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不要说的好像是你施舍一样。”蓝抒拨开他的手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担心的太多了。”

“我觉得你该重新认识一下蓝抒,也许你会有新的认知,这和立场没什么关系,何况还是正经的生意往来。”

“抱歉,也许以后我能补偿你。”

节目里除了贺容之外还有一个之前和他传过绯闻的女星,于是节目过程中始终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主持人再在一边妙语连珠地添油加醋,气氛炒得很热。

那个表情让李一北想起他专注画画的样子,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弃这个男孩子,休息的时间才会考虑着说出那番话。

李一北懒得猜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这两个人,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

李一北对豪门秘闻一直没太多兴趣,但是蓝仲承这个名字他倒是如雷贯耳,早些年是黑道大佬,后来打上政界关系后洗白上位,很多违法生意都明目张胆地变成默许。至于是否构成威胁,他保留意见,毕竟前世最终站在蓝家家主位置上的病床上这个“优雅无辜”的少年。

李一北挺乐呵地笑了一笑,“清华还真是造人才的地方。”

“我希望自己的儿子比别人更有出息一些,这是一条不一样的路,我希望你靠自己的能力走下去。”末了又加一句,“玩了这两年也该收收心了,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早点懂事。”

李越格下床去衣柜里找了一身衣服给他。

“不用,这里挺好。”李一北不想和他翻脸,声音不太大地拒绝。李越格脾气不比他好多少,话不多,心思难猜,恶毒的时候很恶毒,温柔起来的时候也很要人命。

李越格不再逗他,脸上的表情正经起来,催促卢修开快一点。

李一北刚进门就听到他妈说,“这孩子怎么才回来,李越格都等你很久了。”

白恬曾经和他委婉地谈起过婚恋这个话题,没有一句提到李一北,但是每句都在敲打他。这样的谈话并不愉快,最后也无疾而终。

显然,四年的大学放养生活成就了李越格的独立,但是也把他推向了可以和父母对抗的另一面,在可以自己决定前途的时候,那些理所当然的家庭责任和伦理道德对李越格完全不会产生约束力。或者说他已经被约束的太久,偶尔也需要释放一下本性。

白恬听到儿子要带李一北回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连愤怒和失望都只是在内心涌动,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十几岁的时候可以当成是叛逆轻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放任的太久,焦躁不安又觉得无从管起。

李越格回家的时候现家里气氛不太对,不光他爸妈在客厅,连因为和许肖廷分手出国散心的李卿岚居然也提前回了国,似乎刚和父母争吵过,看到李越格回来,找到替罪羔羊一样,“小越你陪爸妈聊一下,我约了朋友,现在没时间了。”

白恬看一眼李越格,明知故问一样当着李名岑的面问他,“一北呢?不是说今晚要过来,我还让保姆多做了菜。”

“他今天抽不出时间,改天吧。”李越格大概能猜到李卿岚和父母吵架的原因,应该是两边的家长希望她和许肖廷尽快订婚,而且对他们早就分手的事情一无所知。

李名岑捻灭手里的烟头,“你和我到书房一趟。”

不过这个时候李名岑还无暇过问他的私生活,“卢修说你在和庄少于弄投资公司,还和一些背景暧昧的人拉帮结派?你把部队的训练丢开,就是为了忙这些?我不是曹复兴,天天绷紧神经地随时准备给自己的儿子收拾烂摊子。”

“我心中有数,不会做连累家里的事。”

“心中有数就别让我听见那些不好的传闻,至于私人感情,你可以捋清了再来和我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前提你要尊重父母,丢不丢脸都是别人的闲话,反正再过个几年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不想你走歪路,到时候埋怨我不提点。”李名岑少见地微微皱着眉,李越格什么都让他满意,但是唯一一点的不满意,也足够他郁结在胸口难以释怀。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越格也知道他父亲是让一步给他台阶下,再得寸进尺只会适得其反,他只能退一步婉转地表达自己的立场,“我只想再这件事上自己做一回决定,婚姻对我来说意义不大,选择和谁生活才是重点。”

李名岑很好脾气地翻手上的的报纸,头也没抬,他想这就是他儿子的所谓爱情了,既无美好,也不浪漫,像是被扭曲的残次品,却执拗得让人哑口无言。

他甚至没办法把这种感情往同性恋上套,检讨为人父母的过错时又无法具体到细节。

他想起那个斯斯文文的清秀男孩子,不算太能折腾,但好像也是性格极端的人。他想了一下,“改天约个时间,我想正式和他聊聊。”

