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潜家太公太婆在世时,大伯公潜永理育养了两个儿子,爷爷潜锡理育养了四个女儿。听大人们说,其实潜小麦曾经有过一个亲舅舅的,比母亲潜丽琴大几岁,只可惜不满三岁就夭折了。潜家爷爷奶奶一下憔悴了好几岁,此后就再没有生养过儿子。

晚饭吃的还是蕃薯粥,桌上已经摆着盘炒丝瓜和常驻梅干菜,锅里还有一个炒土豆。潜丽琴一边拨动锅铲,一边拉大嗓门对着外间喊话让潜小海回来吃饭。

当然,最开心的要数潜小海了。这几天也不出去玩了,一个劲儿粘乎着潜小麦,在一旁奶声奶气地有样学样。很多时候还抢着嚷嚷,乐滋滋地当小老师。

“呵呵,这不是新莲和水莲教得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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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醒了啊?”谁呀?是谁搂着我?想趁黑吃豆腐?没门儿。

1997年春末的一天,潜小麦在课堂上隐隐热,突然呕吐不止,被迅送入南江乡卫生院。接到通知的杨勇潜丽琴迅赶到,对于一向健康壮实的女儿突然病,夫妻俩慌作一团。杨勇弯身抱起躺在长木椅上的女儿,颈窝瞬间传来灼人的烫热。潜丽琴忙褪下小麦身上的大红棉衣,又褪下半边裤子,让站在旁边准备完毕的医生打针。

所以是必须要回去了。

只是今天的潜小麦,甚至连些微礼貌性的敷衍精神都不想提起。

请见谅。

潜小军是大舅的小儿子,这个学期要念初二了。大舅潜松玉还有一个大儿子潜小标,初中毕业去了温州工厂打工。大舅自己做竹篾活儿,有时到客户家里做,平时也揽了活儿在四合院的堂屋里做,有了成品也摆放在那儿,南江村人有这方面需要大都熟门熟路找过来。除了逢年过节要用堂屋祭祀,平时这堂屋便就是大舅的工作室了。大舅妈黄雪萍是本村人士,平时就在家干农活,赶上过集就摆个小摊卖点烧饼油条。

潜小芬、潜小艺是小舅的儿女,潜小芬比小麦大两岁,据昨晚的消息,要留级和小麦一起念一年级了。潜小艺则大潜小海一岁,鼻子底下有块扁长的胎记,有个形象的小绰号叫“日本军官”,挺像也挺逗的。至于小舅潜松友原本是个打工仔,后来结识了龙泉的小舅妈李爱珠。成亲后就在小舅妈娘家的邻县庆元山里种香菇。夫妻俩不太在家。平时一双儿女就托给孩子奶奶照顾。

孩子奶奶的名字很奇怪。村人叫她“蓝妹儿”,潜家爷爷奶奶叫她“蓝妹嫂”,杨勇潜丽琴叫她“蓝妹婶”,小麦小海叫她“蓝妹婆”。小麦不知道这名字到底怎么写,是“妹儿”“媚儿”“梅儿”还麦“玫儿”呢。貌似这名字在农村蛮普遍的,村西就有一个王妹儿。小麦想,这大概就跟鲁迅笔下的阿Q差不多吧,到底是“阿贵”还是“阿鬼”,谁都说不清楚。老太太虔心向佛,平时在家帮儿子带带小孩,没事的时候就焚香念经,自己礼佛要用,也兼卖给别人用。

昨晚潜丽琴叮嘱小麦要和他们好好相处,这个小麦倒是不担心,大伙儿年纪差不多应该能玩到一块儿的。

没多久,嘻嘻哈哈中,大家就把桌子抽屉刷干净了。没成想,这洗干净的桌子竟还挺新的。大家都还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原来潜家爷爷见几个小鬼头干得这么起劲儿,一问之下,得知小麦这是为了开学所做的准备。便给了小军和小芬两支铅笔和橡皮。潜小麦的要多些,除了铅笔橡皮,还有个印着花仙子图案的铁铅笔盒。此外还得到了一瓶油漆,是杂货店做橱柜时剩下的。等桌子晒干了,杨勇就帮着小麦把油漆涂上了。檀紫色的,小麦很喜欢。眼睛碌碌满屋子转,最后还霸占了杨勇潜丽琴房中最好的一把带靠背的椅子,急急搬回自己的小窝。惹得杨勇潜丽琴哭笑不得。

这一天小麦过得很开心,收获也蛮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