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这正和我想的一样。”

“从你讲给我听的前天晚上生的事件来看也好,从今天晚上死者打来的张皇失措的电话来看也好,凶手的杀人计划绝非出自一朝一夕之事。而且行凶时间是在9时2o分以前,家里的人大概还都没睡觉,在这种时候,怎么能够胆大包天地行凶呢?!凶手为什么不等到半夜动手呢?

“这是范-达因先生著的《格林家的命案》,我看过好几便了,还是趣味盎然。”

这时,她的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我的全身,她的美丽的面庞上,不知为什么兴奋得渗出了汗珠。平常总是神经质地用眉黛描黑的谈谈的眼眉,这时露出了本来面目。我的面部感到了她呼出的热气。

“柳君,你认识可以信赖的私人侦探吗?”

“但是,能面的眉、眼和嘴一点也不能活动。戏剧表现人物的男女老少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是使用假面,另一种方法是靠演员的化妆。假面剧之所以急衰亡,就是因为它难以表现人物的感情变化。

“阿,是吗?那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呀?”

这决不是错觉,不是幻想。锐利的牙齿和两个犄角显现在凄冷的月光之中,这在远处也看得清清楚楚。表情愤怒的苍白色的脸上,闪耀着两只金黄色的眼睛,快到耳边的大嘴;宛似刚刚吸吮过牺牲(指祭品——译注)的鲜血。

“我刚刚回来,没有地方去,也没有工作,现在借住在千鹤井家,交换条件是为他家制造甘素和糖精。

暴雨下丁大约一个小时,又呈现出万里晴空,完全不象是下过雨的样子。我站起身来走出茅棚,看到远方天空悬挂着双重彩虹。

“可是我很想写一部那样的作品。我想选择一个复杂难解的离奇事件,自己亲自破案解决,然后再自己将破案的经过写成小说。

他说完以后,注视着大家的面孔。除了麟太郎以外,全都避开了他的视线。洋二郎、佐和子都害怕的样子将视线移开,贤吉痛苦地低头咳嗽着。

“你们真是一群怪人,自己亲生父亲被人杀死,既不激动,也不想努力找出凶手。莫非说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而又想加以隐瞒吗?

“还是你们都同意麟太郎先生的言论呢?你们都主张具有暴力的人可以随意杀人吗?还是怕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会招来不测的后果呢?不管是哪种情况,根据你们的表现我可能成为你们的敌人,也可能成为你们的朋友,请你们好自为之吧。”

这是他的激烈挑战,大家对此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洋二郎象是有话要说,举起了左手。就在这时从二楼一室传来了沙哑的说话声,这声音的调子就象中了邪一般的那样可怕。

“怎么啦,你们安静点不好吗?嘎呀嘎呀地在吵什么呀。”

老太大千鹤井园枝左手拄着拐杖出现在走廊里。她患有轻度中风,右半身不遂,不过拄着拐棍还能行走,医生劝告她要绝对安静,但这位过去曾以贤慧夫人闻名,比男子还能干的贵妇人,直到现在还是不大接受别人的意见。过去一定很漂亮的瓜子险,现在肌肉已经松弛,起了皱纹,当年的风貌已不复存在。只有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还保留着往日的余辉。

“生什么事啦?你是谁呀?”

她那注视着高木彬光的眼神里,显露出一种惊讶的神色。

“非常失礼,我叫高木。事情是这样,今天晚上泰次郎先生在屋子里边死去了,我觉得可能是被人杀害的。”

老人顿时浑身颤抖,拐杖也滑落地上。佐和子急忙将老人的身体抱住,洋二郎弯腰拾

起拐杖交给老人。麟太郎沉默不语,纹丝不动。

“你说泰次郎被杀了?那么是谁杀的呀?”

“谁杀的我不知道,医生说是强烈刺激引起心脏麻痹致死。可是在室内地上现了府上的家传宝物般若能面。”

“什么,般若能面?”

她的面孔因痛苦而变形,喉咙梗塞。过了一会儿,她从喉咙里出一种含混不清的话语:

“般若的诅咒啊!我早就说过不要将它放在家里,可就是不听我的。宝生源之丞的复仇心在二百年之后的今天显灵了!”

“但是,老人家,我们可不相信这种怪谈。我们是受过科学洗礼的人,对于死人显灵、阴魂复仇一类的说明,是不能满足的。你能对你的怀疑作出科学的证明吗?”

“你是说科学吗?高木先生你懂得多少科学呀?壮一郎被人称颂为日本有数的科学家,但他对自己的死亡,既不能预知,也不能预防。科学的力虽是有限的。这个世界上存在无数你们所说的科学和哲学解决不了的秘密。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不要嘲笑说这是老年人的妄想。人的阴魂是永久存在人世间的。今夜的诅咒,就是阴魂的显灵……”

她那微弱的声音,给人一种想要把我们引入地狱的感觉。

面对死人,需要有足够的勇气,但也有时面对活人远比面对死人还要可怕,此时此景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时我感到好似冷水浇头,毛骨悚然。

然而,使我们震惊的不止这些后来又生更加可怕的事情,女仆从后楼梯上来,脸色刷白,急忙说道:

“佐和子小姐,殡仪馆的人来了。他说咱家给他们去电话说,虽然已是深夜但有急事请他来,多给他报酬,于是他就赶紧来了。”

大家不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谁打的电话呢?又为什么要打电话呢?

走廊里的空气象墓地一般阴森可怕。这时,麟太郎大声说道:

“是谁给殡仪馆打的电话呀?”

没人回答,大家都在小声自语,汇集成一片嘁嘁嚓嚓声。高木彬光静静地扫视了一下大家的面孔,说道:

“老人家,看来般若的阴魂并不满足于将活人咒死,而且关心备至地打电话叫殡仪馆的人来处理善后,这个怪物的确不同凡响啊!”

他这种讽刺,已经出了千鹤井家的人们所能忍耐的限度。麟太郎、洋二郎相继对其加以痛骂,连我都没有勇气加以制止。这时大家突然喧嚣起来,不大一会儿,人们又像化石般伫立不动,原来是女仆上楼来说了句话,震惊了所有的人。

“诸位,警察署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