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说:“霍小姐金枝玉叶,岂是民女敢比?”

云歌在选料。调味。菜式整体编排上输了,可她在菜肴上表现出来的创新和细巧心思,特别是她善于将诗赋。书画。歌舞的意境化用到菜式中,从菜名到吃法都极具意趣,让原本在君子眼中腌臢的厨房变得高雅起来,极大地博取了长安城内文人才子的赞誉,云歌因此博得了“雅厨”的称号。

经过协商,七里香和一品居达成协议,打算请五名公开评判,由他们当众尝菜决定胜负。

云歌随孟珏走进屋子,拿着筷子半晌,却没有吃一口。

云歌默默沉思,难怪觉得陵哥哥性格大变,原来是遭逢剧变,只是不知道生了什么,他的亲人竟都死了。

小二仅有的几分耐心早已用完,大力把云歌推了出去,“再挡在门口,休要怪我们不客气!”

云歌此时就如一个在沙漠中跋涉的人,以为走到某个地方就能有泉水,可等走到后,却现竟然也是荒漠一片。

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许过的诺言。

郁郁葱葱的绿色中,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融融暖意中,一室草木特有的芳香。

赵破奴一夜未睡,思量的都是如何打消赵陵留下云歌的念头,却不料清早看到的是两人告别的一幕。

云歌是天真烂漫的笑语,赵陵却是心蓦然急跳,猛地撇过了头,“云歌,你再给我讲个故事。”

赵破奴已经明白军官的意思,偷瞟了眼赵陵,双手奉上一个厚重的钱袋,“官爷们守护边防辛苦了,请各位官爷喝酒驱寒。”

云歌拥着毯子看了他一会后,往他身边凑了凑。

外面脚步匆匆,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陵儿。”

赵破奴刚要说话,少年又低低补了句,“这是我的命令。”

云歌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地垂落。

他真的全都忘记了!大漠中相处的两日已彻底湮没在几千个分别的日子里了!

知道他这声多谢全是为了许平君,云歌唇边缓缓浮起了一个恍惚的笑,欠身回礼,“公子客气了。”

许平君笑着拽云歌起来,在鼻子前扇了扇,“酸气冲天!你们两个怎么文绉绉的?云歌,你既然叫我许姐姐,那就直接唤病已一声刘大哥就行了。病已直接叫你云歌,可好?”

云歌一直笑着,笑得嘴巴酸,嘴里苦,用力点头,“好。”

云歌正在厨房做丸子,满手的油腻,听到掀帘子的声音,头未回地说:“许姐姐,帮我系一下围裙,带子松了。”

来人手势轻缓地帮她系着带子。

云歌觉得有点不对,身后的人沉默得不象爱热闹喜说话的许平君。

刚想回头,鼻端闻到沐浴后的皂荚香,混着青年男子的体味,她立即猜到是谁。

脸变得滚烫,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地站着。

刘病已系好带子后,笑走到一旁,毫不在意地问:“还有什么要我帮忙?这些菜要洗吗?”

云歌低着头,一面揉着丸子,一面细声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做得过来。”

刘病已却已经端过盆子,洗了起来,“又要你出钱,又要你出力,我也不能全吃白食呀!”

云歌不敢抬头地做着丸子,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好半晌都只听到盆子里的水声。

云歌只觉得屋子太安静了,好象再安静一些,就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跳的声音。

急匆匆地张口欲说话,想打破屋子的安静,“你……”

“你……”却不料刘病已也是欲张口说话。

两人一愣,又是同时开口:“你先说。”

刘病已不禁笑起来,云歌也笑起来,两人之间不觉亲近了几分。

刘病已笑着问:“你想说什么?”

云歌本来只是没话找话,此时看到刘病已洗得干干净净的菜,又摆放得极其整齐,很方便取用,笑赞道:“我三哥最讲究吃,却从不肯进厨房,二哥很乐意帮忙,也的确‘帮忙’了,只不过帮的永远都是‘倒忙’,没有想到你是帮‘正忙’呢!”

“有人服侍的人自然不需要会做这些。”

刘病已淡淡一笑,起身把菜搁好,顺手把不要的菜叶收拾干净,动作利落。

云歌很想问问他家里究竟生了什么变故,亲人怎么会全死了,还想知道他这些年是如何过的,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告诉他我是云歌吗?可他根本对云歌二字毫无所觉。

云歌想到那个谁都不许忘的约定,又伤感起来,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病已在一旁默默站着,看着云歌的眼神中满是思索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