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思看着床上静趟着仿若年迈老妪的云嬷嬷心头一酸,不过半月光景却丝霜白,紧蹙的眉头和眼角的细纹透着面容苍老无比。一片蜡黄灰败的神色哪还有当初大气文雅的妇人模样。

洞内众人虽是埋头做事却也是凝神听着这一方的动静,干他们这一行的总免不了的戒备心重。乍一听这清朗飘渺的声音皆是倒吸了一口气,有些的更是惊讶得将手中的工具跌在地上。乒乓之声不绝于耳。乔成心中大震,这金山之大即便只是成色差些的金子那也是泼天的富贵了,如今看着面前之人眼也不眨的送了出去,心中跌宕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以致忘了言语。

那幽幽的声音,清朗动听却让二人心头一拗。方孟忙道:“我们二人身强力壮,愿为公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求公子斟酌一番。”

“给,下山的时候吃这个就不会受那瘴气影响了。”

叶挽思被那理所当然的口气一窒,这种情况一般男子不应该一脸歉意或尴尬无措么,怎么这人却是这般的理直气壮。

“原来是这样,那就多谢神医了。”

“灵玉,这话也是你能乱说的,小心被给嬷嬷听到了……”

严绍被那娇俏的神色震得一愣,随即亦是轻轻笑开。“好,这才是我的好挽儿。你娘亲那边我自会派人转告她,你不必担心。”

“无事,只是脑中有些混沌罢了。”神色娴静自然,将心中的怪异感觉抛之脑后。

夏侯朝伸出另一只手按在那噗通直跳的胸膛,深邃的双眸盈上一抹微不可见的迷茫之色,为什么,为什么一样的凉意依旧压不下他全身翻腾的焦躁,那灼热无比的煎熬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眼前的女子又在不知不觉间给他下了什么毒药,这个可恶的女人!

不怒反笑,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若不是你伤人在先,怎会自取其辱。”

木洪是第一次静下心来仔细的看面前的少年,那飘逸的身姿看得他就是狠狠一愣,不得不说叶挽思的相貌是极好的,这般风华真是万中无一,如今身量还小再过两年岂不是妖孽一般。

叶挽思从来就是能对自己狠的人,自己配的毒药自然是怎么毒怎么来,当时却是眼都不眨的悄悄拧碎了瓶子将整瓶毒药洒在了衣袍之上,只要夏侯朝敢近身碰她,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无医用眼角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这小子倒是有几分眼色!

看着面前换了景色的竹林三人对叶挽思的敬意更是升腾到了前所未有有的高度。

二人看着他狂躁的面色皆是一阵叹息,有勇无谋,心智不坚,性情急躁,实在不能担起一个合格的暗卫职责。

一旁的木洪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胆颤,汗如雨下,他活了半辈子只今日受的刺激最多了,看着夏侯朝胸膛上那灰色脚印子他就有种想死的冲动!

木洪见面前这瘦弱的少年居然与自己久斗不下,浓黑的粗眉狠狠一皱,长啸一声,冲天飞起,用了十成内力贯于钢刀之上,直取叶挽思命门!

凌霄也是现了这一点,原本走在前面的叶挽思突然不见了身影不由心下一跳,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把叶挽思当成了主心骨,一刻不见她便不由心神不安,正要焦急寻找,却见身后传来异动,他转头便望进一片漆黑如墨的深瞳中,心下一缩,想起皇甫玉的话来,忙收敛了气息,摒除杂念往前走去,小姐一定会没事的吧!

叶挽思深吸了口气,看着前面郁郁葱葱的气息方才挥去了这几日脑中的素白,看着手中的地图,离着山顶还很远,严绍身处之地只怕要穿过这片森林才能看到,众人也是纷纷端详着周围的环境。

叶挽思闻言也不意外,这场雪崩影响之广已经不是单纯的人力就能驱散的,现在看来只能另辟途径了。看着皇甫玉莹白的面庞不由闪过一抹沉思。

方墨拍了拍身旁的二人,见着几兄弟都平安无事不由心下庆幸,想起那场雪崩现在依旧后怕得后背凉,摸摸幼弟的头,“小尚可有受伤?”

