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了摆放在一旁的袋子。

七里香日常用来覆盖杂物的桐油布此时已经被洗刷得干干净净,许平君将它摊开铺在草地上。

许平君笑得被酒呛住,一面掩着嘴咳嗽,一面问:“云歌,你在哪盘菜里下了药?怎么我们都没有事情?”

眼睛中却透着顽童恶作剧般的得意。

这个已经炖得差不多,可以只焖着了。

刘病已的罪名也在大赦之列,一场人头就要落地的大祸,竟然短短几日就莫名其妙地就化解了。

霍光站起身,向外踱步而去,“你说的事情,我会命人重新查过,公正地按大汉律法处置。”

一时间,长安城内的达官贵人。才子淑女纷纷来预定云歌的菜肴,可霍府的帖子却一直没有出现。

在一品居和七里香的共同努力下,一场厨师大赛比点花魁还热闹,从达官贵人到市井小贩,人人都谈论着这场大赛,争执着究竟是华贵的一品居赢,还是平凡的七里香赢。

“家中长辈有不少生意在此,还算熟悉,官面上的人也认识几个。”

云歌问:“什么意思?”

孟珏的脸隐在斗笠下,难见神情,云歌瞟了他一眼,提步离去。

她拖着脚步,随意进了家面店,打算先吃些东西。

娘亲把绳收走,并且命她承诺,永不再想着去找陵哥哥玩。她哭闹着不肯答应,那是娘亲和爹爹第一次没有顺她的心意。

即使这个灶台砌得神气非凡,也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屋子中。可这的的确确是一间厨房,此时正有一个面纱遮颜的黑衣女子在做菜。

念头未转完又立即暗自谴责,竟然为了私念,全然不顾大局。何况真要算起来,赵陵和他们之间也许还有血海怨恨,如今这样安然道别,以后永无瓜葛才是最好。

赵陵的身子虽然僵硬,却没有再躲开,淡淡说:“讲讲你为什么脸皮这么厚?”

赵破奴命一旁的人又奉上一袋钱,军官才勉强满意,“你们可以走了。”

“我睡不着,你正好也睡不着,那我们说会话,好不好?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一桶混了墨汁的黑水全部倒在女子身上。

“你出入沙漠多次,这么多人中只有你最熟悉沙漠,我们能否活下去的关键就是你,把水喝下去,维持住你的清醒头脑,想法子带我们走出沙漠。即使我们都要死,你也应该是最后一个。”少年虽然说着事关生死的话语,语气却好象事不关己。

今夜又是繁星满天,一如那个夜晚。7788小说网

几点不知道从何方飞来的流萤翩阡而来,绕着他轻盈起舞。

他的目光停留在萤火虫上,缓缓伸出了手。

一只萤火虫出乎意料地落在了他的掌上,一瞬后又翩翩飞走。

他目送着萤火虫慢慢远去,唇角微带起了一丝笑。

“连小虫子都知道皇上是圣明仁君,不捉自落。”刚轻轻摸上神明台的宦官于安恰看见这一幕,请着安说。

刘弗陵没有吭声,于安立即跪了下来。

“奴才该死,又多嘴了。可皇上,就是该死,奴才还是要多嘴,夜色已深,寒气也已经上来,明日还要上朝,皇上该歇息了。”

“大赦天下的事情,宫里都怎么议论?”刘弗陵目光仍停留在萤火虫消失的方向,身形丝毫未动。

于安明知道身后无人,可还是侧耳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往前爬了几步,却仍然在三步之外,“奴才听说骠骑将军上官安有过抱怨,说没有年年都大赦天下的道理,自从原始四年皇上私自出了趟宫后,一到夏初就大赦天下,弄得政令难以推行。还说父亲上官桀当年不该一时心软就同意了皇上私自出宫,以至皇上回宫后老觉得刑罚过重,百姓太苦,还总是和霍光商议改革的事情。”

于安心内暗讥,一时心软同意皇上出宫?不过是当年他们几个人暗中相斗,皇上利用他们彼此的暗争,捡了个便宜而已。

上官桀当年事事都顺着皇上,纵容着皇上一切不合乎规矩的行为,一方面是想让皇上和他更亲近,把其他三位托孤大臣都比下去,另外一方面却是想把皇上放纵成一个随性无用。贪图享乐的人。上官桀对皇上的无限溺爱中,藏着他日后的每一步棋,可惜他料错了皇上。

“皇上,虽然有官员抱怨,可奴才听闻,朝中新近举荐的贤良却很称颂皇上的举动,说犯罪的人多良民,也多是迫于生计无奈,虽然刑罚已经在减轻,可还是偏重。”

刘弗陵的目光投向了西边的天空,沉默无语。

于安凝视着刘弗陵的背影,心内忐忑。

他越来越不知道皇上的所思所想。

皇上好象已经是一个没有喜怒的人,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笑,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怒,永远都是平静到近乎淡漠的神情。

他十岁起就服侍刘弗陵,那时候皇上才四岁,皇上的母后钩弋夫人还活着,正得先帝宠爱。

那时候的皇上是一个虽然聪明到让满朝官员震惊,可也顽皮到让所有人头疼的孩子。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孩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沉默。冷漠,甚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就连那个上官家的小不点皇后也要隔着距离回皇上的话。

因为先皇为了皇上而赐死钩弋夫人?

因为燕王。广陵王对皇位的虎视眈眈?

因为三大权臣把持朝政,皇权旁落,皇上必须要冷静应对,步步谨慎?

因为百姓困苦,因为四夷不定……

于安打住了脑中的胡思乱想。不管他能不能揣摩透皇上的心思,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忠心。而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是要劝皇上休息,“皇上……”

刘弗陵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

于安立即打住话头,静静跟在刘弗陵身后。

夜色宁静,只有衣袍暗哑的悉挲声。

快到未央宫时,刘弗陵忽然淡淡问:“查问过了吗?”

于安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不敢忘,每隔几日都会派手下去打探,没有持绳的人寻找姓赵或姓刘的公子。”

和以前一样,皇上再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沉默。

于安猜测皇上等待的人应该就是皇上曾寻找过的人。

几年前,赵破奴将军告老还乡时,皇上亲自送他出城,可谓皇恩浩荡,赵破奴感激涕零,但对皇上的问题,赵破奴将军给的答复自始至终都是“臣不知道”。

虽然于安根本看不出来皇上对这个答案是喜悦或是失望,可他心中隐约明白此人对皇上的重要,所以每次回复时都捏着一把冷汗。

几个值夜的宫女,闲极无聊,正拿着轻罗小扇戏扑流萤。

不敢出声喧哗,却又抑不住年轻的心,只能一声不出地戏追着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