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为儿女与自己和苏青婵不亲近郁闷,一方面,却有一丝丝窃喜,他本来担心,回京后又要回复以前当和尚的日子,谁知两个孩子根本不理他们,于是,夫妻俩人之间便没了第三者,苏青婵心情一不好,就需要他安慰爱抚,这摸着亲着,两人就又情热起来,并且,比以前更热火朝天了。

苏青婵回门那日,姚清弘告诉她邹衍之原来是在准提庵中见到苏青婵就喜欢上才逼婚的,她松出一口气,解了心结,原来姚清弘不肯相告,是怕坏了苏青婵的名声,同时也为苏青婵不是嫁了个无情无义无能的人高兴。

“我原来不是苏家的儿子,青婵不是我的妹妹……”胸膛里面有一个沉闷又雀跃的声音在不停地叫嚷,如震天动地的鼓点敲响,乱了他的心。

“小婵……”低低地喊着,邹衍之的手臂结实有力地热切地环绕住苏青婵,渴求地搂着她禁锢着她,恨不得贴得再紧点,紧到把苏青婵嵌进血肉骨胳里,两人融为一体,再也不用分开。

他这算是好心吗?因为好心,负了喻紫萱,又负了自己。

“苏夫人那人,很容易入套,海棠敢这么说,想必她爹娘那边,已给苏夫人下过套了。”普安王妃胸有成竹

这样的念头在翌日外出寻食物回来后看到小婵不见了时,他竟然恍恍惚惚间以为小婵先到阴间等自己了。

“表哥,快起来。”姚清弘把苏绍伦挽起,捡起地上的药包递过去,问道:“这是给舅妈拿的?舅妈身体不适吗?”

苏青婵听而不闻了,意识不到邹衍之在说什么,她的理性与教养在挣扎,感受到奇异快意的身体却忍不住轻轻抖着,口里逸出一声声细微的喘息一般的呻-吟。

秦洋后退,秦家十几个仆人护到他前面,苏青婵摇头不已,提高声音道:“谁拿了,不出一日便会送回来,你急什么?赶紧回家吃解药。”

“海棠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姐姐……”那海棠敛衽行礼,饱满的胸脯半露,端的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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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他们不让我和哥在一起。”爹娘没有哥更重要。

“娘如果死了,音儿会伤心吗?”林卓桐喃喃问道。他记得,那一天,递了两根棒棒糖给他和妹妹的娘,晶亮的眼睛渴切地看着他们兄妹。而那个爹,满手伤痕地举着各种玩物讨好地送来给他,他瞟一眼不接,爹的眼睛瞬间暗淡无光。还有得知他不是亲生儿子后,仍舍不得使他疼一下的鞭打。

“哥,我不要娘死……”邹韵音哭了起来,哥哥她舍不得,可爹娘对她的好,过了这许多年,反而更清晰了。

靖王的高额悬赏寻找儿女的告示,在贴了八年后撕掉了。

“靖王爷的儿女找回来了?”市井百姓争着打听。

“女儿找回来了,儿子没有,听说,在外病死了。”消息灵通的人摇头叹息不已,为不可得的巨额赏金没有了悲伤。

靖王寻回女儿不久,十六岁的女儿便出阁了,听说,嫁的是一个普通商户。

据说,那商户是救了小郡主的人。听说的人齐齐扼腕叹息,这么好的福气,为何没落在自己家。

☆、前尘旧

“衍之哥哥,你能一辈子对小婵好吗?”

“当然能,小婵能一辈子不离开衍之哥哥吗?”

“不离开,永远不离开……”

脆生生的软语承诺一遍遍响着,邹衍之只觉气海翻腾,睁眼看到明晃晃的日光,终是虚幻的境里痛醒过来。

小婵嫁给姚清弘了,昨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小婵在姚清弘身下,是不是也是一派雨滴花娇,不胜脆弱之态。

”王爷,大理寺过来问讯,苏绍伦要怎么处置。”房跃征小心翼翼走进来请示。

还能怎么处置,他们大概在想,苏青婵竟敢无视他的权威嫁给姚清弘,他一定会把苏绍伦治死罪吧。

都认为他仗势逼娶横刀夺爱,谁又知横刀夺爱的那人是姚清弘呢!

一些正直的大臣想必写好奏折要弹劾他,而皇帝也正兴奋地等着抓住把柄惩治他吧。

“依处。”邹衍之淡淡道。

“王爷,依处,苏绍伦也就是赔丧葬银子。”房跃征提醒道,那戏子是最末等的贱民,而苏家却是官宦之家,依律法,苏绍伦只须赔偿几十两银子。

“丧葬银子靖王府还出得起,不必要了。”

逼婚不成,最后连银子都不要?靖王府的脸往哪搁?房跃征识趣地没问,自己这位爷的心思,没人猜得到。

邹衍之一杯接一杯饮酒,醉生死。

别的男人醉生死是软玉温香满怀,他却把院门上闩,一个女人不让进,孤孤单单一人一杯对影成双。

端静太妃很高兴,明月也放□段面子,几次送果品点心过来。

邹衍之对敲门声听而不闻,不是小婵,再美再好的女人,他也不想碰。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几个昼夜,他忽然听到身畔有人声道:“苏青婵死了。”

怎么可能?小婵此时新婚燕尔,欢爱情浓,怎么会死了呢?邹衍之举起酒坛继续往口里倒酒。

“王爷,宫里来人传话,苏青婵明日出殡,万岁爷问王爷要不要过府吊唁。”

出殡?吊唁?邹衍之手里的酒坛落地,砰地一声巨响,酒水淌了一地,漫到他的脚下,像是腥红的鲜血。

白幡黑幛在寒风里猎猎作响,姚府来来往往的下人像无头苍蝇。

诺大的姚府一个主事的主子都没有,姚老爷办完姚老太太与喻紫萱的丧礼后一病不起,先前还有姚太太撑着,姚清弘出家了,苏青婵死了,姚太太当时晕了过去,醒来后只说了句苏青婵的丧事得在姚家办,以姚家妇的身份下葬,便再次晕迷过去。

邹衍之一个男客直直走进停灵的厅堂,走到棺椁前,连一个下人过来拦他都没有。

“青婵,我的女儿啊……”苏太太趴在棺椁上面痛哭。

“小婵怎么会死的?她跟姚清弘不是两情相悦吗?姚清弘怎么还要和离?”邹衍之呆呆地看着棺椁里面色焦黄干枯凋零萎败的苏青婵,喃喃自语,像问话,也像自问。

“早知道就让青婵嫁给你。”苏太太哭得更凄辛,“小婵,我苦命的女儿啊……”

本以为,姚家能包容女儿已失去清白那根刺,岂料连圆房都没有,女儿就给姚家生生逼死了。苏太太悲痛欲绝,浑然不觉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邹衍之惨白的脸刷地更白了,“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把小婵嫁进姚家,是因为以为姚家能包容小婵曾失去清白?”

他眉眼扭曲,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关节泛白,格格声作响,苏太太害怕得身体抖,牙齿打颤,“靖王爷,不是老身不想把女儿嫁给你,而是我女儿曾遭人使强,已失清白,老身不敢把她嫁进靖王府……”

夺去小婵清白的人就是自己……邹衍之站立不稳,扶着棺椁晃了几晃方站住,呆看着苏太太问道:“小婵自己也因为已失清白不敢嫁进靖王府?”

“不,小婵她不知道自己已失清白……”苏太太凄凄痛哭,将自己压在心头的苦楚倾诉,“靖王爷,老身不敢告诉她……”