叶挽思看着面前三人的诚惶诚恐,不由道:“他衣衫单薄有风寒的迹象”

“霜儿见过太守夫人”

叶挽思只觉胸肺的空气都被榨干,干咳伴随着窒息袭来让她顿时天旋地转,此时就着药丸喝下才好了些呼吸却依旧急促,凌霄欲从男子手中接过叶挽思却见她紧紧掐着人家的手,只能伏下身轻轻的帮她顺着气,不成想她居然有这么重的旧疾,凌霄不由皱眉。

方其见对方冷冽的气势也是不由一惊,他虽然口头上恼怒他人的不怀好意的,但是心中却明白跟面前之人对上就有如鸡蛋碰石头,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对方想要他们的命还不是手起刀落的事,暗暗握紧双拳,究竟他什么时候才能变强,才能摆脱这身不由己的处境。

见对方哑口无言叶挽思唇角微勾,却依旧叹息道:“真是可惜可惜呀……”

“呸,你胡说。你无耻……”

那晚他准备独自一人去救严绍,不巧被叶挽思当场抓到。说要一同前往。云嬷嬷知道后便哭得肝肠寸断,死活不放人。

叶挽思对着黑衣男子道:“抬起头来,严叔出了什么事你再向本小姐细细道来”

近看叶挽思更是觉得对方比自已出色,她一向骄横惯了,见此少不了要羞辱一番。此时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不免一阵得意

灵玉见此便解释道:“小姐是嬷嬷的小姐,也是灵玉的小姐,若是小姐有什么好歹灵玉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老头儿看着眼前之人睥睨的气势,便知江湖上的那一套在她身上根本无用。无奈笑道“小姐说笑,你可还未告诉我是什么生意。就怕这钱有命挣没命花呀”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叶挽思看着徐敏始终无动于衷的神情。便明白她对这个女儿真的是不曾花过一分心思了解的。

叶挽思看着三人欣慰一笑,脸上的笑意说不出的温柔恬雅。眼中却幽光一闪。

灵玉转涕为笑“嗯,灵玉伺候小姐一辈子”

见遥远的天空炸开了星芒,魏青不敢大意,忙运起这汹涌而来的内力。

主仆二人飘渺的对谈却是被美妇收在耳中,潋滟的眸子划过一抹沉思。原来她们找的是徐府,转念一想便化开了笑意。往身旁静立的老嬷嬷道一句:“徐府的宴帖可是回了?”

老嬷嬷恭敬的道:“原以为夫人不会赴宴便搁置在一旁,还未曾回帖。”

美妇点了点头,不自觉的便散出威严的气势。“便回了那徐府,就说本夫人定不会缺席。”

老嬷嬷应声答是,一行仆人簇拥着母子二人相携离去。

街旁的一偏僻巷道中,两名身姿绰约的女子静立其中。灵玉看着那丫鬟婆子成群随侍的妇人登上马车离去,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呀?刚才那马狂起来可怕得很,吓死奴婢了。”

叶挽思看着那眉头紧蹙的小丫头神色不明,“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

灵玉看着叶挽思低垂的眸子幽深一片微微心惊,只能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二人正待离去却见僻静的小巷不知何时竟停了一辆霸气奢华的马车,叶挽思看见马车的瞬间却是闪过些微的讶异。白玉为顶,宝石为盖,天丝为帘,沉木为厢。拉车的马儿彪壮异常,油光亮的毛熠熠生辉,头顶一丝灰白,分明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不再话下。

一黑衣男子上前朝叶挽思躬身一礼:“小姐,我家主公有请。”

叶挽思静立在巷尾,容颜清冷。“本小姐没空。”说着便招呼了灵玉从那男子身旁走过。待快要与那马车擦肩而过之时却是心头一跳,只见马车之中伸出了一双古铜色的手掌攥住了她的胳膊,顺着那修长有力的手看去却是撞进一双深如古谭般幽深冰冷的眸子。

男人薄唇轻启:“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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