李越格有点无奈地扯一下唇角,“说实话,他心里对我一直有疙瘩,僵持了好几年也没什么多大改观,爸您别说的太过,他又是那种别扭骄傲的性格,您别说过了就好。”

“怎么做人我想还不用你教,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别人的儿子还轮不到我来教训。好了,明天我要回一趟孜瑶,你和我一起去。”

“这两天可能不行,我抽不出空。”李越格想着自己手头的那些棘的事,搞不懂李名岑又是要他去凑什么热闹。

“没空也要去,我给你引见两位长辈,你听说你和庄少于投资买了西榭那块地是不是?现在政府要重新规划那里,很多人都盯上了,你们过程没走全,有心之人肯定会拿这个做文章。”

西榭是李越格很孜瑶老城区一块被废置很多年的居民区,因为紧邻市政府,规划了很多次都因为争议而被搁置,庄少于眼尖,一直想把这块地拿到手,就算暂时没能力开,转手也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具体走的什么门路他没太清楚,大概和市长许绍文脱不掉干系。

而众所周知许绍文是李名岑的人,出了事肯定会受牵连。

第二天一早飞回孜瑶,不但见了几位长辈和土地规划局的人,还见到了曹琛和蓝抒。

李越格这才知道对这块地垂涎的还有蓝抒。

自从曹琛回国后,这两个人似乎又恢复了中学时代连体婴儿一样的姿态,什么场合都能凑一块儿。

曹琛还是老样子,光鲜时尚,碎遮掩着耀眼的红色耳钉,若隐若现地衬着白皙的脸颊,妖娆又玩世不恭的模样。

曹琛坐在他父亲身边正在心不在焉,一抬头看到李越格进门,眉眼一下就笑开了。

他们从小就经常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又互相看不顺眼,当然没什么愉快的记忆。不过比起和一帮中年人寒暄虚假,他宁愿打趣嘲讽李越格几句。

李越格没功夫在意曹琛的无聊劲头,他只是奇怪蓝抒现在这种身份立场,曹复兴怎么会如此不避嫌地凑上去,还不余遗力地牵线搭桥。

蓝抒一直话不多,谦逊客气,他在名义上是曹复兴的干儿子,别人不能不卖给他面子,最主要的是这其中还搀和了一个周琅。

蓝抒在和周琅有合作,这个是他一早就听说的。

周琅想整他的心思一直昭然若揭,但是蓝抒这一出玩的很有猫腻,他自己手底下的产业都还没漂干净,做得最好的也是娱乐服务这一块,想要另辟市场,就算曹复兴肯帮忙,阅历和手段也还远远不够。

虽然是几个年轻人的利益争夺,但是摆到明面上,基本上没他们说话的余地,都是几个老狐狸在打暗语一样四两拨千斤。

曹琛终于觉得无聊,出去外面抽烟,顺便调戏一下路过的漂亮服务生。过了一会儿看到李越格出来,笑着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凤目乜斜着李越格,“啊,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说完递了一根烟给他,“抽么?”

李越格不客气地接过来,“你和蓝抒要抢西榭那块地干吗?挨着政府大楼,做什么都得受限制,还有框框套套的规划,按现在这个水涨船高的趋势,就算你们最后拿到手了也赚不了什么钱。”

“这块地是周琅要的,你也知道蓝家的生意是靠哪些人撑着的,周琅现在是混得狼狈,但是他老子毕竟坐着那个位子呢,山不转水转,总有求着人的时候,蓝抒他哥又把权利攥得死紧,蓝抒再不展点有实际作用的人脉,就守着一个破娱乐公司早晚得出局。”曹琛侃侃而谈,一脸毫无城府的模样,最后又故意卖个关子,“我会让我爸出面,和这块地一点关系也没有,纯粹是和周琅的一点小交易。我倒是听说李一北手上捏着要命的东西,你该回去问问你家那位,小心别引火烧身,蓝抒可没那个闲心跟在后面擦屁股。”

这话说的难听又意味深长,李越格盯曹琛一眼,“你要干什么我管不着,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就行。”

“呵,我对可没有一点兴趣,蓝抒的那点兴趣也应该马上用完了。”

“那再好不过了。”

从孜瑶回去后李越格先去见了庄少于,说了西榭这块地的事,很晚之后才过去李一北那里。

李一北累了一天,早就睡下了,半不醒地被李越格压在身上,惊得一下清醒过来,嘴巴却被李越格堵上,结结实实地吻了一通。

李一北被吻得浑身无力,松开了还有些气喘吁吁,骂人的声音都软软糯糯的带着鼻音,“操,你能不能不神经?”

李越格把人困在怀里,唇舌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掠过李一北的脸颊,留下些微的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