友们第一天上学很兴奋又带着点羞涩,在窗外家长的注视下都非常乖地坐在位置上翻书。潜小麦有点郁闷了。来南江村这么久,除了亲戚,她似乎都没有遇到过熟人咯。若说南江村的村人,潜小麦反正都不熟,觉得陌生那是应该的。但没道理连老师同学都陌生啊,潜小麦再内向再沉默,对朝夕相处的老师同学还是有印象的啊。怎么连半个熟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咯。

“我滴明白,母亲大人!”潜小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叹息。到底是双重标准啊,别人家的孩子是留级也可以打实基础,自己家的孩子就绝对不允许了。“宽于待人,严于律已”,母亲大人你贯彻得可真彻底。当然,潜小麦还没那胆子明着说出来。

潜家爷爷、杨勇向季校长道了谢,在教学楼一楼最里端找到了一(1)班。教室讲台上坐着位穿白色的确良短袖衬衫的短妇女,四十多岁的样子,正提笔写着单据,旁边围着几个带来孩子报名的妇女。看起来都是熟人,不时交谈着什么。

正忙得不可开交,蓝妹儿沉着脸从后门进来了杂货店,后面跟着塌拉着脑袋抹眼泪的潜小芬。蓝妹儿一进门就开始喋喋不休,一边陈述着学校要潜小芬留级的事情,一边仍忘不了训斥潜小芬。末了,又对着潜家爷爷道:“孩子叔公,你能不能帮忙去和学校领导说说看,让小芬接着上二年级啊。要留级了,这前一年的学费就白交了。”

潜小军是大舅的小儿子,这个学期要念初二了。大舅潜松玉还有一个大儿子潜小标,初中毕业去了温州工厂打工。大舅自己做竹篾活儿,有时到客户家里做,平时也揽了活儿在四合院的堂屋里做,有了成品也摆放在那儿,南江村人有这方面需要大都熟门熟路找过来。除了逢年过节要用堂屋祭祀,平时这堂屋便就是大舅的工作室了。大舅妈黄雪萍是本村人士,平时就在家干农活,赶上过集就摆个小摊卖点烧饼油条。

多年媳妇熬成婆,等到潜家奶奶自己当家作主之日,老两口在四个女儿潜丽英、潜丽菊、潜丽琴、潜丽华中仔细观察了一番,挑了最满意的二女儿潜丽菊,决定将她留在家里招婿。

“小麦,”潜丽琴叫了叫愣愣的潜小麦:“小芬是你小舅的女儿,比你大两岁,就是对屋那个长辫子的女孩子。有她和你同一级,你会有伴点。要好好和她相处,知道吗?”

这天傍晚,小麦听吩咐,带着小海去信用社门前水泥桥的扶手上收床单。此时,桥上已三三两两坐了些吃过晚饭出来吹风聊天的人。一位中年男子起身朝他们走过来,一边拨弄着小海的头,一边冲着小麦咧嘴直笑。小麦记得这个人,潜丽琴让她叫的是“二姨夫”。

这在农村说来实在是小,无奈潜家的房子本就不宽绰。据说,这座土木结构的普通四合院还是太公潜顺美手里起的,四周土坯筑墙,里间条梁隔间用的都是木料。太公有两个儿子,于是,四合院一分为二,爷爷潜锡理分得右手房,已故的大伯公潜永理分得左手房,中间堂屋、天井、大门、过道共用。右手房中,潜家爷爷奶奶用着前半段,在路边墙上打了个大的窗户开了家小杂货店,往里是老两口的卧室与厨房。杨勇潜丽琴用着后半段,一间大的厢房隔成两小间,一个小厨房,后小门出去是猪栏鸡舍,一部木楼梯通楼上,放些杂货与柴禾。这样,自家人倒是住得下,但偶尔要是过来个客人,就一番手忙脚乱了。

没过多久,潜丽琴就端着脸盆进了房间。后面跟着刚才跑出去的潜小海。

铁皮屋式的三轮车,里面坐着五六个男男女女。

夫妻俩吓得面如土色,颤抖着手不停地掐人中、虎口,嘴里催促医生想办法,并大声呼唤卫生院另两名医生过来帮忙。

据说,苏建芬订婚后,村长托关系在金田县城的银行替她谋了一份职位,每月光薪水就有三千多,福利奖金另计,南江村人谁不艳羡;

丢了工作后,潜小麦深有感悟,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都是半年来第二十三次应聘了,其间也在文印店、饮食店6续干过一段时间,只是都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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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今天检查成绩的不理想,蓝亦凤决定加大作业布置量,要求同学们周末回去把六个单韵母认真抄写二十遍,下个星期要听写。

一年(1)班同学人生第一次学习的考验与压力迎面扑来。

课后,潜小麦还分明听到邹佰琼在和陈祖平嘀咕着:“‘o(零)’和‘o(喔)’明明就很像嘛。”

陈祖平拿出语文书、数学书,比了又比:“就是哦,明明一样的啊。”

邹佰琼很疑惑:“他们是不是双胞胎啊?”

陈祖平看了又看,末了一锤定音:“绝对没错。”

潜小麦oRZ:“小学生想象真是法力无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