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无意外,两人的关系到此就该划上句号,但意外却意外地降临了,第二天早上,徐巍被短信吵醒。短信是李谕的,内容开门见山――如果你真的爱我,那我们恋爱吧!徐巍整个人蒙了,第一感觉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仙游;看第二眼时,又感觉自己变成了《大话西游》里的白晶晶:我牙还没有刷呢!第三次看,6游的诗句窜上脑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后化身弥勒佛,大笑不止,恨不得全世界都来分享他的快乐。

大学新生都爱开联谊会,其中以中文系和物理系为最,这两个系有先天缺陷,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内部矛盾不能在内部解决,自然要借助外力。两系联谊,无疑是优劣互补、各取所需的良策。徐巍对这样的联谊会毫无兴趣,理由很简单,一个人长期待在富饶的金矿边上也未能掘出一件宝贝,再跑去贫瘠的石矿自然是徒劳无功。但最终挡不住班上仅有的几个男生一致对外的呼声,勉强去凑人数。就是这样一个没有遐想空间的联谊会,徐巍遇见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女孩子。

海岭是沿海地区一个达的城市,规模适中,乃各项新举措试验之宝地。公务员报考在海岭率先采取网上报名。网上报名方式最大的好处是方便,还能看到各个职位的最新报考人数。徐巍先耐心地甄选出符合条件的职位,细致程度可比古时皇帝选妃;然后化身炒股专家,每天盯着那些职位后面跳动的数字。

文学院的一个女生投湖了。

在急躁的求职浪潮中,徐巍始终保持着“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高境界。他把自己比做“兔子”,自诩“狡兔三穴”,虽然放弃参加招聘会,但还留有无穷退路。

女记者点头表示采访结束,谢过之后走到一位女生面前。相较于之前男生的生硬呆板,这位女同学显然经过多番历练,说起套话来轻车熟路、情真意切:“记者同志你好。我是都航天航空大学外语系的学生,是来应聘行政管理工作的。我知道很多人看不起这一行,但我觉得它是一项可以做大做强的事业。我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大堂经理,但不介意从低层做起。没有基层的经验是不可能做好大堂经理的工作的。我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很快地熟悉工作并且得到晋升,最终实现自己的梦想。”

在中国读过大学的都知道,只要不是智力突然衰退或者以比尔?盖茨为学习目标,顺利毕业是很容易的。相对而言,毕业后要找到工作就不容易了。近几年普通高校在急扩招,大学生人数在急增加;但总体经济形势却在急下滑,大学生特有的“天之骄子”的尊荣,被“零工资就业”、“名校生养猪论”、“大学生技校回炉”等如雨后春笋般见于报端的论调重创,理想还在泰山之巅,身价却如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一落千丈。一些经济学家甚至认为,21世纪中国最大的资源是人才,最大的挑战是人才过剩。

“别玩了,我还能走。”李谕制止了徐巍的愚蠢行为,说,“你刚才在电话里还是很不满的,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对女朋友好,是上天赋予我们男人的职责。”徐巍表情严肃,信誓旦旦,脸皮厚如阿扁还自愧不如。

“是不是刚才见了我们的陈经理,你产生危机感了?”

“怎么会?我绝对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呵呵,我刚下车的时候看到你眼睛里妒火中烧了,还不承认。陈经理人挺好的,在公司经常照顾我……”李谕故意把“我”字拖长,留下无限想象空间;转念一想又怕徐巍被当场气死,于是马上补充结局,“他刚结婚。”

徐巍善于抓住重点,听到最后四个字,松了一口气;又想新婚燕尔,妻子忙得焦头烂额,断然没有时间看管丈夫,此时正是男人外出涉猎新目标的良机。这种想法虽然贴近现实,但过于猥琐。李谕心灵纯洁,徐巍不愿将之毒害,只得点头不语。

“巍巍,陪我去吃宵夜吧,我好饿。”

“我吃不下了!今晚食堂的饭菜出奇的好味道,我吃了很多……你不是也吃过饭了?但丁的《神曲》说,饕餮者要打进地狱第三层,遭受泥坑里风吹雨打的惩罚,我们还是少吃为妙啊!”

“你就会引经据典来吓唬我。今晚的食物都不合胃口,勉强陪客人喝了些酒,现在肚子空空的,你真想饿死我?”

“明白!话说回来,你的上司应酬时把你带上,显然是个中高手――我的女朋友天生丽质,酒之于她正是上好的化妆品;想想看,红酥手,黄藤酒,三杯两盏下去,立时玉艳生霞,妩媚动人;客人一见,必然神魂颠倒,生意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我们的客人是个女的。”

徐巍一番宏论,通通落入海绵之中,软软的无处着力。李谕乘胜追击,正色说:“我们公司是跨国公司,谈生意靠实力,喝酒应酬只是余庆,作用等同于锦上添花,你不要乱想。”

李谕话语间充满了自信,语气竟和徐母有几分相似。徐巍无言以对,恨自己实力不足,恍惚中看到眼前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厉害人物,指点江山;而自己则在厨房中拿着锅铲,唯唯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